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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陈帝业

作者:擅长装死 | 分类: | 字数:27.5万

第二十三章 君臣

书名:南陈帝业 作者:擅长装死 字数:2357 更新时间:2024-10-27 02:13:40

天嘉四年(563年)三月。

倭使入朝请还任那、对马之地,陈帝怒而斥之。

使太子引倭使见新罗故王,见新罗王之情状,倭使战栗,愈恭谦,自是不敢言还土之事。

陈帝又发精兵二千渡海,充实平州兵力,令倭使与军俱归。

又征建康白马寺中善佛法者释警韶,并其弟子,共赴倭国,以宣行中土教化。

倭使苏我马子性好佛法,时年使陈,岁只十七,其归国,与释警韶共在一舟,日日听其宣法,大生钦佩,于是以师礼事之。

苏我马子既归倭国,报见闻于其父倭国大臣苏我稻目,大言中国强盛,不可轻怠。

时苏我稻目为倭王外戚,禀倭国大政,与诸部酋首相内斗,无力西窥,于是又遣使臣往建康,为倭王求封爵,以固其地位。

后倭使再入建康,自言称任那、对马之地,为小国贡于天子之物,言甚恭谦。

陈帝陈蒨闻之大悦,敕封倭王为使持节、宁和郡公、安东将军、倭国王,并赐给金印。

释警韶既入倭国,以苏我马子之尊重,倍得倭国贵人亲昵。

释警韶善宣法,倭王都内,听其讲法者日至千人,一时之内,佛法风靡倭土。

东海于是平静。

——————

周保定三年(563年)四月。

周帝宇文邕生性谨慎,又不甘于完全受宇文护的摆布。

于是便时常用些柔性手段来突破宇文护对他的限制,以在群臣百官中积累人望,巩固自己的地位。

这日,宇文邕便借着巡视太学的机会,以军中重臣于谨为问政仪式中最为贵重的三老,希望以此试探他的态度,并赢得他的支持。

参与此次仪式的还有总理国政的大冢宰宇文护,以及总理军务的大司马豆卢宁。

今日这场太学问政,云集了三位周国最重要的军事高层,与一位名义上掌握征伐之权的天子。

其中意义自然不止是作为宇文邕的人君秀场那么简单,更有宇文护试探军中高层和凝聚军中人心于己身两重考量。

在这场权谋之中,宇文护究竟稍胜一筹。

宇文邕在礼官的引导下,为三位尊者奉上亲自手制的豆饭后,终于进入到了这场仪式的高潮环节。

问政。

宇文邕起身面北而立,问于谨治国之道。

于谨起身退于席后,隔席面南而答,以示恭敬。

他言道。

“木依从绳墨砍削就会正直,君王依从谏言行事就会圣明。”

“古来明君皆是虚心纳谏,方知得失,方安天下,希望陛下以为念。”

这是他在暗示宇文邕,接下来的建议很重要,一定要认真听。

他又言道。

“治理国家的根本,在于臣忠君信。”

“古人说,君王治国可以没有足够的食物让臣民饱腹,可以没有足够的武器让臣民御敌,但绝不可以没有足够的信义让臣民追随。”

“君王之信义不废,则臣民之忠义不失。”

“国之兴废,皆在于此,希望陛下一定要守好信义。”

这是他在同时暗示宇文护、宇文邕二人,告诉宇文护要信守自己的诺言勿夺帝位,又告诉宇文邕要如何去争取人心。

你可以没钱没权,但一定要做到对想争取的人言而有信。

于谨接着道。

“治国必须有法度,法度是国家的纲纪,需用赏罚来维护它。”

“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国之为善者便日多,为恶者便日少,国家于是得治。”

“而一旦法度混乱,赏罚不明,则天下人便善恶不分,手足无措了。”

这算是于谨同宇文护、宇文邕的经验分享,告诉他们治国的着力点就在于明法度,严赏罚。

法度用以分善恶,赏罚用以扬善去恶,治国其实就是要立法、护法而已。

说完这些,于谨最后决定提醒一下宇文邕,宇文护现在势力如日中天,朝臣无可撼动,陛下最好继续谨言慎行,以待来日。

他说道。

“言行乃是为人立身的根基,言出则当有行随。”

“希望陛下三思而言,九虑而行。若无思虑,必有过失。”

“如果陛下有了过失,那么无论大小,都会被人查知,陛下在言行上要更为慎重些才好。”

于谨最后的这番话,说得已然露骨。

皇帝的小小过失会被什么人查知?

又会被什么人利用?

什么人又会如此在意皇帝的举止呢?

自然是晋国公宇文护了。

——————

皇帝啊,我们帮不了你夺回权柄。

听老臣的话,您自己小心苟住,慢慢收取人心,还是有可能夺回大权的。

这是今日周帝宇文邕从于谨的言谈里得来的讯息。

看来他的隐忍之路。

还要走上,很久,很久。

——————

天嘉四年(563年)五月。

建康宫,嘉德殿。

月前,陈帝陈蒨以桂阳郡公、征北大将军侯安都为都督江北合、霍等州诸军事,欲使其从京口移镇合肥,以备齐人。

本月,侯安都率军过建康,其部众一万五千人暂时屯驻在建康城外的石头城外。

陈蒨召其军将于尚书省宴饮,又请侯安都于嘉德殿中赴皇家私宴,以为荣宠。

不过这私宴规制极小,只有陈蒨、陈伯宗、陈顼、侯安都,四人而已。

陈蒨、陈顼与侯安都饮酒,饮过半晌,陈蒨忽然面露愁苦,深为叹息。

“兄长何为愁苦?”

陈顼照着事先备好的台词,问道。

“朕只叹边将骄纵不法,恐其作乱,是以近日以来,夜夜不得安寝,于是愁也。”

陈蒨回答着陈顼的问题,目光却暗暗掠过侯安都的面庞。

但见,侯安都闻言忽惊,额上已冒出汗珠。

“敢问如何可解兄长之愁?”

陈顼又问,言语间,殿中侍立的几个武士,似乎得了什么号令般,手中的兵杖俱都默契地不小心撞上了地板,发出了声响。

陈蒨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声响,只是与陈顼继续言道。

“朕唯愿边兵之帅臣,自解其权,如此亦不失合门富贵也。”

这言语中的帅臣,自然正是眼前大汗淋漓的征北大将军侯安都了。

“侯将军可愿助孤一臂之力,解我阿父之忧。”

陈伯宗执起一只斟满酒的杯盏,递与侯安都。

侯安都自知今日若不交权,自己或许便出不了这嘉德殿了。

只好应命道。

“臣侯安都,愿为殿下助力,愿为陛下解忧。”

陈蒨拿起身前的酒盏。

“既如此,我等可同饮此杯,以为见证。”

“臣等遵命。”

陈顼、陈伯宗同声言道。

侯安都终于亦言。

“臣遵命。”

言毕,尽饮杯中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