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巫都脑袋180度扭动，带着恶意的嘲笑看着哈莉。

看她如何选择。

哈莉忽然向上抛出一枚卡戎银币......

《真理魔典》中，黑魔法召唤最重要条件是真名，其次才是仪式、祭品，乃至黑法师消耗的精神力。

这些都是魔法的代价。

表面上的代价。

如果将召唤对象限定在地狱这一维度，代价可以用卡戎银币支付。

“Summon

[email protected]

以撒旦之判官欢喜之名，召唤恶魔欢喜！”

“Oh，No——————”

三女巫能看着银币一点点被阴影界吞没，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

时间似乎放慢了一万倍，哈莉能看清她们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变化，看清她们张开嘴，看清牙齿上的黑色牙垢和绿色唾液，看清喉咙震动，发出惊恐喊叫。

“我正准备让人给你捎个口信，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召唤我。”欢喜魔出现在座椅另一边，就像它一直都靠窗坐在那。

哈莉先是一惊，就指着前排三女巫，告状道：“欢喜哥，它们在羞辱你。”

“别叫我哥，你不配。”欢喜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接着又转向三女巫，冷着脸问：“你们在羞辱我？”

“没有，我们没有。”驾驶座的大女巫连忙摇头。

“黑魔法师在说谎！”中间的二女巫指着哈莉说。

“我们都敬仰您呀！”副驾驶的三女巫满脸讨好地说。

欢喜看向哈莉。

哈莉道：“它们开黑车，几公里的路，硬是带我绕行米国一大圈，还索要两百银币的车费。”

“判官大人，欺骗他人、欺软怕硬、贪婪无度，原本就是恶魔该有的优良品德，我们可没违背地狱律法。”大女巫道。

欢喜点头道：“没错，你们没有犯法。”

哈莉却冷笑道：“欺骗我当然没关系，但你们不该欺骗判官大人和撒旦陛下。

欢喜判官，你恐怕不知道，我是以你的名义召唤这辆出租车。

诈骗我，就是诈骗你，诈骗你，就等于诈骗撒旦陛下。”

这逻辑......

“不，不是这样的，黑魔法师巧言佞舌，我们只是骗你，对判官和陛下没任何不敬。”三女巫声音尖锐地叫道。

欢喜冷漠地看着她们，道：“七百倍的罚金，或者没收你们的出租车，选一个吧。”

“不要啊！”老二老三哀嚎。

老大面色变了几变，咬牙道：“我们认罚，出租车不要了。”

说完，三个女巫就化为灰色烟雾，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破破烂烂的黄色出租车也变成一团浓郁灰雾，被欢喜握在手心。

“哎呦！”身下失去依凭，哈莉猝不及防，差点摔个屁、股墩。

远处墙根下，一个老流浪汉听到她的叫声，揉了揉眼，心里感慨：自己是越来越老了，都没注意到这人什么时候走到路对面的。

“你犯了大错。”欢喜严肃道：“你不该播放那段录像，让众多民众相信恶魔和地狱真实存在。”

“为什么？我以为你们很想打开名声，然后收获无数堕落信徒。”哈莉奇怪道。

“换个时间，或许如你所想，但现在不行。”顿了顿，它无奈解释道：“大概十四年前，宇宙出现巨大的震动，似乎是两个主宇宙出现融合。

灵境高于物质界，却也以物质界为根基。

就好像大地地震，建在地面上的房屋跟着震动，而房子的激烈摇晃又惊醒了屋里沉睡的人。”

哈莉被惊醒了，“惊醒了谁？”

“巨凶兽！”

“都说地狱是天堂的影子，但地狱也在更深邃、更黑暗的地方留下投影，陛下将地狱的阴影称之为‘无光海’。

巨凶兽就一直在那沉睡，它是一切黑暗的源头，早在陛下从天堂坠落之前就已经存在。”

欢喜深深叹息，“它才是地狱最原初的生灵，人类越崇拜黑暗，黑暗中的它就越强大。

所以，你播放录像带的行为，加快了它苏醒的步伐。”

“我还是不太明白，地狱多了一尊大恶魔，难道不是好事？”哈莉疑惑道。

“如果只是魔君，多出一百位也不算什么，但撒旦有且只能有一个。”欢喜淡淡道。

这下哈莉明白了：地狱即将改朝换代！

她现在勉强算欢喜的下属，而欢喜又是路西法的“大内总管”，如果巨凶兽强到让现有地狱统治者忌惮，那她算不算49年入国军？

或者，另找门路，与巨凶兽那边搭上线？

“我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

哈莉正胡思乱想间，判官欢喜神色变得郑重，沉声道：“如果之后有巫师团的人找上你，我希望你能加入他们，成为撒旦禁卫在巨凶兽簇拥众的间谍！”

“What???”

哈莉做了个能成为表情包的扭曲表情。

“你放心，永罚军团有功必赏，只要你能完成任务，荣华富贵、加官进爵，应有尽有。”

欢喜开始施展上层领导最擅长的技能——封官许愿画大饼。

哈莉从荒诞与震惊中缓过神，说道：“我不太明白，巫师团是什么组织，还有撒旦禁卫，我只听说过永罚军团。”

“凡地狱恶魔，几乎都算永罚军团一员，但地狱有很多魔君，每位魔君麾下都有直系领民。

撒旦禁卫则是永罚军团中路西法陛下的忠仆，比如你和我。”

哈莉有些明白了，又是西方封建领主那套“领主的士兵不是国王的士兵”。

欢喜继续道：“至于巫师团，唔......就像你信奉我，很多巫师也信奉地狱大大小小的恶魔。”

真特么自恋，我什么时候信奉过你？

哈莉心里吐槽。

欢喜继续道：“一部分中低级恶魔和它们的人类信徒希望迎回巨凶兽，从而在新的时代占据曾经属于大恶魔的权柄。

于是，巫师团出现了。

近些年，他们热衷于在人间展现灵异事件，让凡人相信黑暗的存在，而信仰不仅为它们自己带来更强大的力量，也让高墙之外的巨凶兽日渐苏醒。

所以，你明白了？你的所作所为，恰好符合他们的教义。”

哈莉恍然，“原来是一群革命军。”

“是乱党！”欢喜纠正道。

“对，是乱臣贼子！”哈莉从善如流。

接着，她心中一动，道：“巨凶兽和十字军的圣子再临有没有关系？”

欢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很聪明，两者之间的确相互关联。

刚刚我说过，宇宙融合造成物质界震动，物质界又影响到灵界，灵界的震动，惊醒了无光海中的巨凶兽。

巨凶兽是一场大劫，那么，你想过大劫过后的世界？

或者说，如何让世界恢复原样？

圣临十字军如果能配合天堂诞下新一代的救世主，新基督的任务便是平息灵界的动乱，让超凡元素回归平衡。”

哈莉用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消化这段信息，疑惑道：“平息元素之力的纷乱，难道不是好事吗？”

“你脑子秀逗了？”

欢喜粉金色的眼珠瞪了她一眼，“如果巨凶兽和巫师教是二战时的德国，那天堂便是苏维埃，地狱是米国。

美苏联合战胜了德国后，难道米国会甘愿让苏联‘建立世界新秩序’？”

哈莉咧咧嘴，最终还是把“可能地狱更像苏联”的话咽回肚里。

“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我怕做不好啊！”

“什么艰巨，难道还指望你一个人挑翻巫师团？你只不过是正好碰上，然后被我选中，成为数以百计的恶魔间谍中的一位。

说实话，即便数年后，巨凶兽事件结束，你甚至没能加入巫师团，我也毫不意外，更不会失望。”欢喜没好气道。

“呃，我完全明白了。”

哈莉尴尬地确认了自己目前的地位：勉强有资格登上棋盘的一粒棋子。

“你明白什么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边上畏畏缩缩地问。

哈莉转过头，却见道路对面墙角下的老流浪汉靠了过来。

“你是不是失恋，精神出了问题？一个人在这又蹦又跳，胡言乱语。”

老流浪汉打量她一番，最终贪婪的眼神落在鼓囊囊的背包上。

“我走了。”欢喜看都没看老流浪汉一眼。

“哎，欢喜BOSS，你等等。”哈莉也没理睬老流浪汉，指着欢喜手中的灰雾团子，笑道：“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大概随便扔在撒旦陛下王宫的某个角落。”欢喜皱眉道。

“能不能将它送给我？”

“你用不了。”虽然这样说，欢喜还是靠近老流浪汉，从他手里夺走白兰地。

“咕咚咕咚！”把里面的廉价白兰地倒干净。

“啊啊啊——”老流浪汉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又看看飘浮在半空自动倒酒的瓶子，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可还是没人看他一眼。

欢喜将灰雾团子拍进空酒瓶，又捡了一块石子当瓶塞，大拇指在瓶底瓶塞各摁了一下，粉色符文一闪即逝。

浓雾在瓶中散开，一辆黄色出租车时而膨胀，载浮载沉；时而缩小到指甲盖大小，轰隆作响，如一道彩虹，在瓶子里极速转圈。

霎时间，瓶内填满一道流光溢彩的漩涡，甚是漂亮。

“当个收藏品也不错。”欢喜扔垃圾一般，将瓶子抛给哈莉。

哈莉抱着酒瓶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才唤来阿基米德飞艇，离开了被她搅乱一池春水的哥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