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浅浅说：“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

刘深深对刘浅浅支开他们很不情愿，最后只能妥协道：“好吧，那你处理完了要快点来找我们。”

刘浅浅没有什么要紧事，唯一在意的就是小香兰最后的眼神。

她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此时，一处矮小的三间泥土房里，小香兰拿着盆，正在捡换洗的衣服。

老妇人坐在堂屋里伺候她那俩孙子吃饭，看小香兰忙前忙后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筷子摔到了桌子上。

“你怎么当娘的，不会伺候我俩孙子吃饭吗，一进门就去张罗你那些衣服，它们主贵还是我孙子主贵。”

“我想着他们也老大不小了，自己也能吃，正好今儿衣服攒的有点多了，我拿去洗一洗……”

“现在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还学会跟我顶嘴了。”

小香兰温吞道：“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今天本来就够糟心的，回来还要看你这个哭丧脸，真是晦气，当年，就是你命硬，克死了我小孙子，他才没能平安出生，我没让志儿休了你，给你一口粮吃，你就该感恩戴德孝敬我，不是我，你哪能活到现在。”

这些话，小香兰已经听到耳朵起茧子了。小香兰这几天身子骨重，看着老妇人一张一合的嘴，愣是没将这些话听进耳朵里，甚至想干呕。

说起当年那未出世的孩子。

小香兰一直以为是抛弃那个孩子的报应，才默默忍受着一切，认为这都是她的现世报。

但今日在牢房所见的那个人，却让她想起了当年本该尘封的旧事。

“娘，今日那位小姐，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小香兰按捺不住心里的狐疑，明知会触怒老妇人的霉头，还是问了出来。

“谁，你说哪个？”

“就是那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女子。”

老妇人一想到那俩人就晦气，要不是她们，她也不至于浪费这个钱财。

“文静什么，看人不能看外表，这年头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女子有哪个是好的，还好咱们家没有这样的女子，真是丢死个人了。”

正在争夺鸡蛋的俩孙子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大母，小悦就是个好女子。”

“小悦小悦，你们两个就知道小悦，她一个戏子，把你们俩兄弟迷的魂都掉了，我看呐，她也不是个省心的。”

“大母，你不能这么说小悦！”俩孙子当即不乐意了，饭也不吃了，直接进屋关门，谁说话都不管用。

老妇人看平时最听自己话的两个宝贝孙子跟自己置气，把火撒到了小香兰身上，“这俩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当年他们爹就是这样的，跟我绝食三天三夜，非要娶你这个破鞋，还带着个拖油瓶，要不是我可怜我儿子，我才不让你这样的女人进我们家门呢。”

“娘，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提它做什么。”

老妇人不清楚，刘志可清楚的很，小香兰嫁给他时虽然带着一个孩子，但身子是清白的。

这么多年了，他娘为了这事一直耿耿于怀，看不上小香兰。

起初他跟她解释一二，她就说他偏袒媳妇儿，说他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后来索性就不说了。

再加上后来小香兰生了死胎，他娘更是不待见小香兰了。

作为一家之主，夹在母亲和妻子中间，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

他养那孩子好几年，也不是全然没有感情，可那毕竟不是亲生的，感情也有限，所以当年才下得了狠心，为了省一口粮食，说丢就丢。

在刘志看来，能白白养一个非亲生的孩子五六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刘志不让提，老妇人就非要说，将小香兰从头到尾数落一遍，又哭嚎她那成了型的死胎孙子，骂小香兰是个丧门星，还是个光吃不下蛋的母鸡。

老妇人越说，小香兰的脸色就苍白三分，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攥紧，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到最后，还是刘志听不下去了，拿着木盆就要推着小香兰出去，然而，平时顺从温顺的小香兰此时却犟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香兰如此做派吸引了老妇人的注意，横眉怒怼，高声道：“怎么得，翅膀硬了，还想跟老娘叫板不成。”

小香兰被这高声唤回了神，拿着木盆什么话都没说，扭头就跑出了堂屋。

小香兰出去时，听到刘志在里面给老妇人说：“娘，您消消气，气着了对您身体不好。”

老妇人再不喜欢小香兰，也不会对自己儿子发火，转头开始风卷残云的收拾菜盘子，也不管小香兰是真吃还是假吃，总之，填饱自己的肚子最重要。

小香兰拿着一盆衣服跑到一公里外的溪水边捶打，越锤越用力，像是在发泄多年来的压抑和不满。

有道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她身后：“衣服都要被你锤烂了。”

听到声音都小香兰猛然回头，看到刘浅浅后，一屁股坐到了碎石堆上。

刘浅浅没错过小香兰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

“还认得我吗，母亲。”

“你是……浅浅。”

“是我。”

“你……你还活着？！”

刘浅浅在原地转了一圈，“如你所见，我还活着。”

小香兰喃喃自语道：“原来那不是梦。”

她以为在牢房里看到的人，是自己眼花了。

没想到是真的。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小香兰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松懈了，眼泪如决堤一般落下，喜极而泣道：“活着就好，是我对不起你，小姐。”

小香兰直挺挺地跪在了刘浅浅面前，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

这下子轮到刘浅浅懵了，这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母亲？你这是干什么？”

就算给她下跪，原主也不可能活回来的。

“不，”小香兰摇头，“小姐，我不是你的母亲，更不配做你的母亲，是奴婢对不起你啊，让你受苦了。”

刘浅浅退后一步，她称呼这个女人为母亲，也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她，在她有限的记忆里，这个女人待她还是不错的，所以才决定用这个身体的身份和这个女人见一次面。

现在她却告诉她，她不是她母亲，那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