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戈？武芷戈？

刘浅浅目光落下去，看到了一个清纯可人的小姑娘正恭恭敬敬地对她磕了一个头。

见面就磕头，这属实没让刘浅浅反应过来。

等她跳下马车，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已经磕完了，刘浅浅搀扶他们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浅浅姑娘，没想到今生还能看到你。”

刘浅浅张了张嘴，“我也没想到。”

跟激动的燕娘一家相比，刘浅浅变得冷漠疏离很多。

敏感的人甚至能嗅到空气中一瞬间的沉默。

武齐贤他们又何尝看不出来刘浅浅的变化，在简单询问了刘浅浅的行程后，武齐贤说：“浅浅姑娘不瞒你说，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跟你一样，也是来京州看看情况的。”

“先生难道要去找怀化王？”

怀化王，是叛军头领东方德忠给自己的称号。

“是的，这些年我到处奔走，为的就是想投靠一名贤主。”

刘浅浅能猜到武齐贤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北方那里的封君领主们已经让他寒心了。

刘浅浅本意是要走的，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先生，可再愿与我同行？”

她需要从武齐贤那里了解那些北方封君们的情报。

武齐贤这个人刘浅浅是了解的，对人评价十分客观，性格也不古板，也是为数不多能对女性予以尊重的读书人，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比道听途说的更具有参考价值。

“自大将军死后，四皇子多次想穿过峡谷掌控南方，可惜这些年都一无所获。”

“南方封君众多，联合起来堪比第二个大将军，再加上后来四皇子病重，他乳母把持朝政，引匈奴入关，整个厥京都被她搅得乌烟瘴气。”

刘浅浅问：“南方呢？”

“要说南方封君之中，现在势力最强的是金陵王和夷陵王。金陵王对偷盗作恶者从严处罚，从善有功者给予丰厚奖赏。”

听起来是个奖罚分明的封君，不过武齐贤却用了“酷吏、极端、盲目”几个词来形容他。

看来，金陵王所谓的“治恶扬善”存在着很明显的政治缺陷。

“那夷陵王呢。”刘浅浅想到自己曾在武夷山时，听人提及过夷陵郡主，夷陵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至于夷陵王，说来我不怕姑娘笑话，我曾在夷陵王门下当过食客，他对我们极其不错，待遇也比其他封君要好，但是他性格懦弱，穷奢极欲，不适合当一个君王。”

京州的东方德忠其实算是先帝哥哥的遗腹子，是除了四皇子以外，是瑞国唯一一个还拥有正统皇族血脉的人。

至于东方德忠和先帝的关系，简单说来就是东方德忠觉得质子舅舅回到瑞国抢了原本属于他的皇位，等舅舅死后，拉了一个清君侧的口号想登基，结果没抢过其他氏族，便带着自己的亲信逃到了南方，最后自己给自己封了一个怀化王。

“按理说既然是叔侄关系，先帝姓公子，侄子不也应该同姓吗。”

武齐贤反过来问，“您可知为何怀化王为什么不在先帝在世时造反吗。”

为什么？

刘浅浅猜，“他怕他？”

“是的，先帝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同胞兄弟的遗腹子，也就是现如今的怀化王送给了式微的宗族抚养。后来等到怀化王成年，先帝才将他接回了宫中。”

改了姓，改了名，丢给不受重视的宗族，虽然是皇族血脉，却不受人待见，先帝要的就是挫他的骨，扬他的灰。

成年后接回宫中，此时皇子皇女已经成年，入宫更是腹背受敌，寸步难行。

唯一对他表露出善意的舅舅也是佛口蛇心，为了活命，不得已只能蛰伏其左右，这一忍就是忍了一十三年整。

熬死了舅舅，等造反失败后，火速带着多年来培养的亲信离开厥京，为自己求得了一线生机。

现在又经过十年的发展扩大，又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现在的南北战役，愈演愈烈，时局动荡下，正是风雨欲来时。

武齐贤只想寻求一位天下主，与他共事，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

这不是为了光耀明楣，也不是为了黎民百姓，而且为了有地方施展自己的才华。

以江山做棋盘，以百姓做棋子，以智谋做博弈……只为做群雄角逐下的脚印，这就是他一生所求。

“啊~秋~”武芷戈打了一个喷嚏，正好打断了刘浅浅和武齐贤的对话。

燕娘用绣帕给她擦嘴，“我就说这衣衫薄了，快，我给带你去换件衣服。”

武芷戈摇头，跑过来抱住了武齐贤，“不要，我就在爹爹这里，这地方可暖和了，我一点都不冷。”

燕娘怕武芷戈打扰到他们对话，做不高兴状，“快听话，今天你爹爹有要事，不能给他捣乱。”

“不要不要……”武芷戈撅着嘴，“我就要爹爹，就要爹爹。”

“无事，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再问先生了，就让她待在这里吧，我就先告辞了，等以后想起来再来和先生讨教一二。”

武齐贤作揖：“应该的，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和姑娘攀谈。”

刘浅浅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等刘浅浅离开，武芷戈跑过去抱住武齐贤，“爹爹，你是不是不要芷戈和阿娘了。”

“怎么会这么问？”

“爹爹愁苦了数日，半点不见笑颜，无论芷戈和阿娘如何哄你，你从来都不曾笑过，为何却对那个女子笑。”

“而且她也没有像芷戈和阿娘一样哄爹爹高兴，爹爹为何笑，难道爹爹不爱芷戈和阿娘了，爱上了这个美丽年轻的女子吗。”

武芷戈委屈的红了眼眶，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这样。

武齐贤顿时笑了出来，就连燕娘也在笑，“你怎么会往这方面想呢，爹爹平时待娘亲如何，你是最知道的，那名女子不一般，别说你爹爹，就是我，我现在也甚是欢喜，只是藏着没有说罢了。”

“为什么？”武芷戈更迷糊了，“喜欢为什么要藏着不说呢，芷戈不喜欢这样。”

“不是不说，是不想平白给人增添负担罢了。”

“别人予你，或许是人生中的贵客，但你予别人，不过是匆匆一眼的过路人，没必要给人增添她无法承受的热情。”

“为什么？”

武齐贤和燕娘相视，解释道：“因为她会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