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常安和苏无忧陪着苏沐瑶一起在偏殿住了下来。

当天下午苏沐瑶就忙着煎药。

顾明奕昏迷，无法张嘴，也无法吞咽。她就跟顾寒舟一起硬灌。

即便是喝三口吐两口，那好歹还是能喝一点下去。多多少少是能有效果的。

只是苏沐瑶和顾寒舟一起硬喂顾明奕也要的姿势和模样，着实有点儿容易让人误会。

幸好太后一直在旁边看着……

当天晚上，苏沐瑶一直在忙着做药丸。苏无忧和顾常安也一起帮忙。

熬到后半夜，总算是将那一堆味道不同颜色各异的各种草药混合，做成两盒药丸。

休息了两个时辰，已经天亮。

苏沐瑶打起精神去给顾明奕扎针。

两个小家伙醒也忍着困意跟了过去，硬是要好好学习一番。

太后见惯了生离死别，但终究害怕顾明奕真的就那么离开她。

所以，她没敢回永寿宫。干脆就一直陪在顾明奕的身边，偶尔打盹儿。

扎针之后苏沐瑶和顾寒舟又准备按照之前的办法强行灌顾明奕喝药。

好在，顾寒舟正准备动手的那一刻，顾明奕突然咳嗽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皇儿！”

太后激动不已，老泪纵横。

“你终于醒了！你真的要吓死哀家啊！”

“母后？”顾明奕声音断断续续，那嗓子，像是生锈了似的。

“朕，还没死呢？”

“呸呸呸！你说什么胡话呢！”

太后只觉得晦气不已，下意识就抬手拍了顾明奕一下，算是教训。

苏沐瑶把手中那碗温热的汤药递到太后面前：“这药要趁热喝。”

“多谢你了。”

太后笑着接过汤药，用勺子舀起来，喂到皇帝的嘴边：“趁热喝，喝了才能好。”

顾明奕无奈笑道：“这话您说了无数遍，您没烦，朕都听腻了。”

太后说道：“这不一样，这药可是瑶儿废了好些力气才帮你熬好的。舟儿和瑶儿从昨天一直忙到现在，都没好好休息过呢。”

“哦？”闻言，顾明奕抬头看着顾寒舟：“多谢你们了。”

“还有我和无忧妹妹呢！皇伯伯，我们也帮忙了的！”顾常安嚷嚷着，一副要邀功的模样。

顾明奕宠溺地说道：“好好好，也多谢常安和无忧。”

“皇伯伯要想表达谢意的话就好好喝药，乖乖听娘亲的话。要早些好起来才行！”

顾常安那样子十分认真，像极了小大人。

惹得在场众人忍不住直笑。

顾明奕直接端起太后手中的碗，自己仰着头，一饮而尽。

大概是药太苦，他眉头紧皱，龇牙咧嘴。

“药材特殊，加了糖会影响药效，所以较苦。良药苦口，皇上要坚持着喝才行。”苏沐瑶说道。

“真是辛苦你们了，朕这病，也不知道还能拖多久。”

顾明奕言语之中满是无奈。

病痛折磨了他那么多年，他再强的毅力都要被消磨光了。加上身体越发虚弱，他也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只是如今国之大事还没安排妥当，他也不忍心让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归根结底，他还是有些不甘。

苏沐瑶说：“这次我得了些好药材。皇上若是愿意的话，请让我试一试吧。有六成把握，能治好。”

“当真？”

顾明奕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所有的太医都说了，他能活到如今已经算是奇迹，他的病过于复杂。他……

“就看皇上愿不愿意赌这一把了。”苏沐瑶道。

“赌吗？”

顾明奕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长呼一口气之后，他睁眼，“那就赌吧，你尽管动手。朕早就留好遗诏了。”

这话，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只是屋内的诸位都笑不出来。

就在这时，“启禀太后，寒王府的石头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门外，传来知秋的声音。

顾寒舟闻言眸子微眯。

冀城那边山贼猖狂称王，闹得人心惶惶。前些天他就让石头去查了，现在石头专门进宫，估计就是有了线索着急跟他汇报。

想到这儿，拱手弯腰，朝顾明奕说道：“皇兄，臣弟有事要忙。”

顾明奕点点头：“去吧，这些天，朝政之事又要麻烦你了。”

“臣弟告退。”

顾寒舟匆匆离去。

苏沐瑶又帮顾明奕把了脉，而后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偏殿。

丫鬟刚好奉上早膳。

苏沐瑶刚坐下来，还没吃上两口，丫鬟就又捧着信封走了进来。

“王妃，杨太医托人将这个送了过来。”

“信？”

苏沐瑶接过，下意识就凑到鼻子边闻了闻。

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这宫里的太医跟她又不熟，为什么会写信给她呢？

苏沐瑶怀着疑问，将信封打开。

两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粗略一看，前半部分无非就是说敬佩她的医术与才能，后半部分则是在表明他一个忠臣对皇帝多么多么关心，愿意跟她一起帮皇帝治病……

这一看，就是另有算计的事情。

大概是太后让人加强了朝华殿的巡逻，以至于旁人无法探知皇帝的消息状况，所以就想从她身上下手……

真是个好机会啊。

既然都找上门来了，她总不能把别人撵走。正好能利用一下，说不定还能帮上顾寒舟呢。

“娘亲，到底是什么事情啊？很棘手吗？”

见苏沐瑶拿着信沉思，苏无忧出言问道。

顾常安给苏无忧夹了一块鱼饼：“娘亲，先吃饱才有力气想别的。这个应该合你胃口，你快尝尝。”

“好。”苏沐瑶将那信纸折了一下，丢在一旁的柜子上。

用完膳过后，苏沐瑶去朝华殿说了她的想法，也将那封信给太后看了。

太后同意她的计划，特地允许杨太医出入朝华殿，专门帮苏沐瑶提供某些药材。

接下来一连两天，顾寒舟都没再进宫。

苏沐瑶一直忙着给皇帝扎针、把脉、开药方、煎药……

皇帝病情严重，她这次本就是在跟阎王爷抢人，更容不得出现意外，所以这些事情她必须亲力亲为。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京城内早已挂起了红灯笼。小孩儿穿新衣戴新帽，小贩卖零嘴卖甜糕。喜庆又热闹。

但今年的皇宫却完全没有往年那么热闹，甚至还隐约透露着压抑感和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