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楚程梦到了自己当初在学校的情景——

开学前一天晚上，楚程睡得很晚，所以开学典礼的时候他几乎是靠着椅子半睡半醒的状态。

直到被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惊醒。

被吵醒的楚程一脸迷茫，不明白为什么严肃的开学典礼突然变得像演唱会一样热情洋溢。

他抬眼看去，台上那名优秀新生代表，双手插兜，连演讲稿都没有，已经进入总结陈词的阶段：

“……希望各位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吃好喝好玩好……”接收到校长严厉目光的威慑，那位新生代表才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学好，让我们一起度过接下来这痛并快乐的高中时光！”

台下掌声如雷。

后来楚程按照分班名单找到自己的教室和座位，埋头补觉。

结果又没睡多久就被人摇醒。

楚程有些不耐烦地抬头，就看见刚才在台上发言的秀儿正单手拎着书包站在他身边。

那秀儿抬手想打个招呼，但在看到楚程嘴角受伤后“哇哦”了一声，一侧的眉尾上挑，由衷地夸赞道：“同学，暑假生活看起来很精彩啊！”

“关你什么事！”睡眠不足的楚程语气不好地回了一句，正准备接着趴桌上睡觉，结果额头被一只手掌托住，阻止了他的动作。

楚程不习惯与人接触，侧头躲开，眼底隐约有些火气：“干什么！”

那人收回手，指了指楚程身旁的位置，笑容依旧灿烂：“让我先进去一下。”

顿了顿，那人的笑意更浓，故意拖长尾音强调着最后两个字：“我亲爱的~同~桌~”

楚程冷着脸挪了挪椅子，刚重新趴下，就听到身边的人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说：“对了，我叫顾倾淮。”

“顾家好男人的顾，倾国倾城的倾，河汉江淮的淮，你记一记，以后晚自习的时候帮我签个到，我包你一个月的奶茶。”

楚程眼睛都懒得睁开，靠在桌上不耐烦地用手捂住耳朵。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重逢了顾倾淮，以及和任明炜聊了几句，楚程今晚的梦陆陆续续都是高中的点点滴滴。

打打闹闹的，酸酸甜甜的——

刚开学那会儿楚程还想不通，优秀新生代表为什么会被分到他们这个垫底班级，不怕他们影响他成绩吗？

后来他明白了，校领导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顾虑呢？领导简直都怕顾倾淮凭一己之力改变尖子班的优良学风好吗！

迟到早退缺勤最多的是顾倾淮，上课不带书只睡觉的还是顾倾淮。

他偶尔参加下晚自习，还能带着后排男生们集体开黑玩手游。

有时候顾倾淮在课上吃点零食，发现旁边不少同学都眼巴巴地盯着他，他还能大方地把零食传过去，于是后三排同学集体躲在课本后面“咔吱咔吱”。

即便如此，每门课的老师都喜欢点他起来回答问题，而他总能想都不用想地就给出正确答案。

这让全班同学又羡慕又嫉妒。

任明炜曾问顾倾淮：“淮哥，你这成绩这么好，我们学的东西都会了，你怎么不学其他天才少年那样跳级呢？”

那时候顾倾淮正拿着手机在楚程的农场里偷菜，闻言他头也不抬地说：“跳级干什么？跳级了我不就少了三年玩耍的时间？”

末了他还转头问楚程：“你的农场怎么都不打理的？你的菜上都长虫子了。”

楚程忙着补前一天的作业，抽空冷淡地瞥了顾倾淮一眼：“防贼。”

顾倾淮凑过去看了眼楚程的作业本：“选A。”然后又浑不在意地继续偷菜大业，十分专一地回答道：“长虫挺好，你种的菜就算被虫子蛀得只剩下根了那也是香的。”

楚程给了他一个白眼。

当然，也不是每个老师都由着顾倾淮浪，楚程就经常看见班主任拿着尺子把顾倾淮追得满操场乱窜。

“你这个小兔崽子，昨天放学干什么去了！又跟隔壁那群职高打架去了？！”

\"谁传的谣言啊？我这人向来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顾倾淮一边跑还能一边体贴人：“老陈你悠着点跑，岁数这么大了可别闪到腰。”

班主任气得把手里的尺子扔过去：“那群学生的老师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顾倾淮躲过迎面砸来的尺子，扭头为自己狡辩：“我那叫助人为乐，我就是好奇他们怎么老是喜欢来堵我们学校乖巧又可爱的学生。”

“信你个鬼话！有事不找老师解决？！”

顾倾淮反咬一口：“那老陈你可得跟他们老师好好说说，作业不能布置的太少啊，看把他们一个个闲的。”

老陈气得肺都要吐出来了：“顾倾淮你给我站住！”

楚程当时就趴在栏杆上，无语地看着楼下跑几步还能停下来等等班主任的顾倾淮，想起昨天又被一群人莫名其妙堵在巷子里，对面的人威胁顾倾淮“这是我们老大要揍的人，识相点赶紧滚开”时，前一刻还在跟自己说草莓棒棒糖有多好吃问他要不要也来一根的顾倾淮就这么叼着根棒棒糖，吊儿郎当地单手搭上自己的肩对那几人说：

“巧了不是，这是我老大，我得罩着他。”

那群人皱着眉问他是谁，顾倾淮骚包又中二的回答楚程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我？人称附中小霸王，你们可以叫我顾霸霸。”

然而今天，这位“附中小霸王”就被班主任撵得满操场乱跑。

大概是场景太过有趣，一向没什么明显表情的楚程竟然轻笑了一声。

……

后来，楚程又梦到了一年寒假后的情人节。

顾倾淮把楚程桌洞里被女生偷偷塞满的零食扒拉出来，丢到自己的课桌里，跟他自己那堆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五花八门的零食巧克力混在一起，然后把自己手里的袋子塞到楚程的桌洞里：“送你。”

一副大哥赏你的，千万不要客气的样子。

楚程莫名其妙地拿出来：“什么东西？”

他打开一看。

《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楚程：“？？？”

顾倾淮语重心长：“少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马上高三了，现在不适合谈恋爱，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楚程：“……”

恰巧路过的任明炜“嘶”了一声，凑了过来：“淮哥，这么有觉悟的话……”。

正在给楚程划重点的顾倾淮不耐烦地一把拍开任明炜凑过来的脑袋：“怎么？听完我的话你脑壳里要长脑子了？”

任明炜挠了挠头：“我就是觉得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有点吓人。”

随后，任明炜又一脸严肃地说：“淮哥，你要是被人魂穿了你就眨眨眼！”

顾倾淮随手从桌洞里捞起一盒巧克力砸过去。

任明炜也不躲，乐滋滋地接住：“谢谢淮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