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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蛋夫君

作者:汤圆 | 分类:穿越 | 字数:31.2万

第39章为夫立誓

书名:我的二蛋夫君 作者:汤圆 字数:3496 更新时间:2024-11-25 22:34:00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你的身体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即不像平常的病,也不像一般的伤!”虽是重病之体,却掩不去那身锐利的洞查力,我只能实话实话,盼望能博些好感。

“这是一个死盅,无解!”少许的沉默后,靖王才徐徐开口,声音沉寂,“即便是苗王也找不出解法,所幸得龙姑娘竭力克制,方才苟且偷生至今!”话说间,红眸平视着房梁,神情死寂,好似随之得过且过着,了无生念;又好似看透了世间沧桑,只等生命结束的那天。

“既然龙姑娘有办法克制,想必离找出对策的时日已经不远。”听靖王言情苍凉,于心不忍,却又力不从心,只能说些宽慰的话。

“可见你是个善良的姑娘,只是这身体我清楚,已是走到了末端。临死之躯,唯有一心愿尚未了!”说话间,靖王已喘上了粗气,胸口起伏剧烈。

“父王旦讲无妨,只要是儿媳力所能及的,定达成父王心愿!”我走过去蹲在床前,伸手抚着靖王的胸口,隔着薄毯,我竟感觉自己是直接抚在了一根根肋骨之上,全无肉感可言。

“当年,受平妃那贱人调拨,害王妃哀痛欲绝下难产而死,令安儿流落人间,小命险些不保,此乃本王生平最为愧疚之事。”靖王的眼睛仍旧平视上方,看不出掺杂了过多的情绪。许是说得累了,顿住不语,只喘着粗气,片刻之后复又说道,“直到七年后才得知真相,当时追悔莫及,却也无奈,只得严惩了那贱人,算是还给王妃的一个公道。又通过‘沁风楼’,很快便寻得安儿下落,我曾数次暗中探望,见他虽有些憨傻,却能知天命,安其福,尤其是牛大珍娘待他如已出,视若珍宝,一家三口倒也其乐融融。”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二蛋继续在渔村里呆着,反而要让他来京凑这要掉脑袋的热闹。我心里恨恨地想着,然而嘴里却说:“陈年旧事,过去便过去了,父王勿过多挂念才是!”

靖王并不理会我的劝慰的话,只顿了片刻,待胸口稍觉平缓,又继续讲道:“安儿幸福,我这个当爹的自然也是乐见,再者王府生活多为拘束,定也不是他想要的,如此,便也由他去。一年前听闻手下来报,安儿性命垂危,便八百里加急,赶去渔村,所幸安儿险象还生,且因祸得福,一改平日憨厚之气,本王甚觉欣慰。启料回府不过几日,便发现身体异常虚弱,以自己的医术竟查不出经由。待龙姑娘赶来,才知已被人悄无声息间种下死盅。”

我只垂目默默地抚着靖王的胸口,默默地听着,不再作任何表示。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心里已经十分清楚,靖王特意单独留我下了,并不是为了叙旧。

“你可知是何人所为吗?”靖王终于收起视线,瞳仁下移,将目光投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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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媳不知!”我骤然抬头,对上靖王似红纱遮目朦胧的眼,连带着朦胧却又十分尖锐的视线。

“呵呵,你断然不会知晓!”靖王冷笑了两声,眼中的红雾如涟漪般激荡,带着两分无奈三分自嘲五分鄙夷,“祥玉温顺善良,我一向疼爱!我防尽了天下万人,独独没有防她,可谁又晓得,偏偏就是她!”

我蓦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靖王的双眼因为惊愕而瞪得老大,只听靖王喘了几口粗气又继续说话:“几经盘查,得知祥玉也是被人利用,而幕后黑手却是本王亲侄——当今圣上博仁康!”靖王一字一顿的吐出“博仁康”这三个字,眼中的红雾更见明显,眼眶中似冲刺了血泪,欲要夺眶而出。

我有些惧怕这样的靖王,视线移到墙上的那盏闪着如同冥火的人鱼。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朝廷又岂能同时拥有两位掌权者?大坤的开国皇帝作此打算是为了制约朝廷腐败,可他就没有想过,人心不足蛇吞象吗?谁会愿意自己受人压制?谁都梦想着自己能够独揽大权,登上塔顶,高高在上,俯视朝野!

为了梦想,兄弟可以相残,为了野心,至亲可以谋害!

所谓的人心险恶,便是一颗纯良至善的心全然被利益支配,被仇恨蒙蔽,加以诱导便能冠冕堂皇的做出一些泯灭天良,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这是一个怎样悲凉的世界,生在这等世界里,注定要与这样的人共舞,哪怕你生性善良,终有一日也会浸墨而黑。而此刻的靖王,显然已是这样的人,被仇恨泯灭了本性,那么二蛋在这样的世界正扮演一个什么的角色?我忽觉一阵心悸,腾空的手紧紧拽起胸前的衣襟,强撑着不让自己晕倒。

“博仁康不视祖训,欲独撑政、财二权,先后陷害忠良义士,此等忤逆之行径,天地尚且不容。”靖王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僵直了自己的身躯,直挺挺地翘起头,待话说完,方重重的落在白玉雕枕上,胸口剧烈起伏,血泪,欲喷射出来。

靖王直截了当地展示内心愤慨,不再着以掩饰。心悸之余,万分恐惧袭上心头,我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脚腕发麻,趔趄倒地:“父王洞若观火,心若明境,早已将圣上的野心了然于胸。早年夫君憨厚,父王便将他护在渔村,护子之心儿媳尚且苟同。然而一年前夫君旧疾痊愈,父王便派人暗中指导,无非是要夫君成为父王的左右手,谁料时局突变,此刻夫君却已轮为父王复仇的工具。虎毒尚且不食子,夫君老实惯了,焉能对付得了狼子野心,父王当真何其忍心?”

“放肆!区区一介妇孺,何德何能竟敢指责本王!”靖王当真动怒,怒目斜视,眼里的红雾似在翻涌,浪涛汹涌。僵硬笔直的臂腕捶在石榻上,“砰”的一声闷响,好似直接捶在我心房中而传出的,沉闷之极。

“不错,我只是一介妇孺,不及父王高高在上,更不懂什么祖训,什么权利。我只晓得,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我一介妇孺,却不贪福贵荣华,只望能与家人安守一方水土,轻松快乐过一辈子!”单手支地撑着半坐的身体,抓在胸襟的手不觉得握紧,心在抖,臂在颤,但心中尚紧绷着某种信念,不愿妥协。

“呵呵,轻松快乐过一辈子?”靖王稍稍敛起怒意,既而一脸轻笑,一道道凌厉的目光扫射过来,“真是妇孺之见,若不是我暗中守护,就那小小的渔村,别说是经不起贼寇的掠夺,就是乡伸恶霸亦能把你们吃干抹净了,安然过一辈子?简直天方夜潭!”

靖王的话不重,却极有力道,一个个字符如同一只只沉重的铅球投掷过来。我只怔忡地看着因激动而鼻翼扇动的靖王,全然被他夺人的气势镇住。他说得极对,是我异想天开,不管在什么时代,恃强凌弱的人总是不会缺少!才过了几日的安逸生活,就变得我如此天真,黄郎中的事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难道我还没有看够社会的本质吗?我顿时如撤了气的皮球,蔫了下去,黯然垂头。

“你与安儿机缘巧合,又互相认定对方,夫唱妇随,为父本应高兴才是!只是……”靖王见我气蔫,哑声长叹,语气也稍稍放柔,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

我缓缓松开衣襟,手掉落在膝上,头无力的垂下,如失去了灵魂,只木讷地接过靖王的话:“只是我乃外来之人,将来必然要成为夫君的绊脚石!”说完,再也抑制不住,豆大泪珠潸然落下,打在腿上,立即被襦裙蘸去。

我想起了二蛋临走前因靖王留住我的话而怔住,随后对我带有鼓励的笑着,原来他早就知道靖王的打算,是在鼓励我要勇敢面对,不轻言放弃吗?我难以言语此刻的心情,只觉极度难熬,似乎已经窒息了般,不能呼吸!

“唉,你是一个好姑娘,安儿得你垂怜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只是那福气已经被他挥霍殆尽!”靖王投来的目光已经不同刚才的凌厉,“你勿需怪我,只怪上天让他生在帝王家。身为皇家的人,若不力争上游,便是落得个凄惨下场,他这辈子已经注定,应天命,历天数,任谁都无力改变!而你,一个外来之身,我能查出,他必定也能查出,届时,你要安儿如何面对?”

很快,眼泪已经将襦裙浸湿了大片,沉闷的心似已得到了宣泄,静听靖王说完,我抬起潸泫的泪眼,忽忽起唇,幽幽说道:“夫君是渔夫二蛋时,日子清苦倒也安逸,儿媳跟着;如今夫君虽贵为皇家世子,权位显达却冲刺着尔虞我诈,其中凶险父王最是清楚不过,儿媳自然也要跟着。我与他已拜过天地,入过洞房,那此生便永远是夫妻,除非夫要休妻,不然,他歌我舞,他琴我瑟,他生我生,他亡我亡——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一翻话说完,我止住热泪,看着石榻中神色逐渐惊诧的靖王,竟越发的平静,坚定了表情,睁大了眼眸,一字一顿清晰且郑重地说道:“有我在他身边时刻提醒着,夫君放手痛搏的同时,更会为自己身家打算。想必夫君的生母亦不愿看到她的安儿为了报仇而失去自我吧!”

我话音才落,便听得一声长长地幽叹,只见靖王似是累极了般瘫软下来,缓慢地闭上眼睛。我只静默在旁,房中瞬间寂静无声,少顷,才见靖王幽幽睁开,眼中的红雾已如初见时淡淡的朦胧,他将视线落在墙上的那盏人鱼灯的幽蓝火苗中,眯着眼,弯起嘴角,竟似在笑。

这会,我竟后悔自己刚才的无惧,他也只是一个父亲,拼着垂危的病体,为儿子扫去不必要的麻烦,爱子之心,天地可鉴,做为儿媳,我为何要执意已见?为何不顺着他的意思当是敷衍也好呢?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若要是与二蛋分开,让他独自面对人性的险恶,心里却是万般不愿意的,哪怕只是假装也不愿意。二蛋憋在心里的苦我是了解的,若连我也不在了,他该和谁去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