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门，蔺曳梓很快就打开，两人四目相对，却有些尴尬。她站起身瞥向他身后，还挺疑问，“金鸽没回来？”

这个动作把鹿言程气得不轻，所以，还真是认为他和金鸽两个人应该一起回来，难道她就连装一下吃醋都不行？

这样哪有当人女朋友的样子？

倒像是，根本不在乎他。

他拎起水果挡住她的视线，“我隐约记得你说过想要吃桔子，我看了，桔子太绿，我尝了很酸，买了贡柑。”

“谢谢。”倒挺礼貌，从他手里一把接了过去。

“那我回去了。”鹿言程转身准备离开。

“金鸽呢？”

“被我赶走了。”

“你为什么把她赶走啊？”

鹿言程俯看着她，“因为我烦她。”

“人家不就是多看你两眼嘛，看你那小气吧啦的劲。”

“你大方，你恨不得把我卖给别人。”

生气了？蔺曳梓观察了一会，冲他扬了扬手上的桔子，“啊，那个，桔子多，要不你和我一起消灭一点？”

鹿言程听得越发烦躁，明明跟她说明是贡柑，她却是过耳不过脑。也许他的事，她就是不会放在心上。

“不是桔子，是贡柑。”他又重复了一遍。

“要不要一起吃贡柑？”

鹿言程知道自己心里的无名火闷烧着，他明知自己现在很消极，需要宣泄，他本想走的，不想冲她发脾气，就怕大家情绪一上来，口不择言。

可她的挽留，他也拒绝乏力，回答的语气并不好，“是命令？”

“是诚挚邀请。”

鹿言程想了想，还是转身走了回来。

看到他回头，蔺曳梓也高兴的关上了门。

餐桌上还摆着那碗没吃的泡面，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泡菜味，鹿言程一进门就闻到了味道。他没说话，走到茶几旁的单人沙发，一屁股坐了上去。

自己还挺会过日子，宁可回家吃泡面都想不到打电话找他，难道是他做饭不好吃？还是他平常带她去的馆子苛待她了？难不成还期待他带着金鸽撇下她去共进个浪漫晚餐？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想得胸腔闷着难受，气到想撂挑子走人。

蔺曳梓赶紧把餐盒处理好，殷勤地拿起一枚贡柑扒开送到他面前，“这么漂亮，一定很甜。”

鹿言程看了看，接过她手上的贡柑，明明是近乎红色的果肉，可每一瓣都依然酸楚。

蔺曳梓也给自己扒了一个，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一角，两人相坐，却不言一语。

看他手上的水果已消大半，蔺曳梓这才缓缓地发声，“金鸽真不回来了吗？你们俩今天闹矛盾了吗？”

鹿言程本来就是一个好脾气的人，遇上蔺曳梓，近乎用上了他所有的好脾气，可这刻，听到她又把他往金鸽那里塞，感觉自己胸中的火蹭蹭的冒了出来。

他起身，“我走了。”

“诶，怎么了？”

“蔺曳梓，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你想我有耐心，我可以给你足够的耐心，宽大到你不可想象的耐心，可前提是你对我有心，若你对我连心都没有，我们这样下去是为什么？内耗吗？”

这一击，把蔺曳梓说得有点懵，她也起身，站到他面前，就是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

“还是你就总是想考验我？你还想要测试我几次呢？你就不怕我寒心？你就不怕我真的有一天失望了不回来了吗？”

“这次我真的没想考验你，是因为……”

“没见过哪家女朋友有你这么大方，男朋友也可以和别人共享？你倒还分享个没完了，这么大方怎么不开个店铺把我挂链接得了？蔺曳梓，今早之前我都还以为我们感情稳定了些，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

“如果是我的，那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那肯定我怎么也留不住啊。”

好啊，好啊。

他点点头，没再跟她杠，站起身的往大门走去，伴着脚步渐远，“你说什么都对，反正我一直对你来说都不够重要，你好好考虑清楚吧，包括我，也应该考虑清楚。”

蔺曳梓也有点语塞，她想说并没有不重要，是真的很重要的。但又确实有点认同他的话，不是自己觉得不重要，而是，想让自己觉得不重要，毕竟，他真的很优秀，她一直自认自己没有那么多高贵的品质，能够留下他。

“言程……”

他的脚步慢滞，像是等待着什么，背影却决绝，又似乎拒绝期待。

她明白，他现在要的并不是她的“通情达理”，无非也就是想要她的一点安慰。他这么好，要真的被别人抢走，她得悔到肠穿肚烂。

果然，还是砸她手里吧，管他什么优秀不优秀的，死皮赖脸就够了。

蔺曳梓抬步想去留他。

本来已经走到门口的鹿言程突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却没有转身，“蔺曳梓，以后也好，无论是谁，不要随意的测试人心，人心真的最经不起试探。”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失望了，一次一次的试探，一次一次的婉拒，他就算再厚脸皮也是有尊严的，舍弃自己只换来不堪，以为的希望也要破灭，他怎么可能不失望，低下头去扭开自己眼前的门锁。

以后，真不知道以什么样子来面对她。

蔺曳梓赶紧拉住他的手。

鹿言程依然低着头，心情不好，不想两个人面对面的继续消沉，“我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反正也很晚了。”

“你吃饭了没？”蔺曳梓问。

“没胃口。”

“和我一起吃？”

“不了。”

连着拒绝几次，这实在很不鹿言程。

那就，更不能放跑他。要解释，要缓和，要他重拾信心，而不是这样失望的离开。

蔺曳梓抓紧了他的手腕，“那看会电影再回去好不好？我们周三不是说好了看喜剧片吗？”

鹿言程抬眼看着蔺曳梓，又默不作声的走回了沙发上。

这场电影看得实在乏味，鹿言程还堵着气，没有了平常的亲呢，两个人就那样分坐在沙发两端，毫无交流的看完了一部无脑喜剧。

蔺曳梓不时的偷偷观望着，可他却一直没有投过来一点目光，看是看了，也是看得索然无味。

待到电影的字幕出现，她整个人都挪了过去，“这部电影还不错吧，里面有几个桥段还是挺有趣的。”

鹿言程点了点头，他瞟了一眼墙上的时钟，“12点了都，我回家了。”

三番五次的想要快点离开，蔺曳梓很明白他心里有气，只是敢怒不敢言。

她走到他跟前，挡住去路，“今晚在这睡吧。”

鹿言程绕开蔺曳梓，仍旧继续着动作往门边走，“这几天脖子疼。”

其实哪一次不疼，他蜷缩在这条不宽的沙发上，半夜甚至想翻个身都难，可他都是心甘情愿的，想着只有一门之隔的蔺曳梓，鹿言程总是觉得距离越来越近。

物理间的近，永远都不是近，他以为的近，其实依然遥远。

想到这，他心里就不舒服，这沙发，谁以后想睡谁就来睡吧，反正他是不想睡了。

他可能真的到达不了她的终点。

想着这些，鹿言程无意识的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难过是难过，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选的人，自己走的路，后果都得自己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