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晃晃悠悠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或许是因为吃了九霄殡天丸的原因，她的眼睛已经基本能看清楚了，只是还有一些残影，顾念适应了一会儿之后，基本上已经没有问题了。

“你醒啦？”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顾念下了一条，下意识的警惕了起来。

“莫慌莫慌。”那个苍老的声音说着，带着一点点的笑意，道：“我只是一个没了手脚的老太婆，没办法对你造成什么威胁的，喏，不信你看看我。”

听了这话，顾念这才借着微弱的光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当下，她就傻眼了。

空气里弥漫着腐臭的味道，她的周围摆着很多酒桶罐子。而顾念仔细看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些酒桶罐子里稀稀疏疏的装着人。

人彘！

意识到这一点，顾念瞪大了眼睛，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别怕。”那个苍老的声音再度开口：“这里除了我之外，他们都死了。那些人把你丢在这里，其实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你，不会把你做成我们这样的。”

“你……你是谁？”

听了顾念的问题，那个声音笑了起来：“我是谁啊，我也不知道了。我只记得我本事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有显赫的家世。后来遇到一个男人，我没名没分的就跟了他，还怀了他的孩子，坏了我们家的名声。”

“对不起……”勾起了别人的伤心事，顾念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道歉，我这一辈子生了四个孩子，如今四个孩子都不在我的身边。我把我的故事告诉你，反正我是没法儿活着离开这里了，我死了以后，总不至于什么都没留下。”

听了她的话，顾念心中对人彘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索性盘腿坐下，听着那个人说了起来。

“那年我才十六岁，也不记得是去哪里游玩了，遇到了一个特别高大英俊的男人。我年轻呀，我傻呀，我就爱上了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给了他。可是后来，我回家以后，怎么都找不到这个男人了，我怀孕了，我害怕，我只能告诉我的父亲。”

“父亲气得想要打死我，最后还是拗不过我，同意我把孩子生下来，没想到我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孩子很好看，跟他一样，拥有一双漂亮的深蓝色眼睛。”

“他们兄妹一岁的时候，我接到那个男人的来信，我便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家，却没想到他把我丢在半路上，我被一个村民给带了回去，被那个村民用近乎屈辱的方式占有了之后，我生下了一个儿子。”

“那个地方的风俗很奇怪呀，孩子三岁以后，母亲就要被沉塘，可是儿子三岁的时候，我又怀孕了。这一次生了一个女儿。为了让我不要继续活下来，女儿一周岁以后，他们就把我送到了这个地方。”

“最开始那几天，我还会哭着喊着要出去，可是当我看到跟我一样的女人被拔掉舌头砍掉四肢和鼻子盖在桶里的时候，我知道，我必须得安静了。”

“就这样，我活到了现在。”

女人的故事说完了，顾念却彻底的愣住了。

“你……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顾念小心翼翼的问道。

听她的述说，顾念莫名的把她跟一个人联系了起来，但是却不敢承认。特别是那句“蓝色眼睛”，让顾念真的很难不跟顾星联系在一起。

“我不记得啦。”女人说着，笑了起来：“我只记得那时候，人家都喊我顾大小姐，到底我叫什么名字，我真的不记得啦。”

“顾大小姐？！”顾念当下就愣住了！

顾星的娘亲不就是顾大小姐吗？可是顾大小姐不是说上吊自杀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等等，她刚刚说她被一个村民带回去，那个地方的风俗很奇怪？

难道是……

“顾大小姐，”顾念几乎是冲到她的面前：“你后来是不是在一个叫‘阳堆村’的地方又生下了一儿一女？”

“阳堆村？阳堆村……”女人嘟哝着这个名字，然后笑了起来：“不是的，那个地方叫周阳村，全村的人都姓周，好像是什么天子的后人把，我只记得是这样了，太久啦，我被关了十多年了，我真的不记得啦。”

听了这话，顾念沉默了。

女人的叙述中，她是在孩子一岁的时候离开顾家的，可是顾星明明记得自己的娘亲是在他们三岁的时候上吊自杀的。阳堆村和周阳村虽然只差了几个字，但是顾念也没办法确定到底是不是一个地方。

总之，这个女人不能死！

这么想着，顾念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慢慢的叙述了起来：“我本来是一个寡妇的，可是丈夫突然活了过来，我好好的生活就这么被打乱了，本来赚了很多钱，可是财产都被丈夫谋夺了，丈夫还气死了婆婆，害我差点也丢了性命。你说，女人怎么就这么坎坷命苦呢？”

“女人怎么就这么坎坷命苦呢……”那个女人重复了一遍顾念的话，猛然笑了起来：“是啊，女人凭什么坎坷凭什么命苦啊，我们应该要为自己活着才是啊。”

“这里真冷。”顾念说着，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他们可能想冻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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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女人说着，“在角落那里，都是我们被拔下来的衣服，你去找一点儿裹在身上。可能味道不好闻，但是总好过冻坏身子。”

顾念听了她的话，果然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堆已经发霉的衣服。真的很臭，顾念索性把衣服全部堆在一起，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在离那个女人有点距离的地方，点了一堆火。

“你还记得你第一对孩子的事情吗？”顾念说着，无意识的把话题引到了她的第一对孩子身上。

“记得记得！”女人似乎是很开心顾念能跟自己说孩子的事情：“我的第一对孩子是一对兄妹，他们长得真好看。我当时想着，起什么名字好呢，我就想啊，我跟他们的父亲认识的时候，是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那他们兄妹一个就叫星，一个就叫情好了。可是我不知道他们的父亲姓甚名谁，只能让他们兄妹跟我一个姓氏。”

“所以……”此时，顾念已经惊呆了：“你的第一对孩子，叫顾星和顾情吗？”

“是啊，”女人的声音透露着愉悦：“是不是很好听？我已经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了，但是这两个孩子的名字，我可是一直记得清清楚楚，我太想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