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二与神秘人的面具同时碎裂跌落。

洛九秋无声地冷笑了一声，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神秘人不是别人，正是魔帝栖梧。

栖梧皱眉，看向对面的白河二，问：“怎么是你？”

白河二解除变化术法，青色长尾消失，又从随身空间中慢悠悠摸出一件外套，披上，系好扣子，方才开口道：“对，就是我，师尊的大徒弟，呵呵。”

栖梧额角青筋直跳。

无边的杀意自栖梧身上蔓延而出。

不知何时，古战场上空的雷暴已缓缓停止，徒留云层中隐藏着一些闷雷“轰隆隆”直响，却一直没有落下。

而虚空中也莫名地，再没有闪现时空黑洞。

栖梧咬着后槽牙了，一字一句道：“白河，既然你找死，便别怪我无情。”

白河二皱眉，认真反问：“怎么，我们有情吗？”

“呵。想死，我成全你。”

说着，就要气得失去理智的栖梧瞬间提剑攻了上去。

白河二不过是上神记忆载体，空有白虎上神的外表，却没有对应的修为。

眼看白河二落于下风，洛九秋走了出来。

听到声响，栖梧下意识反手一掌，却在转身一刹那看清了来人是洛九秋。

栖梧立刻收回掌势，顷刻就被反噬，吐出一口鲜血来。

栖梧毫不在意抬手抹了抹染血的嘴角，扯出一个微笑，道：“好巧，洛宗主。”

洛九秋冷冷道：“不巧，等你很久了，青龙。”

栖梧浑身一瞬僵住，半响扯开嘴角，道：“洛宗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洛九秋挑眉嗤笑，指了指不再落雷、不再闪烁黑洞的天空，道：“四神的转世或记忆载体可免疫这古战场上的天灾，不被雷劈，不被黑洞吸入。”

栖梧仍在负隅顽抗，嘴硬辩解道：“或许是我天赋异禀，我毕竟是魔帝，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洛九秋冷笑，道：“你露出的破绽一个接一个，我懒得一一指出。”

洛九秋不是那种喜欢据理力争浪费时间的类型，别的人不听话或不信邪，那她就打得对方不得不承认就好了。

显然，栖梧十分了解洛九秋这点。

洛九秋踏前一步，手中两米长刀缓缓出气，浑身灵气躁动。

栖梧皱眉，终于叹息一声，承认了：“是，我是青龙。”

栖梧根本不想跟洛九秋打，如今的他自认为可以打过洛九秋，但打斗的结果必定是自相残杀，得不偿失。

下意识地，栖梧将洛九秋归为自己人。他比较理智，他不愿意伤了洛九秋，也不愿做无谓的打斗，那简直是浪费时间。

所以，栖梧干脆利索地承认了。

栖梧看着左右拉着洛九秋衣摆的红翎与林横，又看了一眼与洛九秋手牵手十指紧扣的云浮，心生羡慕嫉妒，眼中逐渐爬上红血丝。

此处古战场的确有古怪之处，使人无端地更加暴躁和混乱。

洛九秋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栖梧？”

洛九秋不过是淡淡说了这么一句，栖梧居然就被安抚了，眼中血光散去。

栖梧立刻默念魔族心法，恢复了神志。

栖梧道：“我，我的确是四神之一的青龙转世。”

洛九秋问：“玉棺里的记忆载体呢？”

栖梧道：“吃了。”

洛九秋嗤笑：“或许你说反了。记忆载体才是你，你自玉棺之中爬出来，吃了青龙转世。”

栖梧浑身一抖，豁然抬眼看向，旋即又移开目光，沉默半响，终于道：“没错，不愧是我命定的……师尊。”

其实很好猜。

传闻魔族陛下千年轮回一次，而青龙对应的记忆载体只有一个，怎么可能每千年出现一个？

四神转世，有三个都拜了洛九秋为师，洛九秋合理猜测，老四青龙也该拜自己为师。

但实际情况是，栖梧莫名其妙地表现出一副深情模样，不是中邪了就是被夺舍了，方才有可能画风突变。

洛九秋合理推断，站在她面前的是青龙的记忆载体，并不是青龙转世。

洛九秋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的推断，好心地打算让栖梧死个明白。

栖梧扶额哈哈大笑，边笑边摇头道：“洛宗主，你虽然推断的结果是对的，但你推断的内容，我真是不敢苟同。”

其实，栖梧大概是想说一通瞎琢磨的洛九秋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

洛九秋并不在意，道：“我不管你是谁，我们原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安分守己，不要触犯我的底线。”

栖梧皱眉，无辜道：“我什么也没做。一直以来，我只是默默地看着你。对另外三个讨魔厌的三个上神转世，我也并没有赶尽杀绝。”

事实上，栖梧有点委屈，过去的日子里，他努力压抑汹涌的杀意，克服本心，不过是不想洛九秋厌恶他罢了。

但没想到，如此努力了，洛九秋还是挺讨厌他的。

栖梧道：“我对前世记忆不全，也不知道为何，我总想靠近你，我想这就是凡人所说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

洛九秋嘴角抽搐，道：“我猜你是吃了自己的转世，身体和内心都出了毛病，认知错误。我劝你趁早改邪归正。你若停止肆虐人间，阻止鬼帝苏漠，或许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其实，就事实而言，栖梧对洛九秋本人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纵使栖梧不老实，仍旧有些藏着掖着，洛九秋依旧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前提是他尽快改邪归正。

都说四神与他们的转世莫名亲近她，却不知她也莫名地亲近对方。

洛九秋叹气，问：“你意下如何？”

栖梧眼中波光流转，咬唇沉思半响，最终道：“我考虑一下，三天后会给您结果。为表诚意，这三天内，我会约束魔族，不让任何一个魔族为祸人间。”

洛九秋颔首，道：“那你走吧。”

栖梧愣住，他没想到洛九秋当真如此轻易就放他离开。

洛九秋嗤笑，道：“再不走，我可不保证剑尊和你的三个小伙伴会不会撕碎了你。”

栖梧深深看了一眼洛九秋，说了声“告辞”，转眼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