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那些空缺的席位上本应列席的人，此刻长桌之前共有十六人，他们刚刚通过长桌桌面上的六角形晶体核心的本源力量，切断了神域和人界那被临时搭建出的连接通道，并且重新修补、加固了两界间最薄弱的连接口。

此刻所有人都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算是终于放宽了心来。

白袍老人王擎天依旧是居于主位，他全身隐藏于一袭白袍之下，沧桑的目光环视座下列席的所有老人，最后定格在左侧第二席座位的乔湛身上，抿了抿唇，沙哑的声音从白袍的兜帽下响起，他说：“老乔，消息可能断定？凤王当真破了九重天，却又未达终极？”

乔湛深吸一口气，他侧目看向王擎天，点了点头认真的说：“确定，凤天前不久与我等几人一同往返血城，实在点说，若不是有他同行，我三人再加上龙老头，怕是都已埋骨他乡，化为一捧黄土了。”

话出，会议室内的气氛短暂的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开口或者有什么大的动作，周围的环境变得落针可闻。

“那时羽尘……当真是幽冥和余生的亲子？”打破安静的依然是王擎天，他的目光在乔湛三人身上来回注视，最后依旧是向乔湛询问。

“您当真一点消息都不明晰？听龙老头的意思，小尘那孩子已与小舞丫头成婚，凤天的小女儿也已经动身了，如今三人已然相见与相知。”乔湛娓娓地说，他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当年如此意气风发、盛极一时的时幽冥夫妇育有一亲子，并与龙家二公主、妖族凤凰一族小公主定有两纸婚约之事，身为人族当今领袖者的王擎天竟然毫不知情。

“我……已经多少年不谙世事了啊……长年来都在闭关，三月之前，终于晋升九重天，原以为已至当今世间绝巅，没曾想天地规则的不完善与缺失，已不再允许有人破王的背景之下，竟是被人开创了先河，入了第十重天。”王擎天摇着头，沉重而悠长的叹息，透着无尽的无奈与落寞。

“诸葛老头和白老头，怕是大限将至、时日无多了，若再不破境往上一重天，怕是……很难再撑过三年五载了。”云太极的话语中透露着浓浓的悲凄，他不像乔湛那般，能够将情绪不形于色，挚友知己的初步噩耗，他的心绪只有铺天盖地的悲伤、不舍与焦急。

但必定破境之法，这尘世间、古往今来都未曾有听闻存在过，连传说的一点念想都没有。

“生老病死是苦，无疾而终则甜，对于老友仅剩的寿年，我也深感惋惜与哀叹。”

“愿他们平安。”

“祝福与缅怀，我昔日的挚友。”

“我们与他们同在。”

“……”

长桌之前，几乎所有老人都因为云太极的话而动容，悲伤的低落的情绪氛围弥漫了整个会议室，影响每个人的心间。

“东陵岛上的遗迹，还有多久彻底开启与现世？”王擎天沙哑的询问声再次响起。

他的声音并没有之前同时羽尘二人交谈时那么和蔼和亲，就像是敲破了的锣鼓，反而有些刺激耳膜，平静而淡然。

“最多不过一个月吧，王老莫非也想引入墟中的少年天骄入局？”安金海回答，又反问了他。

“听你的意思，遗迹内似乎存有禁制规则，自身超过一定修为或是年岁便无法入内吧？”王擎天怔了一瞬，随即便很快反应了过来，会意了他话中的意思。

“神罚第一阶段结束的最初时期，龙家安插在岛屿附近的护龙卫便传回了精确的消息，其中就包括遗迹禁制，天象之上只可在外远观、不可置身遗迹之内。”云太极平静的说。

他有些意外，王擎天这堂堂一族掌权者，真是一直在养尊处优，对外界发生的大多事情都知之甚少，甚至还不如在场随意一尊长老，这有点甩手掌柜的味道了。

他也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藏着掖着，当即就看着王擎天，意味深长的责备，他说：“老爷子，你这就有些不厚道了，你可是当今人族一族之长，公认的人族第一人，唯一的九重天修者，对外界之事这般置身事外、漠不关心，怕是多有不妥，不免惹的有人诟病。”

“这副残破不堪的身子，随着时间愈加衰老、垂暮，已经容不许我再过多劳作了，诸多事宜，尔等自行商酌、推敲与决议便可。”

“既然要事都已相报完毕，我便先行下去了。”王擎天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主位、离开了会议室，但他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即便身形已然无踪，也依然在回荡。

“我活了两百多年了，规则不许人破王升境，如今即便晋级了九重天，八成时候都需休眠与沉浸，但寿命……也无多不过一二十载了。”

……

京城，九宫苑。

“凤天你这老鸟人是不是趁我不注意耍赖皮了？”看着自己的将军棋被吃，龙阳东一拍棋盘，将棋盘打乱，黑子红子震飞了起来又落下，在棋盘上混杂成堆。

“啊这，爷爷啊，我可在旁边坐着呢，凤天伯伯没有耍赖，倒是爷爷你，我看到你偷偷摸摸挪了几下棋子诶！”龙天舞歪着身子凑近自己的爷爷，嘿嘿着说。

“好你个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龙阳东虎目一瞪，当场被亲孙女拆穿，他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竟是老脸一红。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龙伯伯污蔑父王。”后知后觉的凰语笙也有模有样的说着。

“老匹夫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赖，喜欢贼喊捉贼啊。”凤天一脸麻木的摇了摇头，嘴角挂着无语。

随即他话锋一转，神色突然变得认真，语气郑重，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客厅：“孩子们，都过来一下吧。”

客厅内，众人都向他靠了过去，小矮桌旁顿时被围得水泄不通。

“咋了老爹？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凰语笙歪着脑袋看向父亲，疑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