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辄痛苦不堪的挣扎着，但是他越挣扎，苏寻手上的力道越重。

他拼命的扬长脖子，艰难的说道：“先……先生……”

“你可知道，你说的那番话，足以你死千遍万遍！”

苏寻阴沉的一字一句的说道，眼底的杀意像是翻滚的巨浪，灼热的落在苏辄身上。

苏辄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那么近，他痛苦的挣扎着：“先……咳咳，先生，我……我如果死了，就没人……没人是顾宁的替身……替身了！”

闻言，苏寻眼底森寒了几分，但是却松开了手。

苏辄重重的跌落在地，连忙急速的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刚得到喘息片刻，就立刻恭恭敬敬的跪在了苏寻面前，卑微的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一样。

“苏辄该死，苏辄不该乱说话！”苏辄快速请罪道。

“你确实该死，但是不是现在。”苏寻阴冷的说道，他的温和只有顾宁可见，其余时间冷若寒山，心是冷的，待人也是冷的。

“是，苏辄知道自己的本分。”

苏辄垂下脑袋，压下胸口窒息感带来的不适，卑微的低着头，都不敢去看苏寻。

“知道最好，你要是再在洛儿面前胡说，小心你的狗命！”苏寻冷声道，甩了甩袖子，无情的刮在他的脸上，然后转身离去。

直到他走出很远，苏辄才敢抬起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划过戚戚悲哀的神色。

良久，跪在地上，膝盖都麻木了也浑然未觉。

“怎么？想跪在地上一辈子吗？”

突然，苏辄面前横了一只手，手掌向上，微微示意。

苏辄慢慢抬头，逆光下他看到了一脸笑意的段铭瑄。

他倔强的扶着墙根站了起来，看都不看段铭瑄一眼。

薄唇扬起，他冷笑一声：“怎么？连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你觉得你比我聪明是不是？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会讨得先生欢心是吗？”

段铭瑄看着眼前倔强烈火的少年，不禁摇头笑了笑：“我确实比你聪明，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先生也愿意放心的交代我去做事，那么我就还有利用价值，我会活得很长久。倒是你……”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有些怪异：“你深知自己是顾宁的替身，那么就应该做好替身的本分。你我皆是公子的属下，那么就应该为公子分忧。公子的身世来历你又不是不知晓，应该知道他有多大的神通，就不要自恃过高。我们这些人命在公子眼里，都不及顾宁一根毫毛你信不信？”

“哼，先生根本就不爱她，他爱的是洛菁华，就连林薇都是她可怜的替身罢了！”

苏辄有些义愤填膺的说道，似乎有些不信自己这么卑微。

段铭瑄眼底跳动着明猎的火焰，玩味的笑看着苏辄：“那你也别忘记了，同样是替身，你却比顾宁卑微不只一星半点。她是宿主，和洛菁华

来自一个地方，林薇也是如此，所以即便公子找不到人当宿主，也不会找你的。你比不上顾宁这是事实，不管公子将她看做是顾宁还是洛菁华，她的身份就是比你高贵，你要是想要多活几年，那么就不要惹怒公子，否则你若死了，没有一点价值，顶多是给我的猛兽添点人味。”

苏辄被这番话气的面色通红，因为段铭瑄字字句句都在提醒自己，他的身份是多么卑微，就算是死了也没人会心疼会在乎。

苏辄毕竟年少气盛，听到这话，忍不住冷嘲热讽的说道：“你这样说我，那你呢？你还不是一样？你也是先生面前的一条看门狗而已！风宝堂乌衣巷都有能耐自立门户，而你们兽王山庄只能独守这极北恶劣之地驯养猛兽，一辈子困在山麓深野。现在先生回来了，你们就眼巴巴的追随而来，你和我比似乎更加不济。我苏辄一个人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倒是委屈段庄主，连累了这么一大家子人，跟在先生面前摇尾乞怜。不是谋臣，却比任何谋臣会揣测度意，这么相比，段庄主似乎比我还惨吧？”

闻言，段铭瑄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心情愉悦的点点头，嘴角勾起绚烂的笑容。

“没错，我承认，这一点我比不上你。有什么挺羡慕你的，毫无作为但是可以胡作非为，就因为你是顾宁的替身。我不如你，你不如顾宁，但是你会惹公子生气，但是我不会。你死就死了，我死了我不能不顾及我身后整个山庄的人命。但是，苏辄，我奉劝你一句，不要高看自己，你轻贱的很。话已至此，虽然难听，但是也是为你好，否则死了我绝对不会为你收尸的。如若，你真的要爱上一个人，换个人吧，奉劝你。”

段铭瑄最后一句说的意味深长，倒是让苏辄狠狠蹙眉，眸色深沉带着狠意的落在了段铭瑄身上。

段铭瑄根本看都不看苏辄一眼，直接大步离开。

一出了别苑，一个老者突然闪身出现，无比担忧的说道：“庄主，你何必趟这趟浑水？苏辄与他算是师徒恩义，公子是不会伤害苏辄的。”

“你真的以为他不会吗？这些年过去了，除了洛菁华放不下，他哪样东西放不下的。师徒之情？太薄了，根本救不了他的命。”

“就算救不了，但是庄主也没实力去救，公子心性难测，已经忘了聂家千百轮回的宿命了，一个洛菁华困住了聂家生生世世。这一世，怕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可消失大洲天下，却为了聂家出世、新帝即位的预言，闹得人心惶惶。”

老者似乎觉得可笑，嘲讽的摇摇头。

“不管天下如何，我兽王山庄现在自身难保，还是顾好眼前吧。”段铭瑄幽幽的说道，看向远处雾霭山色，神情有些悲凉。

段家不能离开极北之地，给人当看门狗，也要看别人的脸色，他段家算是三大世家活的最屈辱的了。

老者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忍不住宽慰道：“虽然我段家现在实力做弱，但是每一世都有着力挽狂澜的的能力，段家是不会消失的，天下有猛兽山

禽的地方就会有我段家后人，这一点无人能及。”

“是啊，段家血脉传承浓厚，就算毁了一个兽王山庄，也会有其他的山庄建立起来。对了，你查到秦缺等人的行踪了吗？”段铭瑄想到那三人，忍不住问道。

“秦缺称病足不出户，一直待在晋王府，悉心照料晋王妃。至于风无言和凤轻狂两人，各回各的据点，倒也相安无事。秦然重新派了一位大臣来到北荀交涉，应该为了不久后聂家出世的事情谋划。”

“他沉寂了？”段铭瑄微微蹙眉，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意外。

“庄主说的……是谁？”老者疑惑的问道。

“秦缺，他没什么别的举措吗？”段铭瑄觉得有些意外，难道秦缺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屈居与晋王府？

那么……

他可真的没有一点机会赢苏寻了，更别提夺回顾宁了。

而且，那个时候的顾宁，只怕已经成为洛菁华的影子了。

“并没有查到任何动静，就连风宝堂也暂时封闭了各国的生意往来，乌衣巷的各路杀手也极为安静，现在的秦皇城犹如一潭死水。庄主，我们现在要不要抓住机会，给他们一个教训，借此讨好公子？”

老者建议道。

“讨好他？”段铭瑄闻言，眉头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苏寻对我们的生死根本漠不关心，讨好也无用，日后不会想着你一星半点。而且，他若是想离开，孤身一人想去哪里都可以，可是天下之大却未必有我段家的容身之处。而且，我当初故意放风无言等人一条生路，为的就是为我段家日后铺路，不管哪一方赢了输了，我段家都有一席生存之地。”

段铭瑄有些沉重的说道，偏偏他身为家主的时候，聂家出世了。

所以，他必须承担起整个家族传承下去的命运，不得不心力交瘁打点一切。

老者听到这话，不禁疑惑的问道：“庄主是不相信公子吗？”

“相信他？”段铭瑄笑了，有些嘲讽：“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自己。而且苏寻成不了气候，他心无天下，只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已。这个女人能让他疯癫痴狂，他能连命都不要了，更不要说这整个天下了！我们静观其变，小心应对，顺便帮我去秦皇朝传个口信给秦缺，说我日后能保他不死救他一命，也望他日后给我段家一个栖息安身之地。”

“庄主就这么信任他？”

老者有些诧异，他对秦缺略有耳闻，但是在这乱世出英雄的年代，青年才俊一把抓，为何他家庄主在秦缺身上押注了那么多的希望，甚至背着聂长苏，与他暗地里交涉。

“你按照我说的做就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段家。这件事一定要找你的心腹，不然我不放心。”

“好，属下遵命。”一听段铭瑄无比严肃的说是为了段家，他不敢犹豫，也没有多问，反正能在这乱世中多活一日是一日，已经没什么遗憾的。

老者一消失，天地都显得寂静空聊了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