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只弗雷不仅外貌像、声音像、性格像，就连爱好都很像。

都喜欢毛茸茸。

但培育院里外表特征毛茸茸的动物太少了，要么是优质区内的高质量动物他们无资格触碰，要么就胆子太小一看见他们就跑得远远的，连根毛都摸不到。

所以，当弗雷·伊告诉他们，劣质区新来了只大胆的兔子，毛茸茸的还给揉，耳朵触感摸起来很好的时候。

他们一群糙汉子坐地上眼馋了很久。

见千远恰巧来了，当即就凑上去友好地问能不能摸摸。

——尽管从实际看来，他们的模样并不能算得上友好。

千远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但为避免自己被揉秃，只允许他们每个人摸一下。

仅有一下下，弗雷一行人也非常满足了。

高兴得连原本塌下的耳朵都立了起来。

就是千远，不知为何，附着在他腰上的不明物突然“醒”了过来。

许久不曾涌动的凉意再次在他身上肆意游走，刺激得衬衣下躯体绷紧，微微颤抖。

凉意倏地不再动了。

须臾，一丝温热从其中溢出，驱散了原先的寒冷。

“你在这做什么？”千远问弗雷。

“干活。”弗雷·伊说，“我进入优质区，一般都是被安排在这里干活。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忙，你可以来这边找我。”

“也可以来找我们。”另一只弗雷又说，“弗雷·伊只有［观选日］的时侯才在这里。我们是优质区的专用劳工，长期待在这，你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我们。”

弗雷·伊赞同地点头。

被所有人自动忽略的刘磊瞧着几人相处融洽，对方甚至还主动邀请帮忙，在一旁不禁瞪大了眼睛。

什、什么，居然是友军吗？!

千远才来这里半天，就已经博得这么多npc的好感了？!

“还有，最近培育院不太平。可能会有很危险的人入侵培育院，混入我们之间。”

弗雷·伊抬起爪子，肉垫虚虚地在千远头顶拍了拍，“遇到什么可疑人士，记得告诉我，并远离他们。”

可疑人士？

刘磊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在管理区遇到的那名女仆，莫娜。

色厉内荏地对他进行教训，莫名其妙说他与千远是一伙的，欲图行不轨之事，却又在千远反驳之后落荒而逃。

怎么看怎么可疑。

刘磊刚想把莫娜的名字报给弗雷，却听千远先一步开口：

“如果我们见到了，会告诉你的。”

刘磊：“？”

什么意思？“如果”？千远是在否定他们见到过可疑之人的事实吗？

刘磊用余光悄咪咪地瞥千远，收到了对方冷淡但饱含警告的眼神。

——别说。

“为什么是危险的人士？”千远问，“他们打起人来很厉害吗？”

弗雷摇摇头，“不清楚打人厉不厉害，但他们身上有病毒，是我们培育院动物绝对不能感染的东西，一旦感染就会被丢出培育院……所以，很危险。”

弗雷并不知道病毒是什么，这个概念是任务交到他手上时顺便告诉他的。他不明白它的本质，但清楚。

对于他们这些动物而言，除了死亡，没有什么是比丢出培育院还要严重危险的事情。

所以，这个病毒，和携带这个病毒的人，都非常危险。

“那如果你们看到了，一定要告诉我。”

又聊了一会儿，千远向弗雷们告别，带着刘磊离开休闲区，去到侍者专用的公共洗手间。

只有这种地方，才没有监控的存在。

刚一进门，刘磊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千哥，为什么不告诉他？”

千远检查完隔间确认其中没有别人，才反问道：“你认为蒙纳狄赫尔洛迪是好是坏？”

人物突然跳转，刘磊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抓到，“不清楚。但感觉不像好人……”

“弗雷·伊是蒙纳狄赫尔洛迪的眼线。”

千远平静地语出惊人，“是她特意安排到劣质区的监视者。”

“我们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在他眼前做过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他上报给蒙纳狄赫尔洛迪。”

“并且，这样的眼线还不止一个。”

偌大的培育院，蒙纳狄赫尔洛迪如果想掌握院中的所有情况，就势必会在每个区域都安排自己的人负责监管。

一个在明，统筹号令；一个在暗，默默无闻、平凡普通，混入人群便不见踪影，缄默地进行着窥视。

“啊、啊？”刘磊满脸不可置信，“可他不是你朋友吗？我看他虽然凶，但对你的态度还挺好的……”

千远淡然回应：“对我好，跟他是蒙纳狄赫尔洛迪的眼线，并不冲突。”

动物的心思简单直白，弗雷·伊尤其。

蒙纳狄赫尔洛迪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让他呆在哪里他就呆在哪里，他想对谁好就依旧对谁好——这些行为在他眼中单独分开、互不干扰，完全不存在任何矛盾点。

所以，即使从身份上而言，他与千远应当属于一种对立状态；但从情感上来看，他依旧把千远当成自己的好朋友，是自己喜欢的、毛绒绒的生物。

同时对于蒙纳狄赫尔洛迪而言，他这种神经简单的动物，简直就是做忠心听话手下的不二人选。

“如果眼线不止这一个……那我们，是不是得提醒别的玩家也注意一下，自己身边不起眼但可能是眼线的角色？”刘磊小心翼翼地问，“比如说［送葬人］……”

千远面色平静：“我很早就告诉过他了。”

“那内个叫什么……粥的呢？”

“他不需要提醒。”千远面色更平静了，语气中完全没有任何担心的情绪，“同类知道该怎么识别同类。”

·

良质区。

小周望着远处渐渐驶来的车辆，激动得一把搂住了旁边男生npc的肩膀，狠狠摇晃几下，“啊——！终于可以走了——！！！”

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与千远他们汇合不用再孤身一人面对一切了！！！

千远哥！我来啦！！！

被他摇晃的男孩子，“你、你放开我……yue……我好、晕……”

都不用车上的人下来，门打开的那一刻，小周“嗖”地下就冲了上去。

难得主动地对面目恐怖的npc开口说话，“快快快，我们走吧！”

npc：“……”

停下来还没两秒的车辆重新开动。

男孩站在门口，望着车辆远去的影子，透过狭小的窗户，他还能看到小周大半张脸趴在玻璃上，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沉默半晌，他从折起的衣领下摸出一个小小的黑色器械，一闪闪地亮着红光。

——是微型通讯器。兼具窃听效果。

“嗯……他已经上车了，正在过去的路上……一切行为举止都狠正常，没有任何可疑迹象，应该就是只普通的良质动物。”

“……被选中进入优质区，应该也是运气好。”

“嗯……嗯嗯，我知道的，蒙纳狄赫尔洛迪小姐，我一定会好好继续工作，不负您的重视。”

“……好的，再见。愿您今日也过得愉快。”

车内。

趴在窗边无聊地望着窗外风景的小周收回视线，转而一屁股坐在地上。

缩在只含微光的角落里。

耳边，是与男孩一模一样的窃听器。

正闪着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