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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两王妃

作者: | 分类:穿越 | 字数:171.2万

第23章3章 大结局(下)

书名:十两王妃 作者: 字数:44050 更新时间:2024-10-11 00:36:11

“叮!”

白影猛然介入,翻转剑身来,手中明晃晃的剑,闪电似地疾向好劈到冬灵面前的数道寒剑!

众黑衣女子大惊失色,不知这人是从何处冒出,这等威猛的功力,这一剑无论门路手法一挑转,功力火候,生生将她们直逼得大退出去,猛然收剑,甚至是有些人已然用剑扎入冰雪中撑住了自己晃动的身体。

纳兰绫眼见着就将这女人解决了,不想这半路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想也没有想,在白衣女子挑剑而转之势,偏道直取冬灵天灵盖。

白衣蒙面女子旋身来回,手中剑招一挡,来势猛锐,恰好迎在纳兰绫的剑刃前,只疾微偏身,从刀旁半寸滑过,顺手一剑横削向上,直砍纳兰绫的剑刃,不料却削了个空,纳兰绫还算是动作利索,转侧间早已一卷身翻剑,躲开了这一剑。

猛一提气拔身,急急退了出去。

对于纳兰绫能躲过这一剑,对方明显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贵妃娘娘武功还真的不弱。

慕凌絮伸手去扶住冬灵,而另一方向,又是一条条人影,从雪中一一现出来,就疾奔到慕凌絮的身后。

两拔黑衣人对峙,谁也不敢一分了。

这样的变故,纳兰绫没有想过的。

看到眼前人,冬灵无声地一笑,“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你给救了,也算我命大。”

慕凌絮看了她一眼,飞快地替她点了穴道。

“我若不来,是不是就该等死?”

冬灵冷声一笑,“我可舍不得死,幸好有你,欠你一个人情。”

慕凌絮漠然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纳兰绫等人。

“贵妃娘娘好兴致,这冷冷雪夜领着众女子会出来赏雪。”声音平缓,无波无风,但是这一声声传来,却有一种逼得她们无路可退的狼狈。

慕凌絮背后是皇帝专属的暗卫,她们女子会在动手之前也该是思量思量要不要这么做。

“慕大人,这可与我等无关,我们只是安令行事,怎么,慕大人要插手吗?”纳兰绫对这个慕凌絮本身也是无一丝好感,说话也是十分的不客气。

慕凌絮淡淡地扫过黑夜下的众女子会,作了个辑,“贵妃娘娘想要杀死的人,微臣自是不敢拦。”

面对慕凌絮的恭敬,纳兰绫嘴角一扬,有几分得意。

再如何,她还是大倾的贵妃娘娘,身份地位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高贵。

“既然不敢,你不领着你的人绕道远去,否则,慕大人被牵连其中,可就怪不得本宫了。”若是这个贵妃娘娘是货真价实的,或许人人都会害怕她,但是,这个是他国和亲公主,又不得皇宠,几年来都只是背着一个空壳,根本就不算是一个真正的贵妃,不受他人敬重也是应该的。

“不过,不敢并不代表不能做。”慕凌絮手中的剑一翻过,一道寒光闪过,眼目淡淡地望着纳兰绫等人。

“慕大人,你胆子当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拿皇上身后的暗卫作势,就不怕皇上怪罪下来吗。”见慕凌絮不知进退,纳兰绫冷喝一声。

慕凌絮不为所动,声如清水:“那就等皇上怪罪了再说,贵妃娘娘,您明知冬灵对恩王妃的伤势有助,为何却要致冬灵于死地?这不是在伤皇上的心,不给自己留后路。”

纳兰绫脸色一变,慕凌絮说得没有错,她现在这么做已经没有任何后路可退了,所以,她只能赌一把,不管输或赢,她都认了。

没有在纳兰绫的身上多做停留,吩咐着身后的暗卫:“将她带回军机营,交给黎将军,想必黎将军知道该怎么做。”

暗卫们对视一眼,冲着点头,“是。”

冬灵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小心些。”

慕凌絮现在她们女子会还不敢动,因为会长还需要到这个人。

眼睁睁地看着暗卫们将冬灵带走,却不能往前追,面前还有一个慕凌絮挡着去路。

“会长不是要见我吗。”

待冬灵被送远去,慕凌絮这才缓步错过她们,声音轻轻淡淡,这个时候她不想和她们动手。

会长这几天都想要见慕凌絮,她们多次前去请人都未能请到,这个时候她要说去见会长,她们只能领路。这个慕凌絮也不知道图了个什么劲,竟然在三番五次拒了会长的请后,还能安安全全的站在这里,而会长也全然不生气,任由着她。

到底还是师徒关系,况且她们这道关系还十分的深,岂能说断就断的。

纳兰绫恨恨地盯了慕凌絮许久,冷喝了一声,“我们撤。”袖甩一挥,人跟着没入雪夜里,至于慕凌絮要去见会长就自己前去,她们就不奉陪了,到时候她纳兰绫也可以将所有的过错都放在慕凌絮的身上。

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雪夜里,慕凌絮转身向着女子会的方向疾行而去。

夜风吹刮在她的身上,漫天飘落着雪,慕凌絮一个人行在宽宽的大道上,这是宁静的最后一夜。

披着件纯白的狐皮大氅踏进女子会的门时,她全身风霜。

女子会本就是她不想再踏入之地,而今,她不得不来,今夜冬灵受此等待遇,想必那边已经开始了。明知自己来了也是无用,这种事情,也只有楼惜若自己可以解决,偏偏那人此刻生死关头,什么也不能做。

不管是李煜还是黎秋或者是自己,都不能再替楼惜若做得太过火,会长针对的人只有她楼惜若一人。

人都是自私的,有些事情能避则避,以免引火烧身。

秦樱迎了上来,冲慕凌絮行了一个小礼,“会长在殿内等着慕大人,请!”

慕凌絮目光淡淡扫过秦樱,缓慢地点头,踏入女子会会长所居的大殿。

殿内空荡,唯有一人正坐在茶几旁,煮酒!

慕凌絮跨门而入时,她正将热腾腾的酒倒进杯子里。

今日的会长未蒙面,那还能看到昔日年轻时貌美的容颜显露在冷风空气中,年过四十的女人,仍有一翻风韵,可见年轻时也是一位倾国倾城美貌女子。

唇边溢起了柔和浅笑,会长也未抬头,只边倒着酒边熟稔温情地打着招呼,“你来得正好,过来先品杯酒驱驱寒。”

慕凌絮踏着步子走近,言语仍然平淡得无波,“你还有伤在身,饮酒有害。”

会长放了酒壶在火上温,抬头含笑道,“凌絮这是关心为师?怎地,为师曾派人去请,却又拒三阻四?”

慕凌絮穿了身白袍子,在背后大殿门外有同样雪白的飞雪背景下,一双眉目尤其清冷分明,此时,一向无表情的慕凌絮竟破天荒地柔声一笑,容光熠熠,姿态高华。

会长也不意外得来她这么一个笑,慕凌絮是个很少表情的人,无情无欲的人突然在你的面前笑了这么一下。这凉气已是从脚底直窜上了脑顶,在那一笑而逝间,这顶间的寒气却久久不散。

会长看着慕凌絮,便笑了下。

慕凌絮无半点表情地走近,仿佛刚刚那一笑不曾出现过,自然地落坐于另一个空座。

会长低头呷了口酒借以掩藏些什么,说道,“凌絮救下了冬灵,是想要阻为师的路。”

慕凌絮道:“你是女子会会长,我慕凌絮何德何能有那等本事阻你的路。”

会长无奈道:“凌絮是在怪为师,是不是为了一个楼惜若便就不想再认为师?”言语平淡,却刺耳无比。

慕凌絮盯着殿门外风雪的眼一眯,“会长言重了。”

“凌絮,你是本座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为师都是一清二楚,若不是因为那个楼惜若,你也不会变成这般。”言语中带着对楼惜若的恨意,恨不得那个躺在药室里的她快点死掉。

慕凌絮听着这话,依旧是不动声色,看向会长的眼神更淡了。

“但无论如何,你一直都是为师的乖徒弟,不论是为师对那个楼惜若做什么,你都不会阻为师的路。”这话是试探之意。

慕凌絮不作声,似发呆般盯着飘飘忽忽的风雪。

会长道:“当年,先帝属意恩王为帝,只怪太子是长子,又是阴险之人,这帝位也就拱手于他,本座也认了,但是这个楼惜若胆敢压制大倾,自己想坐拥这大倾江山,当真是痴心妄想。”

慕凌絮听到这里,不知该笑还是该去沉默。

楼惜若若是想做拥大倾江山,当时何必如此多此一举的想让她慕凌絮做女皇?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况且,她相信,楼惜若从头到尾都没有那个心思,如若不然,当时李煜根本就不可能顺利登上皇位。

“会长想要说些什么?是要重新扶持恩王登帝,还是铲除恩王妃?”慕凌絮睨了她一眼,漠然开口。

会长道:“凌絮的一切是本座给予的,有些东西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凌絮,你说是吗?”

慕凌絮眼慕然冷眯,道:“会长这是向凌絮讨回往昔所给予的一切吗?还是会长也想给凌絮一颗废除武功的丹药。”

会长低头呷了口酒,说道,“难得我们能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这酒味道不错,凌絮先尝尝,暖暖身子再与本座话家常。”

会长显然是将这些话当成是她们之间的家常话了,避开了慕凌絮的话,有意的不想去回答刚刚的话。

慕凌絮淡声说道:“如果这是会长的意,凌絮定尊照。”

她交予的东西,她还回去便是。这也算是两清了,也可以给她一个脱身之法,不必去在两难中做出选择。

会长执杯的动作顿了一下,苦笑道:“凌絮今夜前来,为的就是说这些气人的话?”

飞雪纷纷扬扬,裹着细细的风声从殿门吹入,散乱了两人的发丝,墨发飞舞间,谁也没有答话,一阵的沉默。

大概刚才说话有点过头了,两人谁也不再打算开口说话。

直到风雪吹得更猛,夜更寒时,慕凌絮这才缓缓执过那煮过的热酒,抿于唇间,润了喉。

“会长这个时候行动,恐怕不妥。”

一句话,让会长眯起了笑容。

“这世上,恐有凌絮你一人最为了解本座了。”

慕凌絮无奈放下酒杯,她宁愿自己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了解得越多,发现有些东西并不是自己所想看到的。

会长野心彼大,她一直是知道的,女子会有野心的女人不少,可是又有谁会像楼惜若那光明正大地在她面前提什么女皇论之类的话。

会长想控制恩王,而她想成为慕后的撑权者,将这大倾江山控在手心。楼惜若的出现刚好破坏了她多年的愿想,她能不恨,能不杀吗。

会长已经拿过酒壶重新为她斟上一杯酒,温声道:“凌絮,有些事可不是你想避就能避的,就算是皇上,也避无可避,你又怎会避得了呢。”

“那会长想让凌絮做些什么?有些话,会长不用拐着弯来说。”慕凌絮看着那杯热酒,抬首,看着会长。

温烫的酒溢出袅袅的香,会长纤指扣在、在手里,淡然一笑。不作声,抿了口热酒,复又品了一口。

“在这种两难选择之间,凌絮你又能为了本座做到什么程度?”

说完她一饮而尽,自己拿过壶再斟酒。

慕凌絮淡淡望着她,平静出言,“会长明示,凌絮才会依分寸拿捏。”

不直接给予答复,将问题丢回去。

会长不说话,酒到半熏,会长这才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慕凌絮。

思及良久,会长这才从怀则中拿出一小瓶药粉,放至在几上。

看着烛光下散发出明亮瓷光,慕凌絮眼底染上一层淡淡的冷意。

“会长这是何意?”

明知这话是白问了,这种时候,会长怎么可能会给她拿出什么好药来,除了毒药恐怕是没有别的了。

“本座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本座要看到想要看到的结果。凌絮,别忘了,你可不是一个人,你要是倒了,恐怕有些人是无法承受得住。”这明明白白的威胁让慕凌絮心脏紧缩。

虽说慕凌空是当朝的右丞,但是对比于自己的地位还远远低过去,右丞不过是一个名,没有实权的官是没有任何官威可言,更不要说什么保护之类的话了。

握着冰凉的瓶子,慕凌絮从女子会走出,有人给她递了伞,淡然接过,独自行出。

飞雪无声,下得纷纷扬扬,天光黯淡。

站在女子会高高的台阶前,头有点沉,望着不远处繁华街市的灯火,雪渐渐小了,细碎而静谧。

冷风吹得却越发的厉害,心口像通了风,身心冰寒。

负手,望着阶前门栏上飘落下扑簌簌的霰雪。苍穹漆黑,洁白的雪粒凌空飞扑而下,冰凉又格外繁杂。

不过是站了一会儿,这雪又从小转大了,变幻无常,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慕凌絮从伞下仰面轻轻地叹了口气。慕世家看似完好,权柄貌似还在,但慕世家的败落已如此明显,处处都显得空旷苍凉。

有时候,她连自己都失了自信,一个女人再如何强大,也无法在这种夹中两难的情况下做出自己想要的决定。

慕世家是她的死穴,而刚好,对方正抓住了她这一道死穴,死死地制住了她。

当年李煜放过她,她就已经试着低调行事,小心应付,可是,有些事情任凭再小心谨慎,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也是无济于事的。

想至此,平静如水的目光不由深邃清冷了起来。

努改变也是无济于事,是吗?

望了眼乱蒙蒙飘雪的苍穹,万籁俱寂,落雪有声,她踏雪细步回走。

脚下的雪“吱吱”有声,一时间好像整个天地,都唯有这细细的声息似的。

大地一片银光,整片天下皆为白雪所覆盖,她一个人于茫茫飞雪中缓步而行,没有月,只有落雪和寒风。

“楼惜若,最终我慕凌絮还是不能为你挽回些什么,各取所需,希望到时候你莫怪我才是。”

这样做了,就算楼惜若不怪罪自己,那个人也会恨极了自己。想到那个人,慕凌絮无声苦笑,最终,连一点仅存的关系也要破掉了吗?

夜色淡淡,皇宫周围,人影飞窜。

一条银白色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窜入,炼药室内血腥味猛然散开。

夜深,无人在空内坚守,让某些东西破了空。

沉睡得太久了,在无数个黑暗里,她无不在挣扎着站起来。

知觉随着那涔涔而流的血传来,她闭眼整整二十五日。再一次睁眼,一片幽暗,一股血腥味和浓浓的药味混杂在一起来,传入鼻息之间。

嘴被人掰开,腥热之气隐隐传来,不像是人的血。

“咳咳……”

一声细小的闷咳声传来,炼药室密封,这一点细小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出去,耳朵再灵敏的人也无法听得到。

几刻钟后。

那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对上那双可爱美丽至极的狐眼。微微一愣,瞬间回不过神来。

“呜~”

小东西发出一声惨闷的叫唤声,很低,很痛苦,带着一丝的欢喜。

楼惜若直愣愣地坐起身来,看着满身是血口的银孤,在那尾端处还存着一点点的灰度,尾巴处也不知何时多生出一条尾来,两尾相连。

小东西正眯着孤眼,一眨一眨的,想要闭又不敢轻易闭上。

感到嘴边有粘液,伸手抚去,是孤血!

“小孤狸?”

这是那只灰狐?这怎么突然变成了银色毛体?这尾巴什么时候也多了一条?要不是认得这狐眼,楼惜若几乎以为又是从哪里窜出一条成精的妖狐了。

刚刚是这只小狐狸喂自己喝下狐血的?楼惜若拭去嘴边的血迹,连忙伸手将浑身是血的银狐抱起,在药室内找了些药粉替它清理了伤口,包扎好。

轻抚着柔滑冰凉的银色毛皮,毛皮底下是暖暖的身子,垂下头目不斜视的看着银狐。

“真谢谢你了小狐狸!原来你这一身血有这样的价值,以后就不愁没有良药了!”

小狐狸呜的一声,听懂了楼惜若的话。

楼惜若看着小狐狸的委屈可爱模样,不由吃吃一笑。

靠坐在榻上,楼惜若多天未进食,只喝了一口血,还是难喝的那种,现在全身软软的。小狐狸受了伤,呆在主人的怀里也十分安逸地睡了过去。

抚着狐毛,等着身体的力量回来。

踏着雪,抱着雪白的银狐,缓步走在大雪纷飞的皇宫内。

这一睡醒来,楼惜若这才发觉自己的记忆完全没有失去,只不过……原本属于这个身体的内力全无,这一下,她当真是武功尽力了。

楼惜若之所以能够无声无息的走出炼药房是因为原本自己身后就不错,再加上这个时候是黎明时分,天气又冷,麻木了人的神经,任凭再高的高手也不会想到,一个完全无内力的人竟是更加的可怕。

没有内力,或许对于楼惜若来说,更佳,没有内息浑重的情况下,来去无风无息。

行宫各处戒备森严,楼惜若奇心一起,便试试自己的身手是否落了后。这一路来,到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她。

可见,没有内力的她也是丝毫不影响到她的行动能力。反而是因为没有了内力,让对方完全感觉到不有一个高手绕着他们左右杂耍。

“呀!”门被推开,楼惜若钻入了御膳房,填了肚子后,直径出了宫门,楼惜若这来来回回都无一人发现行迹。

出了宫门,这天便亮了。街市上早已经是人来人往,本来想着先回恩王府的楼惜若却走向了军机营。

军机营就在皇城外,在街市上买了一匹马后就出了城。

楼惜若身体刚刚好,就出来行走,盖着风帽,迎着风雪,将小狐狸放在怀里,策着马直腾出军机营外围。

前去军机营有几处进出口,楼惜若选择了一条人少的,马儿飞奔在雪地下。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请他出兵,这是她最后一次任性妄为,李逸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自己又不知道睡了多少天,根本就没有时间找他们商量此事,只能先自己前去见黎秋一面了。

楼惜若绕的是小路走,积雪又厚,雪和寒风刮得特别大,到军机营时,已经是午时,这个时候,大伙儿训练完正在用膳。

这一回,楼惜若从皇宫中带了令牌出来,自由出入军机营。

再一次走进军机营,楼惜若恍如从未曾离去过,这里的士兵跟着黎秋出出入入的,自然是见过楼惜若的真面目。

守着两道门的士兵没有见过楼惜若,一入真正的营点后,正在用膳的众人刷地转过来,看着这抹纤影靠向他们越来越近。

楼惜若没有理会他们的目瞪口呆,直径来到一个看起来像是副将首领的男子面前。

郭君尘曾经是楼惜若亲自提拔上来的,又跟着黎秋出生入死,如今已经是黎秋身边的副将,僵化地放下手中的膳食,直愣愣地瞅着楼惜若。

最后,还是楼惜若先开的口,“你们将军呢,我有事与他商量。”

冰冷的眼神透过雪幕轻轻扫过黑压压一片头颅,蹙眉。

郭君尘愣了愣,哑着声道:“恩王妃,您不是……”

全城的人都知道恩王妃快死了,正躺在皇宫里呢,而且他们的黎将军这段日子来都往皇宫里跑,每一次回来,都要与冬灵研究半宿恩王妃的病情。

楼惜若突然站在这里,也难道会引起他们的惊诧。

楼惜若好看的柳眉一挑,声音夹着些不耐烦,“你们将军呢。”

“回,回恩王妃,将军一早就进宫了,而且走得非常的急,您从皇宫里出来,没有碰到?”怀疑性的问与答。

楼惜若皱了皱眉头,脸色微沉,“可能是错过了,给我备一匹好马来。”

怎么会这么巧,黎秋这个时候进宫,是出了什么事吗?不可能啊,皇城内外十分的平静,不像是会生事的样子。

如果知道黎秋入宫,楼惜若就该选择那条道。

“快去备马。”郭君尘马上吩咐下去。

楼惜若二话不说,就直接跨坐上牵来的马匹,将小狐狸小心地放在大衣里,重新戴上风帽。

“恩王妃,需要不需要属下等护送您?”最主要是,楼惜若莫名奇妙的出现在这里,让他们心里不安。

就是怕有人利用了易容术前来骗取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楼惜若似乎看透了他们的心理,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们一眼,调转马头,冷声道:“马上调上三万兵马,现在的皇城恐怕是出事了,不必进城,就在城外候着。”

一句话说完,策马飞奔出去。

郭君尘脸色微沉,楼惜若的声音他们是记得的,完全是相信了这个就是真正的恩王妃。

楼惜若在酉时之前入了皇城,刚一入城,就已经感受到皇城内死气般的沉寂。

本想着前去将军府上看看,但转念一想,自己从醒来起未见到任何人,想必他们现在也是急了。

想到此,楼惜若这才发现自己又犯了低级错误。

浪费了一天的时间,楼惜若直接奔向皇宫方向。

楼惜若突然失踪的事情,没有传出来的,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不是李煜极力压制下来,恐怕李颜早就动手了。

谁也不知道现在楼惜若在哪里,就算是会长将人截走,也不能无凭无据的去搜女子会,这样只会给楼惜若带去更多的危险。

黎秋不能回军机营,回了他的将军府。冬灵受了重伤,已经不宜再行大动作,看来这段时候都要在将军府中度过。

大雪纷飞,李颜好不容易压住心中的一股冲动,领着人出宫回府。

若不是,李煜说得有理,恐怕现在她就已经集起所有人直接铲平了女子会。但李煜说得没错,女子会是属于皇家的,可不是她说想除掉就想除掉。

会长固然该死,可是女子会还不是时候从他们的眼下消失。

“大倾女子会有多么重要我们可不管,昨夜我与冬灵先后被截杀,为的就是阻止我们合力救治宫主,如今不过是一夜之间,宫主竟然无声无息地从皇宫中消失,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墨家家主,宫主的人可能还藏于皇宫之中。”楚倰随着李颜出了皇宫,但心底还是怀疑些什么。

李颜脚步一顿,看向一旁的回香,又移回视线。

“你在怀疑皇兄?”

楚倰没有作声。

李颜挑眉,声音陡然一冷,“皇兄绝对不可能估出这种事,但是能无声无息的将人带走,恐怕大倾内是没有几个了。”

其实就在刚刚,李颜心中也闪过这个念头。

但是楼惜若重伤在身,根本就不适宜移动,以李煜对楼惜若的爱护,定然不会冒这种险。

替李颜撑着伞的回香错过一步前来,插言道:“家主,楚倰说得没错,就让属下前去盯紧皇宫。”

李颜犹豫片刻,站在出宫的长道上,抬首看着渐渐入暗的天边,雪细小吹打,刮起来的寒风没有吹走他们的热气,反而添了他们的烦燥。

在这么多高手看守之下,好好的一个病人就这么消失了,能不急吗。

再来,楼惜若的身体不能动,这一动,恐怕会……

抱着小狐狸,一手撑着竹伞,从幽暗中行来。

“宫,宫主?”楚倰瞪大双目,跨上马背的动作跟着一顿,众人听到楚倰的叫唤,猛然转头。

对上一双清幽眼瞳,迎着雪而来。

众人张大嘴,几乎是瞪掉了眼。

女子一身清贵冷漠,雪花下的眼波流转之间,带出一股天然而成的嗜杀之气。

看着这道纤影越来越近,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紧,心跳猛然加快。

楼惜若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将怀中的小狐狸移了移,抬着伞走到他们的面前,黑色的风帽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被吹翻,墨发上沾了不少的雪渣子。

李颜愣愣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楼惜若,一副见鬼似的,“三,三皇嫂?”

楼惜若望着眼前的女子,扬起一抹淡笑,“本打算这边的事完后,墨家那边我会跑一趟,没想到你回来了。”

完全没有看到他们的惊愕般,楼惜若独自言说。

李颜完全回不了神,这突然徘徊在生死一线的人,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他们的面前,能不惊人吗?

“宫,宫主,真的是您?”楚倰愣愣地来致面前,微微低下头颅,跟着后边的黑衣人也跟着一起低下头。

楼惜若拍了拍楚倰的肩,“回府吧,两个孩子身边不能没有人看着。我已经没事了,你们也不必大惊小怪,是这只小东西救了我一命。就算没有这只狐狸,过了段时间,我也会醒过来。”只是因为这只小狐狸的血才让她提前醒了过来罢了。

听着楼惜若的话,他们本来第一个反应是该高兴的,但刚刚的震惊已经让他们一时之间失去了反应能力,只能顺着楼惜若的话愣愣地点头行事。

“三皇嫂,你可知道……”李颜激动地抓住了楼惜若的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看李颜激动成这样子,无奈地摇头,“我这不是好好的?我命硬,死不了的。你们这些天也累了,赶快回府去休息。”楼惜若空不出手来安慰李颜,只能放软了声音。

李颜实在是害怕了,这些天别看她一直都沉沉稳稳的,一想起当时楼惜若闭上的那一刻悲伤的表情,自己的心就堵得厉害。

再加上楼惜若后来几乎是没了命,李颜更是害怕得心底打颤,楼惜若要是活不了了,她如何向三皇兄交待。三皇嫂若是死了,三皇兄该多痛苦……

这一切最坏的后果,李颜都想过了一遍,每一次想到都生生折磨着她的身心。

“本以为你已经长大了,没想到还是动不动就爱哭,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嫌丢脸。”楼惜若看着李颜不受控制掉泪,无奈之极。

李颜嘴一扁,“还不都是三皇嫂你害的,没事干嘛这么吓人,你知不知道在药室里看不到皇嫂你,颜儿心里有多么害怕吗?我……呜呜呜~”

“是我不好,行了吧。”楼惜若听着哭声,更是无奈。

多日的紧绷让李颜一下子发泄出来,如同山洪暴发般。

“三皇嫂,你平安,颜儿就放心了。”李颜也知道自己这么大个了,还哭得像个小孩子,猛然地拭着脸上的泪水。

“回香。”

被点到名的回香愣愣地回神,上前一步应了句:“是。”

“将你们的公主领带回去,回去后,让他们两个也知道我平安无事。”

回香恭敬地点头,“是,奴婢会照顾好小公主和小王爷的,请王妃娘娘放心。”回香十分明白楼惜若的意思,她这是让李颜回去保护着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就是她的软助,想必今夜又不得安宁了。

李颜马上收起眼泪,也知道楼惜若这一次醒来不会善罢甘休的,而这,正是李颜想干的事。

“皇嫂放心吧,做姑姑的不会再让他们出事。”李颜对上楼惜若的眼神,发誓般说道。

有墨家人在,楼惜若自然是放心得下。

转身看向楚倰,向着皇宫方向走去,而伞也被楚倰接了过去。

“等这件事平息后,我们便一起去边境吧。你皇兄那边的事也快了结了。”楼惜若的声音幽幽传来。

李颜看着楼惜若缓缓而去的背影,轻轻应了一声。

多年不见的皇兄,再过不久就能再见到了。

想到这,李颜绷着多日的嘴角,微微弯了下来。

楼惜若只用一句话解释自己如何“活”过来的,必未细说,他们也没有必要去深究,只要她无事便是好事。

一路绕回,楚倰沉默不语,但几瞬间也偷偷看了下楼惜若脸上的表情。

不缓不慢地踏入皇宫,身上的有通行令牌无一阻挡。

梨花停廊中,香气远远吹散出去。

四人围着坐,两男两女,静静对着这细碎的雪饮着茶水。

洛芊芊与冬灵两人莫名奇妙地看着李煜,却不敢发言。黎秋不动,正坐在李煜的对面,完全没有兴致喝什么茶。

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内心里还是想快点找到那个人。

洛芊芊就不用说了,楼惜若突然消失了,她比谁都慌,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慌,她也不能慌,压住。

冬灵虽受了伤,脸色也没有多难看,不解的是,皇帝这是什么意思?楼惜若失踪了,他却在用膳的时辰将他们唤来这遮去半天寒风的梨花亭中喝茶?谁还有心思喝。

李煜这么做,他们也只能陪着,谁也不吭声。

他们这么一座就是半个时辰,谁也没有说话,附近的守卫也挨着风雪吹打,动也不敢动地守着。

飞雪急急而落,李煜披着狐裘,扣着茶杯,静静地靠坐着。

心底里,还是有一种不确定的等待。他宁愿自己是猜对了,而不是那最坏的结局。

见李煜坐着不语,黎秋与冬灵,洛芊芊三人于飞雪中相顾望着,各自皱眉不解。

深夜幽僻,大雪纷飞,亭外的梨树上幽幽散来一股淡淡暗香。

乱雪迷人眼。

凋谢的梨花竟飘落得满人间都是,冷即香!

这样的雪夜,很容易令人怀想某些不该想的东西。

远远的,一道黑影孤身一人,于飞雪皑皑中仰天伫立。

楚倰等人被她隔到了外边,自己听闻皇帝在梨花亭中,便自己撑着伞前来,越近梨花亭,这梨花树就越多,处处满是暗香,今闻者心旷神怡。

近黄昏时分,晶莹白雪映照落日霞光,极是明艳。

看着那个方向,楼惜若不禁有些失神。

冬雪的日子对楼惜若来说,怀想甚多。站在这雪夜下,也不禁失了神,过了许久,才回神过来拉了拉身上的黑色大裘,踏着雪穿过一道拱门。

这梨花开得正盛,团团朵朵挤挤挨挨,加上厚重的落雪,压得梨树的枝桠低垂。恰逢有一枝梨花正横斜到眼前来,楼惜若不由凑近一步,轻轻一折下,放在鼻息间低嗅,清香沁人。

伞一歪开,雪和梨花一齐打落在她的大衣人,小狐狸似乎怕打到自己,连忙往她的怀中挤进去。

转着花树枝,缓缓抬目。

疏影横斜间,一弯淡月。

楼惜若弯唇一笑,拿着梨花枝向被梨花遮挡住的亭子行去。

轻轻踏着雪,便有数双眼直直扫视过来。

楼惜若嘴角微弯,脚步不变,但这一刻,这女子却令人无法移开眼,仿若带着梨花的暗香而来,沁人心肺。

直径踏入亭中,收了伞立在亭边,顺然地坐在空座上,拿起多余的茶具替自己倒了杯热茶,微抿。

抚着狐毛,抬首看向李煜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眼。

“我不管会长对你还有什么用,但是皇上应该非常清楚我的性子,我今夜能来知会你一声,已经是最大的宽宏了。”放下幽香热茶,楼惜若慢悠悠道出自己今夜前来的目的。

李煜眯了眯单凤眼,优雅伸手替她重新倒了杯茶水,两人像是早已知晓有这样的结果般,百般自然。

向后靠去,声线变得有些懒洋洋的,“哦?这么说来,朕还得多谢恩王妃的宽宏大量了!”

楼惜若抚狐毛的动作一顿,冷漠的眼神一抬。

亭中的三人愣愣地看着这两个人,这皇帝会不会太过于淡定了些?面前坐着的可是那个躺在药室里九死一生的楼惜若的啊。

黎秋皱眉,幽暗中似乎松一口气,执起茶水抿尽。

“听皇上如此说来,倒显得我多此一举了。”楼惜若声音一转冷,眼神也瞬间变化。

李煜看着眼前玫丽亮人的女子,心脏微微一缩起,最后终是闭上了眼,“这事,朕不能助你。”

楼惜若听到这话,轻轻一笑,“这才是我认识的李煜。”就远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不管对方是谁,他从来维护的只有自己的利益而已。

而这才是做皇帝的一大准则,他是合格的。

李煜无声苦笑,能与一国帝王如此说话的也只有眼前这个女子,只有她而已。

只来不到一刻钟,说不到几句话,楼惜若得到这样的答案便转身打伞出亭。

黎秋等三人腾地站起身,楼惜若的步伐一顿,背对着他们:“今夜,你就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到。而我,今夜在这之前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眼前。”

楼惜若的话一出,三人瞬间无话可说。

特别是黎秋与洛芊芊,完全插不了手。

皇帝选择袖手旁观,他们做臣子的,只能跟着一起,不能动,不能看,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吧。

楼惜若这个意思已经很明显,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她与会长之间的恩怨。

“惜……”黎秋握着双拳,一个字后再也叫唤不出她的名。

楼惜若毅然离去,头也不回,余下一缕暗香。

“皇上……”洛芊芊咬唇转头看向漫不经心摆弄茶具的李煜,“您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惜若她一个人……”

李煜蓦然抬头,对上洛芊芊那双哀求的眼,冷冷一笑,“她可不是一个人……”

抑头看着那淡淡弯月,映着越飘越急的雪,李煜一阵失神。

那个人总是会去,那个总是风轻云淡,永远不会有任何表情的眼……映在夜空中,李煜无声冷笑。

皇帝也有很多事不能去做啊。

楼惜若这一次没让多余的人参与其中,李颜更是不能拉下水,现在她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不能随意而行。

当天雪夜染上一片血,女子会前后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让她们一时之间束手无策,被围得密不透风。

会长没有想到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没想到慕凌絮并没有按照着自己说的去做,反而往相反方向而行,竟然不顾一切的想要夺取她的性命。

慕凌絮背后势力撑控彼大,甚至是有些女子会暗部倒戈向着慕凌絮那一边。

楼惜若抱着小狐狸出现在女子会时,那里边早已经染了血,关紧门来拼杀,女子会对上女子会,师徒对峙。

这一种戏剧性的变化让楼惜若深深地蹙了眉,没有意料到慕凌絮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楼惜若真想砸开她的脑袋,看看里边装的是什么。

慕凌絮是什么身份,与会长本就关系密切,然后这一切却让她介入,楼惜若并不赞成这样的做法,起初,她就是不想她以外的人介入她与会长之间。

现在到好了,慕凌絮又做了令她头疼的事。

皱眉看着现场,楼惜若的出现无疑就是一件最为惊世骇俗的事。

本该躺着的人就这么站在这里,然后就这么活生生的站着,能不骇人吗。

楼惜若站在台阶上,看着纳兰绫,林连双等人。

飞雪飘絮,狠狠地刮过她们的脸,衣角,全身,频频后退。

“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挡我者,杀!”声音斩钉截铁。

身后数名黑衣卫沉沉点头,“是。”

没有了黑火,黑衣卫,以及背后的黑衣人对付女子会足够了!

一声尖锐的呼啸,破弩而来。

楚倰猱身而飞动,瞬息百变,蜿蜒辗转,率先挡在了楼惜若的面前。

女子会蓦然回神过来,现在,她们没有退路了。

如雾霭,如穹庐里流转的飞烟窜飞出去,身后,是静静闭起的女子会大门,与外界隔绝。幽魅如灵,在很多方面,北冥国的黑衣人占居着上风,当时若不是女子会有黑火,那一场,根本就输不了。

北冥黑衣人的轻功,接近了登峰造极之处,每一个人武功非凡,应对自如。

不必楼惜若动手,数人替她挡开一切障碍物,踏着雪与雪相融的道缓步向正殿行上,一步又一步。

女子会手中的弓弩虽然小巧而劲霸,咬住对方的缝隙,如影随形,处处致命。

但楼惜若训练出来的黑衣人个个身法变幻无穷,手中的剑招,辩声息而挥至,阻挡可能近身的箭弩。

刀光剑影,渐成一片,混淆视听。

箭声细密,骤然稀,而这黑衣人竟然挡在楼惜若一尺之处生生挡断对方的箭,染了毒性的箭只要不碰到身体,一切无事。

黑火稀有,当日女子会会长如此大量用出,想必是将女子会藏了百年的黑火用尽了,如今只能用毒性比较至命的来代替。

对方能用毒,他们自然也能用毒。

黑衣纤影,悠悠然走在血阶上,从一踏入这女子会,楼惜若一路踏来,未曾动手。

她的长发,飞散如青烟般,柔若游丝轻拂过飞雪,参杂缠绕,瞬间诡异的妖美。

感觉不到楼惜若的气息,一路踏入女子会正殿门。

师徒的对决是无人参与,楼惜若眉眼一挑,快步疾进。

白衣映着红艳滑过,格外刺目。

楼惜若有些不确定地叫唤一声:“慕凌絮。”

则背自己的背影却突然单膝跪下,血液缓缓从两则分渗出。跨着步子的楼惜若一愣,看着会长再一次被刺中的伤口。

旧伤不过是刚痊,没想到慕凌絮这一剑竟然又巧合地刺了同一个位置。

会长不可致信地看向慕凌絮,脸色全然苍白,“你暗算我?为什么。”

这个从小自己看着长大的徒弟利用了自己的一念之仁,竟然利用靠近的那一瞬间生生刺了她一剑。

慕凌絮面对着楼惜若,没有回答会长的话,抬目看向一身黑衣的她。

面纱被吹落在地上,染上红艳色。

这一幕就算是傻子也是看得出来了,慕凌絮这一招是玩阴的,而且还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阴招。

“这样,我就不会再两难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但楼惜若却听得清晰。

慕凌絮能阴了会长,出呼她的意外,没想到这个老女人这么在乎慕凌絮这个徒弟,早知如此,就该拿慕凌絮好好利用。

待慕凌絮的声音一落,会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回首,对上一双幽深瞳孔。拔出身体的剑,血流不止,动作一闪,已经毫不犹豫地袭上了楼惜若。

楼惜若冷冷一翻嘴角,这老女人还真是难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快速如初。楼惜若无了内力,但敏锐度依在。

松开小狐狸,闪身偏过她的剑。

会长从后而回,心口处阵阵隐痛,却痛恨不能一剑杀了这个女子。

“砰。”

会长被一拳打中,身形一震大退而去。

会长捂住心口处,剑撑住在地,恨恨地看向楼惜若。怎么可能,明明已经快要死去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刚刚那一贴近,分明感觉不到楼惜若体内的内息,似寻常普通人。

“你……”

楼惜若单手负后,冷然微笑。

“如你所愿,那药虽然没有喝,这一次意外却使本宫武功尽失!”楼惜若说得轻松,完全没有任何的遗憾。

会长蓦然瞪大双目,怎么可能,一个武功尽失的人怎么可能还能保持原来的速度与攻击力?

似乎看出了会长心中想法,楼惜若索性给她一个明白。在她中剑的情况下,就算有千千万万的女子会护她,楼惜若也能有自信眨眼间取她的性命。

“实话说一句,这身体的内力,我楼惜若一向少用。”所以,在没有绝对实力对手之下,楼惜若都会用自身就有的武力。

“什么意思?”会长眯了眯眼,有些不可致信地看着她。

“没什么意思,只是现在你们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楼惜若。”音落,楼惜若伸手一扬,不知从哪个方向抛来一柄长剑,稳稳接住。

即使武功废了又如何,她楼惜若还是楼惜若,人若想欺她,便让她生不如死。

剑影如幻,招式看着简单易了,便与她相撞在一起的人,就万分的吃力。

受了重伤在身的会长,被逼得越退越后,女子会没有人脱得开身前来迎救她,这正殿内除了她们三人外再无其他人踏足。

冷脆的剑擦声发出,响彻着大殿。

亦退亦后,踢踏着大柱翻后,衣不飘风,步不扬尘,轻功确是已到第一流的火候。可是,在这样的大殿内,轻松也对楼惜若来说并无一点阻碍。

不管对方轻功如何,终是躲不开她的剑。

现代击剑拍打,越是简单的剑招让对方没了顾忌,才可以一决取首脑。

但楼惜若的目标不是她的脑袋,现在,楼惜若还不想让她死得这么痛快,死了就一了百了,还不如生不如死来得大快人心!

剑一挑向会长的手腕处,这一错身,会长一个心口聚痛,手腕一麻。

“叮!”

剑落声响脆。

楼惜若一招而成,反手又是一剑向下盘横划去。

“嘶!”

右脚上的青筋被挑中,会长蓦然大跪于地。

右手右脚的筋被挑断,这会长也算是个废人了。

全身冒冷汗,伸出左手去握剑,冰冷的一端抵在她的手腕处,毫不犹豫地一划开,一挑,血飞如涌。

两手被废,会长全身无力而躺倒,含着血的嘴发出一长串的大笑声。凄冷,不甘撞击而来。

但已无法挽回。

“会长!”一声声悲愤声传来,也有人沉默。

会长败落,女子会无人再有斗志。

站楼惜若的面前,除去了会长,再加上慕凌絮已经不再站在女子会这一边,女子会还能再为了谁卖命?

林连双?奏樱?

不过是小小的人物罢了,她们还没有资格。

至于纳兰绫,女子会从来只是表面的应从,心底不屑的对像,有什么好卖命的?

“砰!”

一直僵站着的白衣女子终于猛然倒下,血涌如泉,一脸死气。

楼惜若大惊,从地面上扶她起身。

“怎么回事?”这样的慕凌絮跟死了没有什么两样,眉毛一挑,“你吃了什么东西?”

感觉到楼惜若言语中的一点点紧张之意,慕凌絮含着血丝一笑。

笑颜惊艳,这个不常有别的表情的女子,此刻正笑得迷人心魂,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往大殿聚集而来。

“不过是一条命罢了,不值得你紧张。”侧仰着头,望着外头急急飘下的雪,目光瞬间迷离。

楼惜若皱眉,冷冷地看着独自微笑的女子。

眼前白衣女子似有一种要飘走的感觉,楼惜若下意识地扶正她,让她正面看着大开的大殿,看着那片漆黑的雪夜。

“我没有紧张,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惜一切,为的不过是捅那老女人一剑?这样做,不值得。一条命换一剑,还真是傻。

楼惜若抿着唇,招来小狐狸,正要打开它的包扎口却被慕凌絮阻了回去。

“没有用的,这条命,神仙难救。”

楼惜若不理会她,拍开她的手,将小狐狸的伤口一开,引得小狐狸呜呜而叫,一股腥热之气渗入唇中,慕凌絮无声地接受了血液。

不论用什么药,她的命终是救不回的。

一口血下来,小狐狸又被无情地抛开,委屈地窝在身后,瞅着楼惜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楼惜若挑眉,言语不急,但心底却是突然不想这个女人死掉。

曾经,她没有下狠手将慕凌絮了结了,现在,她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凌絮死在自己眼前。

脸色越发的苍白,死气加重。

楚倰伏身过来,把着她的脉,脸色一凝冲着楼惜若摇头,站回去。

楼惜若狠狠地皱眉,猛然看向会长。

“她到底吃的是什么东西?连银狐的血都无用。”楼惜若恨不得将这个老女人弄死,若不是她,现在他们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会长靠在柱前,看着那边,发出一声凄苦的笑声:“楼惜若你知道吗,这毒,本就应该是你吞下的,可是,这个傻瓜竟然为了你,吞了这药,为的不过是不想在我们两边之间做选择,这一切都怪你,楼惜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若是没有你,女子会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凌絮她也不会这么为难……”

拧眉,这话怎么这么难看。

楼惜若冷哼一声,“怪我,你怎么不先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若不是你逼迫,事情不会奕成这样子,要怪也要怪你自己。”

会长凄笑,没有反驳楼惜若的话。

不知道承认了自己错了,还是不甘。

楼惜若没情理会这个老女人,到是这个女人,一副要死的样子,当真是急人。

“楼惜若……你知道吗,曾经,我慕凌絮恨过……”也许是快死了,话到嘴边便不断涌出,忆着往日的种种,酸涩得堵心。

“我知道,你恨我抢了你的心上人,恨我没能护住慕家老小,恨我总是想着利用你……”想起初见时,这个女子淡如清水的眼,楼惜若不禁笑了,其实那个时候,她不是静如水,因为站在皇帝身边的那个身影已经满满地撞进了她的身心,那个时候,慕凌絮应该是高兴的。

只是她掩藏得太好了,好得让人无法发觉。

慕凌絮淡淡一笑,“原来,这一些你都清楚啊。”微哑的声音撞击出,不自觉地颤抖着,想着这些年的心思都被别人看了透,莫名的有一种慌乱。

楼惜若苦笑一声,“不,我不清楚,你若不说你恨过,或许,我楼惜若永远不会知道,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你,原来是什么都在乎的。”

心微微松放,慕凌絮脸平静如水,望着雪幕,“我曾经……不,一直都偷偷看着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楼惜若觉得有些好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我是他的妻子。”

这一句提醒让慕凌絮的言语顿了顿,“楼惜若我真的很嫉妒你,你什么都有,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就连他的爱,你也能轻易抓住……”

没有做声,陪着她一起看着风雪飘过的无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一瓶毒药递到我的面前,或许我还真的会喝,到时候他的人便是你的。”

慕凌絮抿唇而笑,“你不会喝,而他永远不是谁的。而我这么做,不过是让你楼惜若觉是欠了我慕凌絮的,楼惜若,我就是这么一个狠毒的女人,想让你因为我的死而不得安心,而对于慕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楼惜若闭上眼,再睁开,“慕凌絮,你赢了。”

听到这个答案,慕凌絮微抑着面,喃喃自语,“是啊,我赢了,你输了……”

用一条命换来慕家的巩固,不值得。

可是,在楼惜若的心里,是感激的,感激慕凌絮的选择,如果她在自己昏迷期间将这药喂给自己,到时候连小狐狸的血也救不活自己。

会长拿慕家仅存的几个血脲握在手中,为的就是要将慕凌絮逼回女子会,而她,却是不愿的……

而慕凌絮这样的做法,已经让楼惜若彻底的觉得自己亏欠了慕家,往后慕家,皇帝想动也得要经过她这一关,慕凌絮对她楼惜若信心之大竟是如此,让她心惊。

“可以扶我过去,看看雪吗?我……有些看不清了……”眼睛越来越迷糊了,雪瓣更是无从看清。

楼惜若伸手扶她起身,走向殿门让她挨着门栏而靠立,刷刷的几下,众黑衣人分开,让开一条空明的道。

连女子会的暗部成员看着这个昔日领着她们的首领,不禁低头不敢仰望这样纯洁如雪的女子。

感受风雪的冰冷,慕凌絮露出满意的笑,风与雪都是冷的。

女子的笑脸安详,平静,纯白,带着魄人心魂的惊天美丽!

“楼惜若,我们最终还是做不成朋友呢……”

站在她的身边,楼惜若仰视着同一片雪夜,打在脸上,有些冷。

女子的呼吸渐渐消去,雪从未停止过。

直到雪花飘絮良久,直到慕凌空将慕家那几人救出,踩踏着染血的阶梯,破雪而来,一身朝服枷身未来得及褪去,便带着一身伤而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色身影,逼得慕凌空脚步一浮,踉跄下来,只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却无法伸出手去触碰那安详闭眼纯洁女子。

楼惜若错过他的身影,伸出手掌接住片片雪花。

“你永远是我楼惜若的朋友……”顿了片刻,微微一笑,“或许你不知道,很早以前,我楼惜若已经将你慕凌絮看作了姐妹……而不是情敌,利用者,曾恨对像。”

这些话,隔化在飘雪里,传送到天国上的她。

慕凌空这个大男人跪在慕凌絮的面前痛哭出声,凄声阵阵传送出去。

他是该哭的,因为他们的无能而断送了慕凌絮的命,而楼惜若也是恨自己不能阻止她的死。

会长被挑废了手脚筋,关入黑牢,与两王一个下场,永不见天日,生不如死。林连双与奏樱被夺去了女子会成员资格,喝下药水,废去一身武功,林丞相被定为谋反罪而被夺去丞位流放边境,一家老小同行。

反抗者,一律废去一身武功,发配边境,再有不轨,就地处决,杀无赦。

至于纳兰绫,剥去贵妃与女子会副会长之位,暂时关压在女子会的暗房中。

而洛芊芊着日封后,大倾唯一的“宠后。”

封后大典是在第二日举行的,慕凌絮一死,洛芊芊就荣登后位,撑管女子会上下,母仪天下。

封后庆典一结束,李煜就已经换了平常衣物向着慕家而去。

封后,不过是一种形式,不选日子,不选地点,随意得让人心寒。但洛芊芊甘愿,在庆典举行之前,楼惜若就问过她,一切都还来得及收手。

但她,不肯松手。

楼惜若并没有参与他们的封后大典,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个情况,只知那封后大典简单明了,就如普通人的拜堂成亲,用不了几个时辰。

喜气一过,满城发丧。

这是皇帝的旨意,对于慕凌絮,这个皇帝比任何人都要重视。或许,对于他来说,慕凌絮比洛芊芊来得更为重要。

葬礼前,她一直坚守在慕家之中,看着他们闭上棺木,钉上棺木,烧了香后才缓缓步出灵堂,两个孩子紧紧地牵着她的手,抱着小狐狸,而总是跟在楼惜若身后的人早已不知去向,或许是从昨夜开始就消失了,而所有人都沉寖在悲痛之中,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转过灵堂处就是一处小院,昨夜下了场大雪,今日停了地面上却积着厚厚的一层冰雪。

“娘亲,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爹爹?”

抚着李澜的头,笑道,“很快了!”

黎秋提前出兵去助李逸的事没与她说,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行动了,也就是在她昏迷的那一日下达的命令。

有黎秋的大军相助,那边的事情想必很快就会结束了。

“三皇嫂……”身后传来李颜淡哑声。

“事办好了?”

李颜点点头,楼惜若交待的事情她都已经在昨夜办得妥当了。

“墨家那边……”

“三皇嫂,我暂时不回墨家。”李颜伏首,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或许等一下三皇嫂就会骂她傻。

楼惜若没有意外地点点头,“为了他。”

被指中心中所想,李颜重重地点头。

楼惜若微微一笑,没有作声。

没有人人去恨曾经自己深深爱过的人,而李颜也不曾恨过那个男人吧。不过是封心罢了,现在冰山崩裂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只要,彼此喜欢着就够了。

如果真的恨了,只是证明李颜从不曾真正爱过。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楼惜若淡淡一笑,将两个孩子交到她的手上,“既然如此,在你三皇嫂我没回来之前,这两个小家伙就交到你手上了。”

“娘亲?”两个孩子发出不满声。

楼惜若冷眼一扫,只得乖乖闭嘴。

李颜微微一愣,“三皇嫂,三皇兄他那边已经解决了,你不必亲自跑一趟的……”只要呆在皇城里等着李逸回来就行了。

“你只要替皇嫂照顾好他们,乖乖等着我们回来便是!”楼惜若将小狐狸放在肩头上,漠然笑道:“有些人,还等你的皇嫂去见。”

李颜点头,“皇嫂放心吧,我会替你们照顾好孩子的。”小心地抚过两个孩子的头,展颜一笑。

两个孩子嘟着嘴巴,眼巴巴地瞅着楼惜若愣是不敢说话。

路途太过摇远,楼惜若不想两个孩子辛苦,战事已平息,她这个时候远去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一个人足够了。

踏出慕家,外边楚倰等人已经候守多时。

“宫主。”众黑衣人伏首行礼。

扫了他们一眼,道:“送过去了?”

楚倰拱手,回道:“送过去了,苏大人已经踏入了末央国境,很快就能碰上面。”

楼惜若点点头,“嗯。这种事,下一次我不希望再出现。”

众黑衣人满身冷汗,听到楼惜若这话,这才番然松身。

当初若不是因为楼惜若生死关头,他们也不会随便将苏大人请过来,现在幸好用得上,补救了他们。

“嗯。”楼惜若翻身上马。

“宫主。”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叫道。

“不必跟着,留下来守着小公主小王爷,本宫不希望回来后又听到什么坏消息,他们两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提着脑袋来见。”话落,楼惜若就已经策马飞奔出去。

这边的事情已了,楼惜若也安心往那边赶去。

一个人的脚程飞快,一下子冲出了慕家的领地。

街角处,一群人拥簇而来,为首的素衣,身形修长。

楼惜若勒了马,近前,利落地下马来到李煜的身前。

李煜拧眉看着她利落的行装,了然一切的眼没有波动。

两人相视无言,李煜步出数丈处,楼惜若牵马跟行一旁。

负手而立,看着某个院子高高透出的梅花,声音飘远而来:“她死的时候……”

“很安详。她对自己的死很满意,皇上,可满意了。”楼惜若言语一冷,看着他的背影。

李煜微微一笑,“惜若永远是惜若,果然没有半分变化。前两日他曾飞书回来提到了一件事,他对你,果然与众不同。我李煜永远也比之不上,而就这一点,让我彻底的输了。”

输了你楼惜若。

李煜没有说明是什么事,楼惜若也没有追问。

“你没有输,李煜,你才是真正的赢家!是我们输了。”跨上马背,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你是君,我们不过是你的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慕凌絮……不过是你想她死的臣罢了。”

看着消失在雪幕中的身影,李煜无声一笑。

是啊,他李煜赢得了天下,却输了她。

楼惜若到达东属国时,李逸已经将战场清理完毕,此刻正等着楼惜若的到来。

李逸出来迎接她的那一天,下着大雪,覆盖着整片天下。

“娘子!”

马刚勒下,李逸就已经将她的人从马背上抱下来,紧紧拥在怀中。

楼惜若就这么的任他拥在怀中,紧紧的,似要永远也不要再松开手。

雪花打在两人的身上,散着一朵朵美丽的小花。

下巴被抬起,雪下深深印下一吻,夹雪水的味道,缠绕,紧紧相贴一起。

没有谁再分得开这两人。

一吻结束,用袖子擦去她脸上雪水,李逸语声低而温软,柔声唤道:“娘子,唤声相公来听听!”

楼惜若抬脸笑语,“相公!”

李逸如吃了蜜一般甜!

她的下巴顶着李逸的胸口,故而李逸一低头,便对上她莹然欢悦的双眼。

这一声相公后,楼惜若更是深软地窝在他的怀里。

李逸单臂拢着她,一手拭去她脸上的雪辨,俯首凑近柔声道,“娘子可有想为夫?为夫可是日夜思念着娘子呢!”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眼底含着笑,声音温柔而低缓,既是情人间的私密调笑,又似带着某种温软浓宠的诱惑,瞬息间撩拨麻酥进人的骨髓间。

楼惜若笑语抬头,很自觉地送上自己的唇,算作是一种回答。雪花飘飘,第二个吻如此绵软悠长。

从那深吻纠缠中略作喘息,轻柔捋着她的发,贴着她的脸意犹未尽地叹,带着笑在她耳边小声约定,“晚上定不会放过你。”

楼惜若只笑不语,脸蛋微红,慵懒地躺在他的臂弯怀里。

东属国的天气并不如在大倾的冷,但是这雪却是越下越大。

“走吧。有人想要见娘子,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李逸轻点她的鼻尖,笑语道。

楼惜若收敛了笑,点点头。

纳兰谨依旧如愿的坐上皇位,毫无疑问的,李逸不做皇帝,这其中也算纳兰谨出了力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尚流与末央之间也停息了血战,天下,又回归平静。

仿若是在做着梦,这一切有着不真实。

再踏进这片土地,楼惜若的心越发的沉重。

曾经,以为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交易者,不想到最后,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让她怒,让她愤。

想杀就是想杀,没有任何的理由。

梅花伴着雪花飘零,墨发飞舞,暗暗的梅花香远远地飘了过来。楼惜若轻轻踩踏在雪地上,看着他的背影,恍惚间,又似回到了几年前相遇时。

只是,这一刻,少了一条眼带,多了一份刹气。

满天飞舞的雪花,如梦似幻。

俊挺的男子静立在梅花树下,今日的他,依旧是一身袍服纯白如雪,一尘不染,连纯白的雪也无法在染在他的身上。

似乎,记忆里,这个男人从来没有穿过别的颜色料子。

眼神温淡,完全失了凌厉。

发肤白如衣,黑亮垂直的墨发被高高的束起,雪风大风而来,发丝凌乱,格外的吸引人目光。

朝着个男人缓步走过去,他手上没有萧,只有一节刚析下的梅花枝。

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纳兰萧,那个温郁,对任何事都看得透切的他。

“你来了……”

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来了,便没了下文。

能说什么呢?

他已比走尽头了。

楼惜若突然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突然微微一笑,让对方愣出神。

这样的楼惜若是吸人魂魄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便就是真正的楼惜若,她变了……

“眼睛,是什么时候能看见的……”久久,楼惜若才淡淡地问道。

纳兰萧将折下来的梅花递送到她的手心中,恍惚中温声说道:“在火海里,我的眼睛被刺激到了,重返了光明!”

楼惜若听了,不禁恍然一笑。难怪那个时候起,楼惜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自己忽视了这一点啊!

藏得可真深啊。

“你一直在骗我?”这个男人演戏的功力相当,竟又有一个将自己骗了过去。

“是,我一直在骗你。”他承认了。

接过他递上前来的梅花,细细地转在手腹间,漫不经心地道。

“是吗。原来一直在骗我啊。纳兰萧,我宁愿你是在骗我。”这样她的心底会好受一些,起码让她知道,人心不是铁做的。

可是,纳兰萧却承认了,承认他一直在骗她,骗取她的同情心,或者是故意接近她,利用她,甚至是想要杀死她。

这一些,让她如何去原谅?

纳兰萧淡淡一笑,言道:“惜若……”他一直是叫她楼姑娘的,此时此刻他却在唤她为惜若:“今年的梅花开得格外美,喜欢吗!”

两眼相视,似看穿了他们彼内心深处,很久后,纳兰萧才踏回步子,向她走近。

“喜欢。”

听得她的回应,纳兰萧笑了,很慑魂!

退后数步,纳兰萧脸上的笑更深,更吸人。

“雪下得真大啊,也很美,对不对。”

跟着纳兰萧仰头,看着漫天雪花飘落下来,楼惜若喃喃跟着应着:“是很美!”似想起了什么,楼惜若笑了笑,“纳兰萧,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我觉得你在我心中是完美无遐的……可是没想到……”

血腥味淡淡散开,楼惜若缓缓低头。

“梅和雪都是纯白的,我喜欢一片净白,只有那样才能让我觉得舒服,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梅和雪染上艳红,原来也可以美得惊人,是不是……”黑瞳淡淡闪着微光,渴望得到她的回答。

唇角溢出的血迹,一点一滴地散落在脚底上的梅花瓣上,雪上,还有他白如雪的衣上,散开,像腊冬的红梅,很妖艳!

眼睫微敛,从他的身上移开目光,伸手触及那一片片雪花,握在手心中化为水积。

“纳兰萧,我一直活在黑暗里,白色不适合我……”张手,雪水又化为冰晶掉落。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不适合白色,而白色也不适合呆在黑暗里……所以,我们注定如此下场。”转侧身形,伸手触及着梅花瓣,拉到鼻息间,轻轻嗅着,很香,如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

“是啊。白和黑怎么可能适合。”转身,缓步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两人背对而行。

长廊中,立着一道黄色身影,侧目望过去,对上一双沉如水的眼。收回视线,直走向长廊尽头处等待自己的男人。

没有任何人比得上李逸来得重要,李逸便就是她的一辈子!

纳兰谨远远透过雪幕,看着那道纤影远去,这是他们最后一面了吧。

梅花林中。

感受到身后女子渐渐远去,那性感薄唇轻轻扯动了一下,仰着天笑了。

“砰!”

雪花中沉闷声传来,白色影子带着血色倒在雪积下,对着苍白的天空。

“如果可以,我可以为了你染成黑色……这样,我是不是有了机会……”轻轻,淡淡,飘散出去。

这个完美无遐的男人缓缓闭上眼,倒在雪下的手,紧紧握着的是刚刚楼惜若握过的梅花,带着她的气息。

极浅的蓝出现在楼惜若的眼前,长袍拢着的身躯静静地立在长廊后边。

楼惜若突然向着他的怀里扑了过去,“相公,相公……”

李逸紧紧地回拥着她,“娘子……”

“我们回大倾吧。”

直到很久后,楼惜若才哑着声说道。

“嗯。但是在这之前,有个人托着为夫给娘子你带一件东西。”说着,扶起她,从怀中掏出用黄布包着的物件放在楼惜若的手中。

“这是?”

接过来,看着这个自己不认识的东西,生了疑。

“这是上官辰欢让为夫传交给你的东西。”李逸凝视着她。

楼惜若打开,通体透明的玉玺就这么出现在她的手中。

“末央国玺?”不用翻开来看,就知道这东西是真的。

李逸点点头。

楼惜若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回到他的手上,“叫个人送回去吧,他与我之间再无瓜葛。末央这地,我们要不起。”

面对上官辰欢,楼惜若还是有些顾忌的,因为身体的灵魂只要一见到那个男人,就会受到影响。

他的末央国也得到这样的催残,够了。

现在他将整个末央送到楼惜若的手上,又算什么意思?得到她的原谅吗?上官辰欢永远不会得到楼惜若的原谅,将痛苦一生,直到死也要死死地记住有那么一个人记恨着他,永远不会原谅他。

“嗯。”李逸收回,“走吧。”拥着她的人,扰着大衣,撑着伞往回去。

一切,已成定局。

而神医那边楼惜若的人已经前去截住,让他停在末央处,又折回了身。

神医与她终是没有见面。

末央宫,深夜,大雪。

小吢子拍打身上的雪花,踏入冷清的大殿。

“皇上,夜深了,您该就寝了!”小吢愣愣地看着独自批奏章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唤道。

冷冷清清的大殿映着男子高大的身影,孤单落寞。

男子似什么也没有听到,低头动作。

“皇上……”小吢子斗胆再唤了一句。

频频发出动作的男子,突然顿住,仰头看向殿门外的飞雪。

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无底。

“她没来吗?”搁下笔,声冷。

小吢子摇头,声音放轻,“皇上龙体要紧,还是别等了。大倾恩王妃从东属国方向回大倾了,想必不会再来末央了。”

这个小吢子从小就跟在上官辰欢的身边,当然知晓楼惜若的事情,停战后的这些日子,皇上一直都在等着大倾恩王妃到来的消息,直到现在,小吢子这才敢将实情告知。

上官辰欢愣了愣,望着外头的飞雪。

喃喃自语着:“她不来了吗?连我的命她也不要了吗?惜若,对你来说,难道来要我的命如此之困难吗?”

他一直在等着她来取他的性命,可如今,等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失落与心痛交织在一起,不能是何味道。

“皇上?”小吢子偷偷看了眼上官辰欢一眼。

上官辰欢无力靠坐在龙椅上,两眼有些空洞。

站起身,立在殿门前,望着飞雪出了神。

“惜若……”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却是知道,他这一生,将无法再见到她了,他的命,她已经不屑拿去。

末央皇帝孤寂地站着,背影中透出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流露过的凄凉落寞。

犹记那个平凡女子冲着他挥手,对自己微笑道:“辰欢,若生命中少了你,楼惜若该多寂寞啊。”

迎着雪,末央帝的悲伤,让立在身则的人潸然泪下。

冰寒的风似乎变得更加的刺骨,流淌过风寒大雪,有种穿越时空的深情缱绻。

物是人非,风雪亦感伤,人也亦彷徨恍惚……

恍然间,在雪花飘落中还可以看得见那女子冲自己微笑。

上官辰欢猛然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身形微微一动,轻轻冲着身后摆手。小吢子行礼,低头退了出去。这一去,四下沉寂得无法令人透气。

小吢子没有看到,听到,那个坚毅华贵,杀伐予夺,说一不二,似乎永远都坚不可摧的男子,就在小吢子消失的那一刻,犹如一个孩童般……失声痛哭!

一个月后,班师回朝。

百里之内,红毯铺就,百姓欢呼!红与雪相伴飘散在上空,楼惜若靠坐男子的后背,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惊艳一幕。

百官迎接,个个穿红色新衣,一直盖过一声的欢呼声!

丝竹飘飘扬扬,纷纷扬扬的雪花掉落在十里红毯。

朝廷官员纷纷上前祝贺大喜!

楼惜若回头愣愣地看着身后的男人,男人低润,温柔:“今日是娘子与为夫的大婚之日!这一次,绝不是十两银子!”

温柔的取笑声传入楼惜若的耳朵,震惊得她不知所措,怎么也没有想到,李逸飞书回来的事便就是这个。

替自己重新操办一次盛大的婚宴,正式迎娶她!

“三皇嫂,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下来换新衣呀!三皇兄,你这一身也该换换了!”李颜突然冲出人群,将楼惜若一个劲扯下来,拥进了人群中,推进了皇城内的一间房间,七手八脚的人在楼惜若的身上忙活着。

楼惜若完全傻掉了,这,这是要她重新结婚了?

洛芊芊等人亲自替她上的妆,楼惜若愣愣地由着她们摆弄,就连衣服什么时候换上了也不知道。

“娘亲,娘亲!你今天好漂亮!”李澜与李墨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身上着着新衣,两个孩子十分的调皮地冲着楼惜若笑味嘻嘻的。

“澜儿墨儿?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楼惜若话刚说完,还没有得到两个孩子的回答,李颜就已经将人赶走了。

“去去,别让你们的娘亲误了时辰!快快!盖上红盖头。

楼惜若眼前一红,什么也看不见,头顶上重重的。

李逸着红袍喜服,立于恩王府门口迎着新人进门,着红衣喜袍的他显得格我睥风神俊朗,闪亮逼人!

他国的大礼已经送上,大臣们纷纷献上大礼,皇帝更是大赦天下,送上无价之礼,将这一场婚礼举行是十分热闹。

烟火从早放到晚,从不曾停歇过。

柳莫古柳尚书送观音送子玉雕一座,恭祝二位夫妻谐睦,早生贵子。”……

一顶红绸软轿轻轻停放在恩王府大门口,李逸已经迫不及待地上前伸手就要掀开,幸好李颜阻止得快。

这般猴急模样,引得众伙大声发笑。

李颜笑着将掀枰放李逸的手中,两个小孩子捂着小嘴儿,取笑爹爹!

刚刚轻抬帘子,艳红的绸缎轿帘被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掀起,显然是新娘子也是猴急了。李逸一愣,忘了掀轿帘。

周围一片惊艳的抽气!

两个绝世人儿,红衣如绯,深情相对。

楼惜若坐于红缎软轿中,红衣如火,炽烈绝丽;肤白胜雪,倾世绝伦!

红与白的组合有一种决绝的,凄艳的美,宛如浴火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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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身穿红衣的楼惜若,就算是这大倾天第一美人与好相较也会黯淡失色。

楼惜若的盖头不知何时揭了去,朱唇轻抿,静美不可逼视。

“为夫的娘子着红衣,果然美呢!”

听着他的温柔声,楼惜若淡雅微笑,掩住眸底在看到李逸着红衣时的失神。

喜庆的红色,映着这双壁人百年好合!

“恭喜恩王啊,恩王妃今日当真是美极了!”

“哎呀!三皇嫂,你这盖头怎地就掉了,快快盖回去。”李颜连忙跳出来,替楼惜若盖回了盖头。

这一举,又引得众伙大笑。

李逸第一次成亲,心中自是紧张不已,这些人如今这么一笑,到是散了他心中的紧张,早出手,一扯住楼惜若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提出了红轿,扣在怀中,蓦然打横一抱,大步往府内大堂走去。

楼惜若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轻声低笑在他的耳边低笑道:“恩王还真猴急呢!”

面对楼惜若的倜傥,李逸突然在大家的拥簇之下低唇隔着红绸子咬住楼惜若的耳垂,带着诱惑道:“娘子也是呢,竟迫不及待先揭了盖头!”

楼惜若暗暗伸手在他的腰身上一扭,痛得李逸微微咧嘴儿,“娘子今夜可得加倍陪尝为夫!很痛呢。”

“你……”楼惜若隔着盖头,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也能想像得出来,这个狡猾的男人。

李煜是李逸的兄长,算作是长辈,而洛芊芊正好是他们两人的大嫂,也居坐于上位,做来他们二人的证婚者。

两个身着红衣,各持红巾一端,庄重,虔诚,拜了三拜。

拜过堂后,她听见他那低沉温润,饱含情感的言语:“李逸爱楼惜若……此生不渝。”

一瞬间!

映在红绸之后的眼微微湿润,清晰传应过来:“你是我的一辈子!”

此情,天下共鉴。

楼惜若好不容易被折磨完了,一声送入洞房终于是给她解脱的机会了。

成亲有人闹洞房是情有之礼,可是像他们这么闹法可是头一回见。

将两个小孩打包送到了新房内,众人嘻笑远去。

某处望星楼。

两道大红衣影紧紧相拥立在高瓦之上,看着这满城的烟火飞喷冲天大绽!

新人房中,两个粉雕玉琢小孩,一人一边抱着狐狸腿,紧紧拥在一起,香香地睡了过去!

大红衣袍贴在他身上,更突显出他挺拔消瘦的身形,脸似玄玉,鼻若刀削,一双星目望着眼前的红衣女子,温柔得似渗了水。

长长剑眉斜飞入鬓,雍容之中显无上威严!楼惜若不禁呆呆地伸出玉手,细细地画着他俊美如斯的脸。

李逸懒懒地拥着她的腰身,笑容是幸福满足!

烟花弹跳飞窜爆裂绽放,如烟如雪如火树如银花,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惜若……”他开口,唇瓣如雪,带着幸福的味道。

楼惜若顺势伏在他的肩怀中,

漫天烟花中,红衣女子洋笑:“李逸,谢谢你!”

听着楼惜若的温柔低语,低垂下来,他朝她温柔浅笑,眉目如画……

“愿与娘子生生世世做夫妻!”

“好!”

空中,烟花烂漫。

瓦上,红影相映成双。

这一对绝世男女缠绵拥吻,难舍难分。

------题外话------

全文完!

楼惜若外番外1

她从小就十分的好胜,脾气阴冷,极少有人靠近。

唯有一个人可以日日夜夜与她相处,那个教她,知她的男人用尽自己的力量护她左右。

北冥是一个极其喜欢巫术的国度,她很不喜欢,甚至是讨厌。

从小,她就被开了先智,比任何人都要懂得快,懂得多,很多方面的曲解都十分异于常人。

就像她认为巫术不该将武功比下去一样,她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这一切。

十四岁的少女一袭黑衣,从冰室踱步而出。

在经过一次巫师大战后,这个少女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前几日又因某些原因受了重伤,她的想法更是不容改变。

“参见宫主殿下!”

守于冰室的众位白衣飘飘美人们盈盈向楼惜若伏身问好,无人敢抬头观望之。

楼惜若如鹰的冷眸轻轻一扫过众女子,负手间,没有任何的表情问道:“他呢。”

当首的白衣女子上前一步,又是标准的一个伏身行礼,声线保持着她的淡定,“苏大人在廊处等着宫主殿下!”

冰冷的眸子再也没有看这些侍女一眼,大步跨出冰室的正门,自行拐过那条长廊尽头一处小凉亭。

一路悠悠行来,身后已经有不少护卫紧跟其随,却无人敢靠得更近,只能远远地跟着。

来到廊的尽头,楼惜若并不意外地看到站拱门处的身影,只见对方正看着小院中的花枝发愣。

现在不过是十一月份的天气,这花便不再开了。

南方,并不如北方那边寒冷,这个时候也不是太冷,隐隐中还有着些许暖意。

苏惊世白衫随风飘荡,风中,那墨发在乱舞着,看去容光逼人,皎如玉树,晃得人眼神一错!

这些年来,都是这个俊美的男人伴随她左右,教会她很多,也给了她很多。

他含着笑,漫不经心地歪了歪头,光钱映着白衫,使得这男人更是俊逸迫目,这个样子的苏惊世,无人敢抬目直视。

唯有她,每每与这个男人相处,心生随意!

那冷酷的脸也松动下来,冷硬的线条也随之放软,声音不冷不淡的:“苏大哥……”

这样的楼惜若已经很难得了,也只有面对这个男人,她才能够找到人类应有的情感。

苏惊世听着她的叫唤声,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抻出手,轻轻捋去贴在她脸颊边的发丝。

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袭来,在楼惜若还未来得及抬头看他时,他的手已经不着痕迹地移开了。

“你的身体刚刚好,不要随意走动。”

楼惜若摇摇头,脸是千年般的冷寒,小小年纪总是绷着脸,不肯轻易露出笑脸,就算是面对苏惊世,她只是小许的露出轻微的软和,就无其他了。

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天天贴在一块的那种。

也唯有苏惊世明白,是他的错。

不该让她承受那些,小小年纪竟如此的老气横秋,甚至是比他这个神医还要强硬数倍。

所以,他有时候也会后悔,曾经的种种不该积压在这个小女孩身上。

一提到身体,楼惜若下意识地眯起双瞳,冷哼一声:“那些巫师终有一日本宫定将他们一网打尽,现下只是让他们再得意些许时日。”

言语之中,是斩不尽的厌恶和痛恨。

苏惊世微微蹙眉,本来这个女子对巫师们的痛恨正是他们想要的,可是不知为何,当看到楼惜若露出那种表情后,心底竟有着无尽的心疼。

“若儿……”

“苏大哥。”楼惜若转头过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眼神里有着坚定。

苏惊世只能定定地看着她,等着的下文。

“本宫不能夺了皇弟的皇位,看来只能用外边的势力来证明本宫的存在,而这事本宫也与父皇母后诉说过一次,他们愿意支持本宫。”

苏惊世听着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所说的话。

“等等,若儿,你刚刚说什么?”

楼惜若见苏惊世走神,不免有些不满,但依旧又重复一遍,道:“本宫早有打算要夺皇位,但皇弟与本宫素来亲近,本宫算是为了这个弟弟打算,另行他处。听说海陆那边有比北冥更大的土地,只要本宫做了那边的女皇,没有什么是本宫办不了的事,到时候,想要拿捏这些巫师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苏惊世彻底的明白楼惜若的思想已经扭曲到什么程度了,女皇的事情,是哪个女人都不敢想的。

而且,现在这个刚十四岁的少女竟然冲自己说,她早有打算做女皇了?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现在才明白?

只要楼惜若下定决意去做的事,大罗神仙也无法拦得住她。

苏惊世欲言又止,皱眉看着神情冰冷的少女。

“本宫知道苏大哥你想说什么,但是,苏大哥,这是我的梦,我得拼尽努力去得到我的梦。所以,无论如何,你若是不支持我,恐怕这条路我再走下去也是无意义。”

眼神坚定,清冷,美丽的脸蛋微仰着直直地看进苏惊世的眼底。

幽邃的清冷眸子盯着她良久,才淡淡启唇问道:“何时动身?”

不问是任何,苏惊世就这么说。

“等这一次闭关过后。听说那片海上还有一个叫归临的地方,便先从那里开始。”

这话一出,苏惊世的眉毛挑得更高,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对上那一双眼,却又失了力。

算了,她要如何便如何吧,算是给她任性一次。

楼惜若向来不理会任何的心中的想法,想做便做,从来不会拐弯抹角,更不会什么勾心斗角,也许这正是因为她从小远离皇宫的原因。

皇宫的那两位反正对她也是极宠爱,她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也不会有任何的意见,简直就将是要将她宠上天。

但也就是在这样的宠上,那个总是对自己有敌意的皇姐才会处心积虑的想方设法超出自己,处处与她做对。

她一忍再忍,实在是无法容忍了才会与那位自以为是的皇姐闹翻,最后也只是皇姐得训,她自己则仍是过着逍遥自在。

这样的宠爱,令她心生不安,却又找不出哪里有怪异。

二月,是北冥最冷的日子。

透过其他途径修练来东西,还是存在了大因素,每一次到达冬日,楼惜若的身体就像是被抽干了般,全身无力,只要有大动作,就会吐血吐得非常之厉害。

一个月的闭关,一个月的时间与神医一同消失不知所踪,无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闭关,除了他们自己。

三月,阳光暖洋。

三艘黑船直窜出“吞海”,而立于船头的女子一张平凡丑陋的脸迎着风,领着她的船队第一次冲出了那块北冥土地。

迎着海风,楼惜若如鹰般的眼,愣愣地看着这一片蓝的海和天。

“殿下,您这般出航,这点人手恐怕不能随时保护您的安全。”千影一袭黑衣,蒙着面,立在楼惜若的身后。

听此言,楼惜若冷冷一笑:“千影,什么时候你也至疑本宫了。”

千影一惊,慌忙低垂下头颅,“是。”

这一次楼惜若出海,没有带了谁,三艘黑船上装的人不多,而就连她最喜欢的贴身武士千离也不曾带在身侧,只带了她千影一人。

负手而立,那看不到尽头的蓝让她觉是舒心。

“千影,本宫这是相信你的能力,才让你担任贴身护卫一职,至于千离有他的事情去做,本宫的目标是海陆,而非什么归临。”如地狱冲出来的声音幽幽响起,眼底寒芒一闪:“别让本宫失望。”

千影低垂眼帘,应声:“是。”

千影的能力,楼惜若一向知道,年纪与她的苏大哥相当,经历的事情多,办事能力也是非常强。

一名黑衣人漠然单膝大跪于身后,大声禀报,“宫主殿下,前方出现海盗船。”

嘴角冷冷一翻,给这张平凡的脸添上几许冷酷的狰狞,“来得正好,全力迎上去。”

“是。”

身后黑衣人一个闪身,便重新消失。

旁边的千影有些担扰地看了楼惜若一眼,楼惜若行事向来我行我素,唯我独尊,这对方要是有什么防备,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这三艘船上的黑衣人都十分熟水性,入水如在陆地窜行。

就是因为这一点,楼惜若才只带了这些人,对自己的人她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殿下,这些人来路不明,我们需要不需要派小船上去查探?”千影做事谨慎,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对于那边突然出现的海盗船,千影心中觉是不妥。

听到这话,楼惜若嗜血冷酷的眼一睨过去,千影很识像地噤了声。

“本宫的话你还想再至疑几次?”

千影的身手各方面都不错,但就是太过于鸡婆了,连她也不喜欢这样罗罗嗦嗦的人跟着,不像其他人,从来不敢反驳自己半个字。

千影噤声,心中无奈。

楼惜若就是难劝,似乎除了苏惊世的话,这个女子从未曾听过任何其他人的,千影这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而她却觉得千影甚烦心,总想着将千影调离。

这一次,楼惜若本就打算自己一个人前来,苏惊世按排给她的千影,她不得不带在身边,以安苏惊世的心。

楼惜若眼神里闪过一抹杀气,“千影,记住自己的身份。”不容抗拒的命令式说话方式,更不容他人至疑她所走的每一条路。

于楼惜若而言,即使这条路是错的,她也要一直走下去。

千影对上楼惜若那双杀机的黑瞳,猛然身子一颤,落跪于甲板上,“是,属下牢记在心。”

若是千影再多说一句不顺她心的话,下一秒,脑袋依旧是要搬家的。

楼惜若冷睇一眼过去,转身,隔着高船,飞疾过中间的首船。数名黑衣人马上立在她的身后,其中一人恭敬地递上一把长剑。

楼惜若修长而纤细的身子踏在船头一点,蓦临海而立。海风猎猎吹打在她浅色衣裙上,发出一阵阵衣抖声。

风吹得急,立在顶端一点的她却无论如何吹都不能动半毫,依旧冷酷静立,清冽的眼直直地盯着越来越近的船只。

远远的,迎着海风,一面黑色旗高高扬起。

“黑旗,果然是归临海盗。给本宫全速前进。”素手一扬,命令铮铮而出。

“是。”千名黑衣人低首,恭敬地往下吩咐命令。

船的速度更快了,更急。

海风吹得厉害,纤细腰侧的剑斜斜地扶在手中,面无表情平凡丑陋的脸微微一仰起,对着海风。

千影立在那边的船只,瞅着对方的船只。只要对楼惜若不利的,千影都会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来应付,这,是她的使命!

楼惜若番外:

楼惜若的船队就这么飞快地直撞击了上去,完全没有一丝的犹豫。对于楼惜若的命令,他们没有一个人敢违抗。

即使是知道这样做会对楼惜若造成危害,依旧没有一毫的会停顿。

轰!隆隆!

不到半刻时间,楼惜若三艘大船在对方惊骇之下撞得天晕地暗。

对方只有五艘大船,但船身如何比较都是楼惜若这边占据得多。这么一撞上去,完全是楼惜若占了上风。

骤然又几声巨响,两边的大船再度猛烈摇晃,彷佛舵手来不及掌握,让这震荡几乎让所有人都失控般地差点摔倒。

楼惜若看着对方被自己的船撞击成这般,冷漠一笑。

对方像是海盗的装扮,倒是像一个国家正规水军装扮,楼惜若一眼就看到主船上钻出一抹高修的身影。

“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对我归临行凶残之事?我等过来不过是前来问候一声,不想阁下就下如此的狠手,当真是不留情面啊!”男子邪魅好听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楼惜若立在船头,看着对方,默然阴冷。

“你们是归临人?”

千影立在另一条大船上,逼视着对方,直径开口。

“正是。”

男子魅惑一笑,也许是因为北冥有太多的美男美女,他们就算是看到这样特别的男人,也毫无惊异。

“不知姑娘芳名?”声音是冲着楼惜若而来,看得出来,这船里能做主的只有楼惜若的一人。

楼惜若冷冷地盯着对方,就是不说话。

对方也不恼,懒洋洋地看着楼惜若,眼微微眯起,“本王子乃归临王子,月冥流风,敢问姑娘芳名。”

“楼惜若。”楼惜若竟破天荒地报出了自己名,身后的黑衣人都瞪地大了眼看向楼惜若的方向。

归临王子细细地打量着楼惜若,魅惑一笑,“楼惜若,好名儿!”

看到楼惜若身后那些人还能如此镇定,可见这个归临王子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所以,楼惜若才会第一时间说出自己的名字。

说着,归临王子向身后一扬手,马上有人抬来行梯架过楼惜若他们的船,月冥流风向着楼惜若而来。

那种闲庭信步般的姿态,从容得让人觉得可恨。

这男人穿著极有异域风情的衣饰,其腰带上缀满各色罕见的华贵宝石,不同于任何国度的人,这个男人身上随处都可以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气息,一种楼惜若非常讨厌的气息,却也有令她紧皱起眉的可恨处。

只见他神态慵懒得彷佛刚刚才睡了一个舒服的午觉,双手负背,走到楼惜若的面前,面对冷酷阴沉的楼惜若,单凤眼直视着楼惜若那双嗜血的眼,男人竟一点也不觉得可怕,反而笑意更浓。

他没有想到,一个平凡丑陋的少女竟然会有这般气势,实在令人吃惊。看她这个模样,不过是十四十五的年纪。

月冥流风不过是十七虚岁,在归临国能有这样的成就就已经算是神童了,没有想到,这区区一个女子竟然能将他的气势压制住,当真是令人意外。所以,归临王子对眼前的女子存了大大的好奇心。

在这个少女的身上有着更多的东西等着他去的挖掘,归临王子大胆地靠得更近一些。

“不知惜若你这是从哪来?又是想上哪去?”

归临王子一靠近,楼惜若身后的人马上刷地靠了上来,防着归临王子的企图。

面对这些人逼迫而来,归临王子态度依旧从容,毫不惧变。

楼惜若不退后,看着他向自己靠近,嘴角蓦然冷挑:“向着你归临而去,如何,不知归临王子可欢迎本宫的到来?”

面对楼惜若嗜血冷酷,完全似没有看到。

归临王子觉得很是意外,这个女子竟然是想要去他们的归临国。

愣愣笑了下,更是靠近楼惜若,举止竟是毫无避违之意地执过楼惜若那飘出的发丝,放在鼻息间轻轻嗅过。

对于归临王子的大胆举动,立在楼惜若背后的人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气,而千影早就在第一反应时,从那边的船飞疾过来。

楼惜若冷眼看著这个大胆的男人,只是冷站着,什么话也不说,任由他动作。

“惜若能上归临,是归临的荣幸!那么,就由本王子领路,如何?”气息靠得更近,楼惜若面无表情地回看了他一眼。

嘴角一翻,嗜血冷笑:“归临王子亲自领路,当然是好。不过……”楼惜若手一抬起,一把拧住他的手,向手一扭去。

痛感袭来,痛得归临王子额冒冷汗,脸上却是依旧扬着魅笑,似感觉不到疼痛。

“不知道这手断了,还能不能再乱来,本宫你也敢碰,没有分了你的身,算本宫给你归临王子这身份一个面子。”楼惜若冷冷一甩出去,霸气十足的震摄让归临王子退出去的身子一愣。

即而苦笑一声,“不敢,不敢,本王子只是想与惜若你亲近亲近,你也别这么不近人情嘛!”

楼惜若皱皱眉,素手一扬。

“火速进入归临。”

对于楼惜若的反客为主,归临王子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人按着楼惜若的话行事。

这一次归临王子出海只领着正规的水军,并没有带出他那些在暗中形成的真正海盗,而他这一次出来寻海,他也不喜欢这些正规的水军。

水军们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平凡丑陋的少女,如今又要听从她的吩咐,自是不愿意的。

“宫主殿下,海陆那边传来的消息。”千影马上递上一封飞书,一封刚送出去,又递上另一封与一个精美的小盒子,“这是北冥宫传来的,应该是大宫主给您的。”

听到大宫主,楼惜若皱眉,接过精美盒子。挑了挑眉毛,打开,一股清香飘来,吸进鼻子里,里边只有一颗普通的药丸。楼惜若眼底闪过一抹冷光,随意的将盒子往身后的大海抛出去。

撕开书信,随意看了眼。只有一句话。

“祝皇妹一切顺利。”

揉碎,又是往海里扔去。

“千影,你回北冥,本宫这就赶往海陆。”看过千离传来的书信后,楼惜若马上改了主意。

归临那边是不能过去了,现在也只能改道而行。

“宫主……”

千影没有想到本来打算去归临的她竟然突然改了道,而且还让她回去。

“本宫身边不需要你。”对自己的命令总是提出意见的女人,楼惜若不需要。

千影眼神一黯,低首退后一步,“是。”

千影领着一条船的人撤回北冥,在北冥替楼惜若好好的看守属于她的东西。

看着千影的人远远的撤出去,归临王子月冥流风邪魅一笑,“看来惜若是不能与本王子一同登上归临的土地了。”归临王子一阵的失望。

楼惜若冷冷横了他一眼,“回你的船。”

月冥流风没想到这人就开始赶人了,好不容易让他对一个女人感兴趣,没想到这个女人就这么无情地将他赶走了。

“你不是要去海陆那边吗,本王子也想去看看……”

“王子……”水军那边传出低沉的声音,很不赞成月冥流风这么草率的决定。

归临王子眉毛一皱,不耐烦地挥手,“你们急什么,不过是去海陆罢,难不成你们还怕本王子跑了不成?”

这些人不就是怕他跑了,没法跟他的父皇交待吗。

“王子请回船。”对方完全不松口,因为只要一松口,这个鬼计彼多的王子就会钻空子,到时候就难以收实。

归临王子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了。”转身对上楼惜若的眼,从怀中掏出一面黑旗递到楼惜若的面前,“这个给你,到时候你们回航了,挂这面黑旗,我归临在这片海域上定不会随意动你们。”

归临王子的好意让楼惜若皱眉,一手夺过黑旗,“滚。”

归临王子无奈地摸了摸鼻子,真是不好相处的女人。

“知道了,唉,想我归临王子一表人才,相貌俊朗,怎地这么不招人待见呢。惜若,后会有期,本王子走了!”踏着板子悠悠然地走了下去,立在船端处又回头,笑道:“记住了,你接这面旗就是我月冥流风的朋友了!”

楼惜若冷冷立在船头,看着归临王子的人撤出老远。

楼惜若领着两只船队掉转船头,向着海陆那个方向驶去。

“宫主殿下……”

楼惜若将手中的黑旗一抛去,黑衣人准确接住。

“千离在末央国边境处,我们先与他汇合,上了海后,直接向着末央去,本宫的千里雪马可有在船上了。”楼惜若负手而立,冷硬的声音远远传向后方。

“回宫六殿下,您需要的东西早已经准备妥当。”

“嗯。选一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停船,我们的行踪暂时不要让任何海陆人察觉到。”楼惜若一路吩咐下去。

后头的人马上按着她的一切命令行事。

而她却是不知,前面有一个大陷阱正等着她踏进去,这一进去就再也永远出不来了。

前头等着她的不是天下,而是一个死字。

楼惜若的船悄然靠在尚流国边海一处隐蔽之地,一上了海岸,两条船就被悄悄开了回去,只有楼惜若领着几千人快速地向着末央国千离所在的地点方向奔去,因为需要隐蔽,他们所估的事情都是隐瞒所有人的。

所以,这一行来,他们也不跟提前抵达海陆的人取得联系,除了她信任的千离,她只要千离只身前来与自己汇合,人太多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

楼惜若不想自己刚上了海陆就被几大国的人违攻,而她的身边由几千人变成了几百人,悄然入了末央的边境地带,带着千离给予的地点潜进去。

末央与东属只隔着一线之远,楼惜若连夜赶来,就是为了计划行事。在经过一片寂静的森林时,不想她一向从不生病的身体竟然从雪马上载了下来。

同行的几百人在这样的深夜里听到砰声,大呼出声:“宫主殿下……”

楼惜若眼前一黑,咬舌刺醒自己的神经,脑海中一闪而过。

“该死的……”

是巫术加药物,是那道香味。

大宫主知道楼惜若不会要了那颗东西,所以就在这香味上动了手脚,这股香味对别人不会有任何害处,所以,千影检查的时候不会有任何感觉才会送到楼惜若的手中。

里边强加了巫术,唯独让她受了这香味的影响。

“快走……有埋伏。”

楼惜若一手挥开凑上来的众黑衣人,这个时候让她载倒在这里,她的好姐姐一定是提前在各个点上按排了大量的杀手。

黑衣人大惊,立马扶起楼惜若的人,往后撤了去,弃马而去。

楼惜若的猜测没有错,自己这一方是几百人,而对方却是上万人。楼惜若这一边的人再如何能杀,能打,终于还是只剩下了楼惜若一人。

身上的信号弹被截去,来不及投放,就被血水渗透,没干之前是如何都不能燃烧。

千离就在这附近,他不能及时出现,想必也是遭了她同样的侍遇。

被下了药物,又同时中了巫术的楼惜若,完全不如从前那般强悍,能够一路杀到这里,已经是不错了。

楼惜若浑身浴血,被迫节节败退。

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连体内的力量也在渐渐抽干。

站在顶端一点,身后黑衣人无数涌出来,一个站立不稳,全身伤痛的她,一个踉跄直接滚下小山坡。

“唔。”

身子一空,楼惜若下意识地用自己最后力气抓住山崖处一条老藤,来回荡在高高的山崖之中。

身后追击而来的黑衣人见人滚下了山崖,立马上去查看。

迷糊中,楼惜若冷冷一笑,突然一个松手,从上直直掉了下去。

她在赌,赌自己还会活着回来。

看着楼惜若的身子直直掉落下去,众黑衣人面面相觑,点头,寻着另一条路下崖。大宫主说了,死要见尸,活要击杀。

让她永远也回不了北冥。

这一掉,楼惜若没有想到,事情会那样的戏剧化,让她遇到那个男人……而真正的自己,再也回不来。

楼惜若番外: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唯独她怀中的那个阵法书上工工整整写着她的名,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是她的名,那个救下她的男人说,估且就用了这个名。

他说,很好听的名儿!

醒过来时她不记得自己是谁,她体内的某个力量也被尘封住,空空如也。

唯独知道,她醒过来的这十天里,受到这个男人无微不致的照顾,他长得很俊,而她,却有一张丑陋平凡的脸,他却能温柔待她。

即使是失去了记忆,失去了所有,也是值得的,上天送了这样出色的男人到她的身边。

而且看他穿的衣料,住的地方,都非常人能拥有。

三月,桃花盛开。

楼惜若一身伤好得出奇的快,她身体本来就十分的强大,这样的伤势换作是他人早就半死不活了。

而她,还能这么站着,跳着,实在是奇迹。

上官辰欢从外头进来,见她站在桃林下独自发呆,那俊美的嘴角微微一扬,挥退了所有人侍女。

这个精美的庄园是属于上官辰欢的,这里就跟他所居住的皇宫一样堂煌精美,这也是皇帝对他这个太子的厚爱。

因为后宫子嗣只有他一个太子,甚至是一个公主也没有,所以,末央帝对太子殿下的宠爱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甚至是知道他将一名平凡女子收养在桃园之中也不过问,反而让人添足了一切让楼惜若居住得舒服。

“惜若……”靠近她,看着平静的眼,上官辰欢莫名的有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想要与她更加的亲近。

明明平凡得随处可见的女子,却让他起了从未有过的感觉。

“辰欢,你来了……”

“嗯。你怎么站这?这里风大,我们进去吧……”执过她的手,上官辰欢俊美的脸上扬溢着一抹温柔笑容。

看着这笑容,楼惜若只觉得舒心。

摇摇头,“辰欢,这里的花开得格外盛,难得今日如此好天气,我们去踏青!”

楼惜若的笑容易很恬静,却给人一种幻觉,那笑里透着一股凌厉,一种压迫,还有一种神秘。

他喜欢看她的笑,喜欢与她一起说话。

在末央里,人人都想着如何巴结她,而唯有这少女对自己是真心实意的,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喜欢她。

在她的笑容易,他不能拒绝,“好!正好我刚刚挑了一匹好马过来,我们一道走走!你身上有伤,我们共骑!”

“好呀!只要马儿够强大,能将我俩撑住了。”

楼惜若歪着脑袋,笑得格外开心。

滚落到山崖底下,这张平凡的脸没有受到半点的损伤,也算是一件幸事。

上官辰欢笑了笑,这样真实的存在,让他打从心底里感到放松,不如皇宫那种死气沉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你不过几量肉,马儿强壮着呢。”冬天的雪得快,虽然这个时候已经三月底,这冷风还是吹得厉害,似要吹飘她瘦小的身子。

“你取笑我?”楼惜若皱起小鼻子。

上官辰欢嘿嘿笑了两声,一手拉扯,一把将楼惜若的细腰搂了过来,脚下提步,踏着片片飞落的桃花行云流水飘着来回。

回抱住他的腰身,楼惜若凌空向下看来,美景优盛,睁着美丽的瞳眼看着自己的身体离开陆地,跟着他一起踩踏着花瓣。

他的手臂很有力,很安全,她不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脚下轻点那飘来的花瓣,两人相视而笑间,楼惜若的人已经落到一匹马上,将她扶在前头,揽过她的身子,扯着马缰,疾飞出去。

“驾!”

马儿飞疾出去,楼惜若身形向后靠去,男人结实而有力的胸膛因为拉着马缰而碰撞上来,让她感受到男人保护。

记忆中,没有人如此护着她,宠着她。

不过是短短的时间,这个男子却对自己如此的呵护关怀,给她最好的。不介意她的美与丑,更不介意她的一无是处。

全心全意的好,让她充实。

她虽然记不起自己是谁,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她有一种世界很美好的感觉。

他就这样每日每夜都陪她在桃园之中,等到这桃花谢了,迎来了春天,他依然静静陪在她的身侧。

她不喜欢身边有很多人伺候着,庄园内下人马上减了过半,只余几名侍女。

他们的关系一天一天的增涨,越与他相处一块,越发让她迷恋上了这个男人,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举动,只须一眼,就彼此明了。

五月初,地面上冒出青青草,到处充满了春天的味道。

楼惜若靠坐他的身侧,看着他亲自替自己沏茶水,心头暖洋。

如此平平静静相处着,也能让他们彼此舒心。

似乎,这一辈子,他们都能如此过着。

“辰欢,我还是记不起我是谁。”楼惜若看着他完美的侧脸,这样的男人应该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却独独宠爱自己,而她却是什么也没有给予他。

就连普通的亲吻都不曾给,这样的男人却还愿意守在她的身边,让她觉得十分的亏欠他。

上官辰欢停下手中的动作,踏至她的面前,笑道:“你不需要记得自己谁,只需要记得我便好!”拉着她的手掌按在胸膛上,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

已经两个月了,她除了身上这本书外,什么都没有。可能是在摔在山崖时掉落了在下边了。

仰着头认真地看着男人,“谢谢你,辰欢。”

若是没有你,恐怕现在的楼惜若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若不是这个男人救起自己,对她呵护保护,恐怕她只能流落于街头,什么也不是。

“惜若,不用跟我说谢。”拉过她的手,轻抚着她的发,按在他的胸膛上。“你今日怎么了?如此不安。”

上官辰欢是一个十分细心之人,楼惜若的一举一动都不有逃过他的眼。

在他的怀中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心口闷闷的,就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有一种他们马上就要分离的感觉。

“没事,有我在身边,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事。”吸着她身上的暗香,上官辰欢淡笑安抚。

楼惜若轻轻点头,突然抬头道:“我想出去走走。”

上官辰欢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出去走走,心中狂跳不止,隐隐有着不安。

驾着马车,两人就坐于马车中,穿过热闹的街市,向着那头的小山林走去,楼惜若说那边空气好,心中闷,只有吸了这样的山林气息,可安她心。

上官辰欢如了她的愿,让车夫驾着车子来到山涧的崖上,对着崖下奔腾的河水,楼惜若舒服地大吸了一口水气。

上官辰欢静静地在身后看着,这个女子是他一生中最爱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再松开手。

“辰欢,若生命中少了你,楼惜若该多寂寞啊。”

上官辰欢靠近上来,头与头低在一起,笑道:“傻瓜。我们之间谁也不会少了谁,知道了吗?”

楼惜若笑了笑,点头:“嗯。我们永远在一起。”

但天,总有不铡风云。

纵然再如何相爱,有些东西也会因为外力的干扰而改变所有。

“噗!”

箭从林那边射来,上官辰欢蓦然将楼惜若护在怀则,皱眉。

对方人数不定,而且都是高手。竟然靠过来了他才惊觉,不由得心中大惊。来人是一批高手,完全是冲着他们其中一人而来的。

雨箭奔出,躲在崖边,不利于他们。

“辰欢,你受伤了。”楼惜若伸手一抓,不小心抓到他手臂上的伤口,湿湿粘粘的,让她震惊。

“我没事……小心。”

箭直接射穿了岩石,上辰欢一惊,将楼惜若护在怀中,往空中放出信号,回身护着楼惜若往更远的方向走去。

对方数目太多,而他只有一个人。又要护着楼惜若,又要应付这样的高手,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

黑衣人涌出,直接杀了上来,将他们两人团团围困住,挥动着武器就刺来。

上官辰欢全身真气大动,迎着他们的招而走。

不计其数的黑衣人将他生生逼出去,楼惜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中数伤,血液喷在楼惜若的身上,热呼呼的,让她觉得呼吸难耐。

她用力一扯过来,替他的挡了后边的剑。

“唔。”

身体一重,感觉数个剑伤横划在自己的身上,眼前一黑,直接倒向高崖,身体就要扎入奔腾的河水时,手被人紧紧地抓住。

“松手……”

楼惜若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再不松手,两个人都得死。

相爱可以为了对方死去,这样爱就够了。

“不,惜若,不要放手,求你。”

是他的无能,无法救她。

“啊。”冲着天大吼一声,上官辰欢使了全身力道,想要将人拖上来,可是他身上受了重伤。

“辰欢,来世我们再相爱……”撑住自己最后意识,楼惜若含泪将他的手扭开,身子如掉落的石子,直直扎入河流之中。

上官辰欢嘶心叫吼,身体也跟着跃出去,身后被一根绳子圈住身体往上一拉上来。他的人到了,只能救下他,而那个总是冲自己微笑的女子已经一头扎入了急河里。

那些黑衣人见楼惜若突然扎入河,便寻着河水而消失。

上官辰欢抗奋着,全身浴血,领着大军寻着河流而去,不管如何都要找她,她不会就这么离开了自己。

不会的。

上官辰欢恐慌了,发了疯似的拖着一身伤势,整整一个月都在寻着那道纤影,永远也不会放弃。在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之前,他怎么也不会相信那个女子死了,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

就在他奋力寻找那抹身影时,她却已身在另一个国度中,将就永远走出他的生命,就像匆匆走进他的生命一样。

楼惜若番外:

“快走……”

鞭子啪打声从山路远远的传出去,一行被困绑在一起的衣着破败的数道身影,映着这热天的太阳光,逆光而行。

楼惜若没有死,她的命很硬,几翻生死都活了下来。

她拼了命想要逃离这群人贩子,但一行过来,都未得成功,她全身无力气,手脚被铐住了,一旦想着跑就会扯动到数名与她一样的奴隶。

沿着东属国边境行走来,日日夜夜催毁着他们这些奴隶。

“啪!”

又是一声鞭响际在耳边,楼惜若一双沉冷的眼目冷冷地盯着前方挥着鞭子的男人,杀了他,杀了他……

一声声在她的耳际边响起,可是她的身体却是怎么也无法动弹。

“看什么看,快走,找死啊。”

“啪!”

一鞭下来,楼惜若却是一点感觉不到疼痛,这么奴隶,只有她一个女的,但也绝对是邪门的一个。

所以,这些人也没有太敢靠近她的身边。

那挥鞭子的男人一对上楼惜若那双杀人般的眼神,不禁一愣,偏过眼去,大喝向着前去。

楼惜若冷冷地一笑,试图想着怎么逃离这队人马。

但是楼惜若还未来得及实行她的计,只见前言处一名黑衣蒙面女子直接落在对方的接头官面前。

女子武功极是高超,起初他们看到女人这身法,马上愣得不敢上前。

“买了她。”女人冷冷地指着楼惜若的方向,似乎是冲着楼惜若来的。

想起杀他们的人是黑衣人,楼惜若挣扎着就要跑,被人死死地勒住不能动弹。

“是是是……这位侠女,您要她……我们马上送上。”从山间飞奔下来的人,谁还敢怀疑她会不会在他们不松口的档口杀了他们,所以,一听到她只是来要一个女隶时,当下也陪着笑解了楼惜若的铐由两个大汉硬拉着她来到黑衣女人面前。

黑衣女人瞅了楼惜若一眼,带着一抹厌恶,从怀中拿出十两银抛到那领头的。

一个女奴值十两,这一下可就高兴死他们了,连忙冲着黑衣女人道谢,迫不及待地将楼惜若推了过去。

“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放开我……”楼惜若还在做垂死挣扎。

黑衣女人皱眉,一手打在楼惜若的脖子处。

眼前一黑,楼惜若没能看清买她的人是谁。

不多话,黑衣女人将楼惜若提走,踏着青草而去,一下子消失在山头处。

恩王府。

大倾国最爱帝王宠爱的恩王今年已有二十,对于这个恩王,皇帝可是费尽了心思。前两年替他纳的妻一个个刚进府就无缘无故死去,不知其因。

恩王休弱多病,日夜呆在府中读诗书。

本来这样强盛的国家,没有点本事,根本就无人看得上。但皇帝是喜欢这个恩王,给予的东西总比当朝太子还要多得多。

恩王虽然出行不便,又只会读书写字,但那等美貌可是比这大倾第一美人还要美的美男,引得不少的少女芳心暗许。

却因为他的克妻命而隐隐退缩着,有勇者也被父母阻挡。

嫁恩王,就等于嫁给了阎王。

楼惜若再一次醒来时,已经入住于恩王府中。

看着陌生的地方,楼惜若一得松了绑,在这叫做绣水阁的二楼直奔向院子方向。

她不知道,在她奔跑时,身后一道黑影慢慢地袭来,在水池边狠狠推了她一把。

“卟嗵!”的一声,楼惜若瘦小的身影直接扑进了水池中。

本来她的水性是极好的,可是那人推她的时候,点了她的穴道,只能吸着水,让水灌满她的鼻腔,不能做任何的抵抗。

她这一回,真的要死了。

只可惜没能再见她的辰欢最后一面,水花的撞击声冒出来。而那一抹黑影立在那边,静静地看着。

黑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这绣水阁也安静得可怕。

“哗啦!”

寂静的绣水阁被惊响,数名潜伏在暗处的人猛然竖起了双耳,听着池中的响应。

那刚刚立着那名黑影,挑眉,带着一抹惊奇转身就消失,而后不多时就唤来了两个婢子前来领人。

而那人向着书房走去。

低沉的闷咳声不断传来,生生扯着别人的心脏。

青寒在外头伏首,道:“王爷,她爬上来了。”

低头在窗前看书的影子微微一抬首,捂住唇,急急地咳了起来,半响。咳声停止,温润的男声从里响起:“既然如此,便留下。这送来送去,也实在是费劲。”

青寒领命,“是。”

夜又静得只剩下虫叫低叫声,还有那一声声偶尔传出来的闷咳声。

皇宫。

黑衣女人立在殿中,而身后一身黄袍枷身的男人侧眯着眼,睨着她的背影。

“这女子非同凡响,道长说了,不能尽其用,便杀之。派人前去将此女的底细查清,恩王府那边派人盯着。”属于皇帝威严的声音传出。

“我明白,但是,皇上你可知道,我们前两天派出去的人竟然毫无影踪了,这女子的身份恐怕是不简单,也不知为何会流落到那种田地。”会长挑了挑眉,转身过来,看着皇帝的沉着的脸。

“有这等事。”李武弘挑眉,没想到一个买来的女子背后还有这等神秘的身份,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因为送进去的,是恩王府。

而恩王则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什么都得替着他打算。

而眼下这个黑衣女子,对恩王的期望也是非常之高,虽然一直隐藏在背后,但在这大倾国内,这女人也是独一无二的强悍。

会长的眼微微眯起,深深地看着皇帝的脸。

“虽然我知道你全都是为了恩王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女人的身份根本就无法与他相配,凌絮比她更适合恩王妃之位。”会长心中的恩王妃只有慕凌絮,没想到因为一个老道士的话竟让皇帝改了注意。

皇帝岂会不知道,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配不上他的儿子,可是,儿子命中克妻,岂能儿戏。

只有按着老道士的指引,他的儿子才摆脱那克妻命。

等这克妻命一清,他就将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弄到侧妃的位置,再将慕凌絮嫁入恩王府,这才是安全之道。

而会长也正因为听了皇帝的言词后才同意将那女子买回,这完全也是因为他们的私心。

“这件事,你亲自前去。不得有误,人手可以增派。一定要将这女子的身份查清,道长的话,我们不可不信。”李武弘只希望恩王身边的女人是个安全的人,而不是随时有可能会被吞灭的女人。

会长也知道事情的严重,她也正有此意,打算亲自前去。

“是。女子会的事,全权由慰迟扶瑶来打理,凌絮那边还请皇上多劝劝。”慕凌絮是皇帝身后暗卫的撑权者,最能说话的,也只有这个皇帝。

皇帝扫了她一眼,“凌絮这性子,你比谁都清楚。”

会长扬了扬眉,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跨入黑夜中。

看着会长的身影没入黑夜,李武弘的鹰眼蓦然眯起,许久,才慢慢收起眼幕。

“刚刚的话,你可听见了。”

转身的那刻,李武弘的声音幽幽传出。

音落,染上落下一抹雪白的影,单膝跪在李武弘的面前。

“是。听到了。”

“恩王妃之位本就属于你,现在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占领了,你如何想。”李武弘透过幽暗,想要看清眼前的少女。

白衣蒙面少女低下头,无声无味的声音响起,“臣无感想,只要是对恩王好的,臣无议意。”

皇帝看着她良久,无声中一叹,“只怕你心中也有不甘吧,放心吧,朕不会让那女子占得太久,正妃之位依旧是你的。”

听着皇帝理所当然的话,慕凌絮选择了沉默。

因为,那个人一直藏在她的心里,冰封千尺,她将自己藏在黑暗中,只要不见到那个人,心就会继续尘封着。

“臣无德无能,恩王若不喜,臣便不嫁。”这是她的执着,既然不喜欢,何必勉强。

李武弘深深地看着她,大手一挥,不想多说,“下去吧。”

慕凌絮站起身,拂身而去,不留恋任何。

另一道灵魂入往,楼惜若已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耳边很吵,让她很是想杀人。杀人的事对于她这个北冥宫主来说,那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可是全身无力,像是被什么东西辗过了身体。

她只知道她堂堂北审宫主就这么死了,死没有多痛,但记忆回来了,那一幕慕还记得一清二楚。

楼惜若回归于现实中,这才发现,自己没有死。

她还活着……

灵魂还活着,身体却被调换了。

她重生在一个苍莨国相府花痴嫡女身上,与她死时同岁,十四。

这个世界没有北冥,没有什么海陆,更没有她熟悉的人。连身体都换了,这地点换了也不怎么出奇。

最重要的是,她楼惜若还能活着,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又如何呢,她依旧是以前的北冥宫主,楼惜若,只不过,这只是她心中的楼惜若。

这一世,这个身体,有一个很美好的名字,和一个特别的身份。

纵是如此,这一世,她楼惜若仍能够活得精彩。

------题外话------

楼惜若番外完。

一家四口番外家:

天下平息十年后,大倾国接近边陲地带的一座城池,十年前改名为花都城。

花都城里并没有花,有的只是安生平乐!

这里的人们很纯仆,都是十年前因为边境战事而四处组织在这座城池之中,城主是从万民之中挑选出来的刚正不阿之人。

花都城因和乐而出名,人人都想着来这样的地方。

以至于,这十年来,搬来此处居住的人越发的多,各路奇奇怪怪的人就居于此。正如十年前搬进来的一家孤儿寡母。

为什么说这一家怪?那是因为,一双儿女漂亮得不像话,城里的大大小小姑娘公子都追着他们家的公子和小姐跑。

但人家就是不常出没在这花都城里,就连那个漂亮得不像话贵妇也是常常不见人影,李府里尽是把守的人,但就是不见一那年轻漂亮贵妇的丈夫,所以,大伙儿都认为这年轻的贵妇死了丈夫。

本来,这样有钱的贵妇本来就不受这些仆实的城民喜欢,但这个李夫人就是特别受这里的人喜爱!

她人长得不旦美,而且善良,对他们十分的照顾。

纵然这夫人没有多少时间呆在这花都城里,但这城里的人都认得她。

楼惜若一身普通的素衣,行走在街市之中,正是买点家常菜回去学着做,今日好不容易回了花都城,也许过几天,他们也要来了。

楼惜若一上街,满大街的招唤着她。都是一些好心的大婶子,或者是小伙子,对于楼惜若他们还是十分的和乐的。

或许是因为楼惜若不会因为自个是个有钱人,看不起他们,反而与他们亲近。这此年来,她虽然偶尔来一次,但也博得这些人的心。

这样的朴实让楼惜若心底十分安然,前些日子刚从北冥回了大倾皇城,在皇城中与他们见了一面后,她就只身前来他们两人合手建立的花都城,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这花都城是他们两人建立的,只要看到这里的居民们开心和乐,心中便安乐!

“李夫人,今个儿怎么回城了也不说一声,来来,我这儿的青菜最好,最嫩,拿去……”一个卖青菜的大婶,一见到楼惜若就马上笑得合不扰嘴,很热情地将最好的菜放到楼惜若的篮子里。

“谢谢。”楼惜若掏了碎银给她。

那人也是知道,要是不接她的钱,定然会被楼惜若强行塞进去,也就自然地接了过来。

“李夫人,有空到茶馆里坐坐,我们许久没有在一起聊天了。”碰到一起过来卖菜的商家夫人冲着楼惜若叫唤了一声,她家丈夫是做买卖生意的,家境也算是好。

这商家夫家姓高,人人唤她一声高夫人。

“嗯。得了空,我自会前去。到时候可得备好茶水,等着。”

就在城中心处,有一家占地面积极广的茶馆,专门提供这城中的人在里边喝茶聊天,磕瓜子,听说书,听弹琴,听曲之类的。

可以说是古代的一种娱乐场所,那里,什么人都有,大伙儿都彼此熟悉不得了。她们这些女人无聊了也是常去的,城里的公子小姐们喜欢聚集在那里。

“听听,大伙可都听到了,李夫人可别想着像那一年一样食言了,别老是找了借口逃跑。这会儿,可是有大伙儿替我作着证呢。”高夫人冲着那七姑八婆的唤去。

众女应和着,就连一些男人都看向楼惜若这方,每一次看到楼惜若这等美貌,都不禁偷偷多看了几眼。

甚至是有些直接冲着她表白过,都被她笑着拒了去。

像楼惜若这样的年纪,更盛豆蔻年华,风韵大显,这身材完全不像是生过孩子的。

所以,这招男人的喜欢也是理所当然的。

若不是楼惜若家底雄厚,估计求婚者会源源不断来。

楼惜若好不容易摆脱了这群女人,打着道回府。

李府就建在花都城中心处,占地面积也是极广,而这府中的仆人个个都是高手如云,就连丫环们也是洛芊芊特地将女子会的人派下来伺候她的。

李逸不常来花都城,所以知道他的人可以说除了府中的人,其余人都不知晓。

而她每一次来,也只是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住一两天,看看这花都城中事务是否顺利,再往回城跑去。

而这一次,从北冥国回来,得知那个人现在很好后,便安了心。

低叹间,已经踏入了府门。

等在门边的丫环见楼惜若回来,接过她手中的菜,低语道:“夫人,尚流国邪王在龙来客栈,是与千离一起。”

楼惜若听到这消息,微微一愣,忽而微微一笑,“怎么,我这李府他们不认得吗,非要住客栈虐待自己。不必跟着,我去去就回,邪王来了,怎么都得做些好吃的招待招待。”

“是。”

对于楼惜若这两位朋友,他们一直都十分的好奇,毕竟这对人可是绝世男人,而非男女,如此禁忌之恋也只有这样身份的人才能受得起。

“唔……别乱来……唔……等会儿宫……唔……”

“小离,不对你乱来,我要对谁乱来,嗯。”霸道的口气,玉带一扯,两人的衣松松散散地挂着,南宫邪那精壮的胸膛露出,而千离白皙精瘦的腰身被人狠狠地握住,扣紧,拉上来贴住。

千离咬紧牙,双颊出现红潮,俊美的脸上因为紧绷,线条变得锐利,南宫邪立即收紧了双手,心头猛然一跳。

南宫邪按住他的手,用紧绷到极点的声音粗哑道:“我的小离真美!”

看着俊美的脸上布满情欲,让千离原本红着的脸更加通红。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个男人……”

纵然心底里听着这赞美的话十分舒服,但是,一个男人被说成是美,多少都会有些不高兴。

“呵呵,小离还害羞了。”

“谁害羞了,南宫邪你到底做不做,不做滚开。”

南宫邪覆在赤裸腰间手里温热的触感,让他心里轻颤,南宫邪的触摸有种令他无法遏止的感觉。

该死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每一次都觉得无法面对南宫邪做这种暧昧的事。

南宫邪邪魅挑笑,伸出舌头轻轻舔住千离的耳垂,引得千离全身激颤。

“小离……”

“嗯……”

钳住千离下巴,充满情欲的脸慢慢靠近,然后激烈的吻着千离,千离也学会伸出舌尖,与他一起吸吮交缠,两人的身体霎时热了起来。

冰凉的手指解开千离最后的衣带,来到他的红乳上轻抚揉捏,一股怪异的感觉让千离下身霎时拔直。

门被无声无息地打开,一抹纤影轻轻倚在门栏边,看着这两个男人相拥缠绵,发出阵阵情欲的呻吟声。

楼惜若不耐地抚额,她都站得这么明显了,这两大高手竟然一点自觉都没有,要是自己是来杀他们的,恐怕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喂,我说你们……是不是该停一下?”

楼惜若也不理会他们蓦然震惊回头,自顾自地走进去,坐在桌边,倒茶,慢条斯理地喝茶。

南宫邪首先回神,手疾眼快地替千离束好衣物,而自己也脸色阴森地一束回那松跨的衣带,咬牙,从牙缝里挤出话:“该死的女人,谁准你进来了。”

“你不准,不代表千离不准啊。唉呀,别这么小气嘛,你们都是男人,不就是被我这个女人看了一眼嘛,邪哥哥你火气旺,别太生气了,不然烧了那里,我可陪不起啊!”楼惜若笑得邪恶。

“滚出去。”南宫邪头疼地指着大开的门。

楼惜若完全无视,“我来看千离的,可不是你,千离要是赶我走的话……”

千离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扰了情欲,千离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有些受不住楼惜若这等邪恶之举。

在尚流国的时候,这种事,楼惜若常常干。

“宫主……您这一次前来是为了何事?”天下太平,应该没有什么事重大事件发生才是。

“千离,你伤我的心了,我这不是听说千离你来了,特地来看看你嘛,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人啊。”楼惜若笑容加深。

南宫邪脸色彻底给黑了,一把将千离纳入怀中。

“女人,你这是找死。”

十年了,这女人怎么还是这么恶劣,一点都没有变。

楼惜若嘿嘿笑了两声,“邪哥哥别怕啊,千离不会被吃下肚的。我这不是来请你们回李府吗?来都来了,做什么假惺惺跑来住客栈,要做去李府做个痛快,还学什么开房做ai。”冷睨了两人一眼,嘲讽出声。

千离脸色一红,南宫邪一脸僵硬。

“你到底还是不是女人。”

南宫邪纵然是习惯了楼惜若这样没脸皮的话,但是千离脸皮薄,听不得这样的调戏话语。

楼惜若喷笑出声,“就你这猴急性,真不知道千离看上你哪个地方了。”鄙夷地上下扫视了一眼南宫邪。

“该死的女人……”

千离急忙拉住这暴走的男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一向镇定不易生气的男人一遇上了他们宫主,就变得像个容易生气的小孩子。

这两人八字犯冲,呆不得一起。

可偏偏这两人现在没有反目成仇还真是怪事,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在什么方面,吃亏的总是南宫邪,楼惜若就是南宫邪真正的克星。

最后,南宫邪和千离不得不回李府,有楼惜若这个克星在,他们什么也别想着做。

李府里,除了一府的下人外,就只有楼惜若这个主子,两个小主子不常来,喜欢到处奔波,而李逸更不用说了,他不喜欢踏入花都城,若不是楼惜若在这里,他必然是不会来的。

以前楼惜若来那么一两天就回了恩王府,他没有跟着来,这一次也是一样。

楼惜若让他们入住了李府后,她也懒得打扰那两个男人玩什么亲亲,自个打着伞出去了,这刚回来不久,就下起了小雨来。

楼惜若一袭素衣装扮,到是不像什么贵妇人的穿着,无论在哪里,楼惜若的衣装比男人的还要简单,对她的行动也是极为方便。

便即使是她穿着随意,但一身气质总是遮不过去的。

这下雨天,城里的三姑六婆一下子都聚集在茶馆中,占地面积甚广的茶馆,有三层楼,每一层楼都各有特色,一层可装下一千余人之大。

可见这个时候里边有多么的热闹,楼惜若刚一跨进门口就马上被大伙儿看到了,立马冲着楼惜若哄叫起来。

楼惜若来花都城都是单身一人,就算是嫁了人,也不会有承认她是个嫁了人的女子。这般丰腴美丽的女子,不知将这天底下多少女子比了下去。

楼惜若听着众女吹叫声,笑着不急不缓地收了伞,立于门边,弹了弹衣袖上的雨水,直接上了二层楼。

一层楼的众伙都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二楼梯口,这才有人反应过来,马上追逐上了二楼,二楼本就是她们这些女人的天下,男人们也不禁都往二楼处挤了上去,原因只为了看传说中的花都第一美人!

至于这花都第一美人是这花都城里的人给楼惜若,在背后取的名号。

楼惜若淡笑间已经被人拉到桌边,坐下,倒了茶水。

“哎呀,李夫人终于是来得准时,没有诓了我们!”高夫人年有四十,膝下有两女一男,家世又不错,所以,她能混得这么开,也是因为她不据小节。

而楼惜若也算是喜欢偶尔过过这样的生活,以前,她从不敢想自己也会有这样的生活。

“高夫人言重了,我怎么会诓你们呢。对了,今天这里怎地这么多人?”不是楼惜若好奇,而是她们这群女人的中央正围坐着一桌的男人。

这些男人有的有了家室,有的还尚未聚妻。

而其中一位,年纪不过是在三十多岁左右,依旧是硬朗得很,外边算是俊逸的,一股商人副甲的模样。

这里边坐着这样出色的男人,让楼惜若有些猜疑这群女人叫她来这里的用意。

这场面怎么都像是来相亲的,楼惜若可不傻,这群女人的好意她岂会不知道。

高夫人与几个大婶子笑得有些暧昧,而那边的男人们都频频往这女人堆里瞧来,主要目光是放在这个花都城第一美人身上。

楼惜若年纪也上来了,但是这一身却依旧如从前,完全是没有变化般。

也难怪走到哪里,就有男人看到哪里。

“你们这是?”

楼惜若嘴角抽了抽,这排场猜不出来都难。

不等众位女人群说话,那为首的男子,来到楼惜若的面前,对着作辑:“在下高洪,见过夫人。”

楼惜若嘴角一扯,自然一笑。

看着眼前这个高大,俊逸的男人,楼惜若点点头,盈盈起身,众伙都眼灼灼地盯着这两人,仿若这两人早已是一对儿。

“你好,高大哥。”对方最多虚长她一两岁,叫一声高大哥也不为过。

那高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赶忙走上前来,笑得开了花:“李夫人,我们都知道你一直是一个人过着,高洪虽然不比什么皇孙贵族,但是这块地儿的姑娘们都追得他紧。他就是个死心眼,你可千万别介意了去。”

楼惜若这样的身份,就算是嫁过人,有了孩子的,很多男人都不会嫌弃。这样的美人儿,就算是嫁了几次,都不会嫌。

只是,这些人完全会错意了。以前问楼惜若丈夫哪里去了,怎么不见陪着她,楼惜若只说不在这,别人都以为她的丈夫死得早,怕她伤心也就没有再深问。再后来,又看到楼惜若一直都是一个人过来,而且那两个孩子又不常来,他们这些热情的人们也是怕楼惜若一个人过着孤单,这不,就介绍了一个黄金单身汉给她了。

高洪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就连花都城的城主都没有他一半的身价。面他本人又长得不俊逸,多金,这样的男人最多女孩子追,但是这个男人自从在十年前,一眼瞥见了花都城第一美人,也就是楼惜若后,就对此念念不忘。

这也是高夫人所说的死心眼,而这高洪正是高夫人之夫的弟弟。

明显的相亲,让楼惜若哭笑不得。

但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算是认识做个朋友,只是这件事若是让李逸那醋桶知道了,必定又要闹翻了。

“怎么会,高大哥一表人才,经商头脑一流。这富甲一方的男儿岂会没有姑娘追,高大哥,很高兴认识你。”楼惜若对这周身铜臭味的男人一点也不反感,这经商头脑一流的男人最为吸引人。

只是这么个年纪不娶妻,让楼惜若心底猜疑不已,但也不能直问了去,多没有礼貌。这里的人对她好,她不能冷言冷语的对待别人。

再说了,这花都城可是她与李逸一起建立起来的,有个经商厉害的人在这里从中赚取他国的财物,这对于花都城来说可是一件好事啊。

有这么一个认识的人,往后做事也好一点。

楼惜若这一回是往利益上来想了,所以,觉得交了这个朋友是妥的。完全没有看到背后的一群女人看着这两人的合拍,偷偷着捂嘴乐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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