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自知隐瞒不住，就算她想要辩解，也已经找不到辩解的理由了。

她只能认罪，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是她在显皇后的头油和皂角中下了相克的药，那药用在普通人身上并没有关系，可用在孕妇身上，那是会流产的，她当时也只是想要先皇后流产而已，谁知道先皇后会因为流产大出血，结果连命都保不住。

没有了程英，德妃以为自己能够得到皇上更多的注意，却发现赵雍好像已经忘记了她，不停地宠爱别的女人，她就像走进了魔障，以为没有别的女人，赵雍就会注意到她，谁知道……她只有一次次的失望，等她醒悟的时候，已经做过太多错事了。

德妃将做过的事都说了出来，她不敢抬头去看赵雍，接下来面对她的是什么下场，她已经不敢去想了。

她以为这些事情能够隐瞒一辈子的！

只要她的儿子成了新君，她所有的担惊受怕都会消失，可是，她还没等到二皇子登基，赵雍就查出所有真相了。

“……皇上，这一切都是臣妾一人所为，二皇子当时年纪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求皇上降罪臣妾一人，不要牵连了二皇子和三公主。”德妃对赵雍说道。

赵雍虽早已经知道真相，但从德妃口中得到证实，心头的怒火还是蹭蹭地冒了上来，“你该死！”

他真是连个小孩都不如，当年连娆儿都察觉到程英的死有问题，他还自负以为后宫在自己的控制之中，根本不会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害死皇后，甚至还不顾刚刚失去母亲的娆儿心里有多害怕孤独，将她送去了程家……

这么多年来，娆儿怨他恨他是有原因的。

“父皇，母妃虽然做错了事，但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们，求父皇看在她只是爱子心切上饶母妃一命。”赵兰噗通跪了下来，哭着向赵雍求情。

二皇子跟着跪了下来，“求父皇开恩，原谅母妃一回吧。”

赵兰和二皇子知道想要争辩德妃无罪是不可能了，他们只能求赵雍留下德妃的命，这样他们将来才有机会救德妃。

看着两个孩子一直磕头，赵雍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如果他杀了德妃，只怕这两个孩子对他也是要有怨恨，想不到他赵雍战功累累，在齐国也算一代明君，偏偏他的孩子最后都要怨他恨他。

“朕不杀你……”赵雍低眸看着德妃，有时候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赵娆猛地看向赵雍，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带着哽咽的声音尖利地问道，“你给她机会认错，谁给我母后活过来的机会？我母后做错了什么要被害死？”

“赵娆，你到底想要怎样？”赵兰心中的喜意还没涌起，听到赵娆开口，她又惊得大喊出声。

“我不想怎样。”赵娆低眸看着德妃，这么多年来，她千百次希望得到真相，如今她已经知道了，她也知道留着德妃是对她的折磨，但是，她也不会忘记，这个女人还有一个儿子，“你去见我母后吧，她若是原谅你，你再回来。”

“娆儿……”赵雍皱眉，“朕会置她的罪，给你母后一个交代。”

“我母后不需要你替她做什么。”赵娆看都没看赵雍，“对于我母后来说，最不想的就是你再为她做任何事情了。”

德妃并不想死，她还想要当太后，看着赵娆充满杀气的眼神，她脸色一变，“大公主，你想要做什么？”

“我说过，你对不起的人是母后，其他人放过你没有意思，只有我母后原谅你，你才能活着。”赵娆蹲在德妃的面前，明媚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看起来却让人寒到了心底，“所以，你去求我母后吧，她原谅你，我便放过你。”

“你……”德妃惊恐地瞪圆眼睛，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哑然而止。

赵娆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支金钗，直直地插进德妃的脖子里，鲜血喷了出来，她的衣裙双手瞬间便被染红了。

“母妃……”赵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二皇子怒红了双目，伸手就要往赵娆打过来。

程铮将他一脚踢开，把赵娆紧紧地抱在怀里，按着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低声地安抚，“别怕，娆儿。”

赵兰扑在德妃的身上，双手想要按住伤口，可是鲜血一直涌出来，德妃张口想要说话，已经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想那么快就死了……

“御医，快请御医！”二皇子疯了一样大叫着。

赵雍依旧坐在原位，他的视线落在赵娆的身上，她沉默安静地蜷缩在程铮的怀里，肩膀在轻轻地发抖，可因为有程铮在，她像是有了支撑。

他这辈子杀人无数，什么样的血腥场面都见过，但都没有今日亲眼看到女儿杀人的场面让他震撼。

娆儿心中到底藏了多大的仇恨……

她这些年是不是已经隐忍都没法再忍下去了？

“皇上，臣带大公主先退下。”程铮低声对赵雍说道。

赵雍看了女儿一眼，她在杀了德妃之后，便没有再开口说话了，“带她下去吧。”

赵娆将头靠在程铮的肩膀上，支撑她这么多年的仇恨终于得报，她心里一下子松开，如今什么都不想说，只是庆幸程铮在身边，不会让她更无助。

“赵娆！”二皇子目光仇恨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在心里发誓将来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母妃，母妃……”赵兰如今根本顾不上其他，她只想救德妃。

御医很快就赶来了，看到德妃脖子上插着一根金钗，全身倒在血液之中，他大吃一惊，急忙过去把脉，脸色沉重地摇头，“皇上，德妃已经没有气息了。”

“不……不……御医，我母妃不会死，你救她，快救她。”赵兰尖叫出声。

那金钗直接断了脖子上的动脉，德妃不可能还有救的，赵雍淡淡地看了一眼，“你们母妃是罪有应得，朕看在你们的份上，她的罪证会按下不发。”

赵兰抱着德妃大哭出声。

二皇子跪了下来，“多谢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