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久，墨容湛就回来了，天黑之前，他要带着明熙去太庙祭拜，等祭拜结束了，才带着孩子们在永寿宫贴年画。

本来这些是宫人去做的，但墨容湛觉得永寿宫和其他地方不同，连对联都是他自己写的，福字是明熙和燕小六写的，等全部都贴好了，永寿宫一下子变得喜气洋洋，过节的味道浓厚起来。

“净手之后准备吃年夜饭了。”叶蓁对着他们说道，“今天还有我亲自做的菜呢。”

今晚本该是在大殿吃年夜饭，还要将宫中所有的妃嫔都召来，他们每年就今天有机会见到皇上，可是墨容湛却不想一家团圆的除夕夜浪费在这些事上，他只想在永寿宫和她一起。

“小六呢？”叶蓁没看到燕小六，眼睛看向明熙。

明熙笑道，“被明玉糊了一身的浆糊，回去换衣裳了。”

叶蓁嗔了明玉一眼，“又调皮了。”

“我去找小六过来。”明玉吐了吐粉舌，她只是好玩而已。

燕小六说是回去换衣服，其实只是想要找个借口避开，一家团聚的日子，他在那里算什么呢，他只是明熙的一个随从而已。

去年这个时候，他还在燕家庄逍遥自在到处闯祸……

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就算他再怎么坚强，在这样的节日里，那股浓厚的气氛还是将他击溃了。

燕小六忍不住哽咽出声，泪水从他指缝低落。

“小六……”明玉不知什么时候走进燕小六的房间，看到他躲在角落哭泣，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你怎么了？”

“没事。”燕小六飞快抹去脸上的泪水，低着头不去看明玉。

明玉探过头去看他，“你的眼睛这么红，明明就哭过了。”

燕小六压下所有的悲伤，伸手摸了摸明玉的头，“明玉快回去吧，该吃年夜饭了。”

“一起去。”明玉拉着燕小六的手，“你为什么哭？”

“我想起去年除夕……爹娘还在家里，今年却只剩下我一个人，有点伤心。”燕小六看着明玉说道，“以后就会习惯的。”

明玉坐在他身边，小小的身子靠在他身边，“你没有其他家人了吗？”

“没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燕小六低声说。

“没事，你还有我。”明玉握住他的手，“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快要吃饭了，我们快走吧，今天母后做了好多好吃的，”

燕小六没有动，“明玉，今天我不适合去永寿宫的。”

“为什么会不适合，是母后让我来找你的。”明玉说道，“快走吧。”

是皇后娘娘要明玉来找她的？

燕小六愣了一下，被明玉拉着走出房间，他低眸看着牵自己的那双肉呼呼小手，他的心好像被一团暖暖的东西包围着。

外面已是华灯初起，今天因是除夕，宫里上下的宫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燕小六本来心里一片冰冷，不知为何，也渐渐觉得温暖了。

“明玉和小六来了。”到了永寿宫，明熙笑着在跟他们招手。

燕小六有点紧张，他担心自己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不合规矩，万一皇上和娘娘不高兴……

“快坐下。”墨容湛淡淡地说，“吃完饭带你们去看烟花。”

“太好了。”明玉欢呼出声，拉着小六坐了下来。

年夜饭过后，墨容湛让宫人去大广场放烟花，明玉和明熙只在华国看过，不过那时候才一岁，早就什么记忆都没有了，懂事以来算是第一次看到。

“别太靠近。”燕小六将明玉牵在手上，怕她太兴奋靠近烟花被伤到了。

叶蓁和墨容湛站在最后面，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真好。”

墨容湛侧头看她一眼，亲了亲她的头顶，“嗯。”

自从她离开，宫里的新年从来不曾像今日这样喜庆过，更别说放烟花了。

因为她的回来，宫里才有了生命。

不过，宫里的温暖气氛并没有传到陆家来。

作为主人，陆世鸣让人将刘氏请到上房一起吃年夜饭，是尊重她大嫂和客人的身份，不过，显然刘氏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她还想坐到上首的位置，是被陆庭之拉回来的。

本来一顿饭吃得挺和谐的，裴氏无意间提到开春要给陆翔之办婚事，日后家里更热闹的话，不知怎么就戳中刘氏的心结了，她开始抱怨起来。

“我的命就是不如别人的好，生的女儿没有别人的女儿有手段，如今还要落魄成这样子……”刘氏阴森森地看着陆翔之，觉得陆翔之如今的一切都是她儿子的，他们三房凭什么就能够这么美满？

“娘！”陆庭之脸色阴沉，“你说够了吗？”

“难道我说错了吗？”刘氏没好气地叫道，“人家都要成亲了，娶的还是苏家的女儿，你看看你，看看我们大房有什么？要不是陆家养了那么个白眼狼，抢了属于你妹妹的一切，我们今日会这样寄人篱下吗？”

本来强忍着不去理会刘氏的陆世鸣都忍不住了，“大嫂，今天是除夕，好好吃饭吧。”

“你心虚了？”刘氏问。

陆世鸣冷冷地看着她，“大房之所以会有今日的凋零，全都因为你教子不善，泼辣无知，你的女儿当初为何被废弃，延至为何被流放，你很清楚原因，今日我收留你在这儿，看的是庭之的面子，你最好记住，在这个家里，谁才是主人！”

“好啊，终于说出来吧，你就是巴不得要赶我们走，你根本就是想要我们看你们风光嘛，呸，谁稀罕。”刘氏冷笑着。

“够了！”陆庭之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三叔，三婶，我先带我娘回去休息，她喝醉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裴氏没有开口挽留，她一点都不想见到刘氏。

“为什么要我走？”刘氏怒声问。

陆庭之冷冷地说，“娘，我不会再让人去元国找陆双儿的，明日我们就搬出去，从今以后，你就一个人在屋里吧。”

“你敢！”刘氏大怒，可惜陆庭之已经没有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