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骆养性跪拜。

＂何事？＂

昏暗的烛光下，朱由检奋笔疾书，对于骆养性的到来，甚至未曾抬头一次。

这一幕，让骆养性猛地一突，心中愈发的不安。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向陛下请老返乡，还望陛下伏准。”

骆养性忽然的告老还乡，让朱由检都大吃一惊，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按照朱由检对骆养性的了解，这家伙不应该如此轻易的就辞官远去啊，难道是有意的疏远，让他害怕了？

只见朱由检缓缓地放下手中朱笔，饶有兴致的看着骆养性，嘴角微笑道：“哦？骆卿为何突然想请老还乡了？朕还有很多地方用得着卿，实在是舍不得卿就此远去啊。”

“陛下，臣原本是戴罪之身，蒙陛下不弃，继续忝为锦衣卫指挥使，然在任数载，几无建树，如今李若琏李大人、王达王大人都已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臣思来想去，臣实在不应该继续占着这个位置，唯有让后起之辈代之。”骆养性道。

说的虽然恳切，然朱由检听在心中却是冷笑连连：说来说去说白了，这不是“吃醋”了嘛，向朕摆弄以退为进这一套？呵呵，简直是幼稚。

“哈哈，骆卿，这是怎么了？今日这话实在不像卿的为人呐。”朱由检立马笑道。

“臣实乃肺腑之言，还望陛下明鉴。”骆养性见朱由检似乎并没有让自己致仕的意思，随即大胆道。

朱由检看着下方仍然跪着的骆养性，思虑半天，决定给他一个说法。

“骆卿，实话告诉朕，你是不是因为朕近段时间，对你多有疏远，心中不忿，今日跑来想要个说法儿？”朱由检直接道。

闻听此言，骆养性虎躯一震，头伏的更低了：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啊。

“臣不敢...”骆养性轻声道。

“大丈夫行事顶天立地，实话实说，今日朕恕你无罪。”朱由检皱眉大声道。

“是...还...还请陛下示下。”最终，骆养性要强的性子，还是决定搞清楚问题所在。

“朕可以告诉你，不过朕告诉你之后，朕必定会永久幽禁于你，你能接受这个结果吗？”

朱由检忽然的这话着实让包括王承恩在内的二人都吓了一跳，二人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从陛下的话中，不难猜出陛下疏远骆养性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而是有很重要的理由，这个理由哪怕是骆养性本人知道了，也是承受不住的。

不过陛下越是这样说，跪在地上的骆养性好奇心就越是强烈，差一点就让他不顾一切的应承下来。

可是永久幽禁...太可怕了，代表着自己永远居于一隅，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是得知真相接受皇帝的安排还是继续留在指挥使的位置上，等哪一天皇帝看自己不爽的时候，一刀“咔擦”了？这个人生中最重要的抉择，让骆养性犯了难，慢慢的他的额头上沁出滴滴汗水，直落地面。

见骆养性艰难抉择，朱由检又有些于心不忍，劝道：“回去吧，骆卿，继续当你的锦衣卫指挥使，不过朕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你这个指挥使朕迟早会拿下来，到时候你就在京城安心的做一户平民百姓吧。”

让朱由检没有想到的是，似乎是这话成了骆养性最终的稻草，彻底压垮了骆养性那不甘的好奇心。

骆养性一咬牙，眼神坚定道：“陛下，臣愿意接受任何后果。”

呃...朱由检闻言，死盯着骆养性，最后道：“你确定？”

“请陛下示下。”骆养性再次肯定。

“大伴儿！！！”得到肯定的答案，朱由检点头向一旁的王承恩喊道。

“皇爷，奴婢在。”王承恩转身回道。

“你先下去，门口守卫，任何人没有朕的宣召，不得入内，除非是天塌下来，其他事务一律挡回去。”

“是，奴婢遵命。”回答一声后，王承恩看了眼骆养性，摇摇头小步向殿外走去，临走时将殿门缓缓合上。

随着殿门的关闭，整个西暖阁只剩朱由检和骆养性二人，除了独自燃烧的烛火，整个殿内安静的可怕，就连骆养性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听到。

半晌，朱由检开口说话了：“骆卿，起来吧，自己搬把椅子坐下。”

“谢陛下...”从进殿到现在，跪了半天的骆养性膝盖着实有些酸痛，不过此时的他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满心想的全是陛下接下来要说的话。

待骆养性坐下后，朱由检亦是来到他的旁边，缓缓道：“骆卿，其实近两年你做的很不错......”

“多谢陛下...”骆养性闻言，忙起身拱手回道。

可还未等他说完，朱由检一把按住他的肩头：“接下来的话，还有一人朕也同他说过，不过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李自成自那日与朱由检密谈后，被朱由检幽禁至今，前不久旧疾发作，已经身亡，这一切唯有少数几人知晓。

后世灭亡大明的一代贼首，死的如此凄凉，就连朱由检都有些唏嘘。

“陛下，是...是何人？”骆养性心中再次一颤，急忙问道。

“李自成。”朱由检淡然道。

“陛...陛下...”此时的骆养性已然是双腿都在打颤了。

“骆卿，你可知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打京城时，朕为何能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力挽狂澜，又为何能在短短的两年之内，将大明带到如此地步？”

说到这里，朱由检站在原地闭上眼睛，彷佛是在回忆两年前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光，回忆着那段朝不保夕的日子。

“朕作为天子，在李自成攻入京城的那天，收到上天的召唤......”

于是，朱由检将原本的历史，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骆养性，特别是着重讲述了骆养性在原本的历史中，投降李自成、投降建奴的黑幕。

与李自成的讲述不同的是，朱由检对于很多背叛大明的奸臣，并未提及。自己所做到的这一切，除了天授之外，还有勤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