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拾回春
作者:狐酒 | 分类:穿越 | 字数:77.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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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空的谋划
141落空的谋划
颜恕神思不属地在大哥颜如身旁坐着,一会儿起身走到门口看看,一会儿又在屋里来回的踱步,颜如看不惯他这模样,斥道,“坐下!你这像什么样子!”
颜恕只好正襟危坐,然而不到半刻钟,他又转过头来,“大哥,今天温华的哥哥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
“还能什么事?肯定是想把他妹妹嫁给六郎你,所以过来了呗!”门外笑吟吟走进一名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道家装扮,容貌和颜家三姑娘倒是有几分相像。
颜恕听了这话,脸蛋儿顿时腾起红霞一片,拘谨地起身跟着自家大哥施礼,“小姑姑……”
“小姑姑——六弟脸皮薄,你打趣他做什么?”颜家三姑娘跟在那女子身后也进来了。
这被颜恕叫做小姑姑的女子是颜府的四姑奶奶,本名叫颜珍娘,乃是颜恕父亲的胞妹,婚后第二年丈夫就死了,婆家要她守节,她不愿意,便带着自己的嫁妆去了紫仙观,那道观专门接待京中的贵女贵妇,颜府在那里长期包了一处独门小院,颜珍娘就住在那里,别家的女子每年顶多住上一两个月就离开了,可她愣是一住七八年,婆家也不回,娘家也不归,还请带她修行的师傅赐了个法号——元真,她的几个兄长年年派人去接,她却从来没有松过口,不过她和娘家的几个小辈倒是关系不错,时常来往,可惜这里明明就是她娘家,她却一天也没有再住过。
“我说萱萱,我就是打趣他了,怎么了?”元真挑眉一笑,捏捏颜三姑娘的脸颊,“等他长大了,变成你大哥那样,那还有什么意思?”
颜三姑娘好不容易避开了她的蹂·躏,揉揉脸,“好啦,今天找您来是商量正事儿的!”
元真拂尘一扫,懒洋洋的坐到了堂屋的主位上,端起新上的茶盏饮了一口,又闭目咂摸了会儿滋味儿,才开口道,“说吧,到底怎么了?你信里说的含含糊糊的,是她家不愿意还是嫌你们彩礼给的少?”
颜三姑娘就把这些日子关于颜恕和温华的事情叽叽咕咕细说了一遍。
听到他们送了三万两银子过去当见面礼,元真坐直了身子,“这是谁出的主意?”
颜如和自家妹子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心虚,颜如道,“六弟看上了这家的姑娘,我们看她也是不错的,若是能进来咱家的门——自然皆大欢喜。”
元真笑了一声,“看上了人家就一定要娶来?”她瞥了眼一旁低着头的颜恕,“六郎,抬起头来,我们这是在说你的事呢,你老低着头做什么?你要是不愿意就趁早说,你小姑姑我也就省了这份心了。”
她说话呛人,颜恕不敢随便答话,见颜恕一副局促的模样,元真不由咬了咬牙,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吼道,“还低着头!多大点儿事就成这样了!给我抬起头来!哼!怪不得人家不乐意,换成我,我也不愿意我妹子嫁个这么窝囊的!”
颜恕并不太熟悉他这位难得一见的长辈,这会儿被她几句话骂得委屈,想要离开,可是又碍着大哥和三姐,便涨红了脸,强忍着立在那里听训。
颜三姑娘和元真最是亲近,平时说话也没什么忌讳,这会儿见幼弟被她骂得快哭出来了,顿时就不乐意了,把颜恕搂在怀里抚着他的额头,转而对着元真嗔道,“小姑姑你说什么呢?你当六弟是那些不知进退的蠢物么?他这是敬重你才不敢随便说话,您也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欺负小孩子……”
元真横了她一眼,索性不再理她,转而问颜如,“这么说今天那姑娘的哥哥要过来?给我讲讲他。”
颜如看着自家弟弟被骂成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可他知道这小姑姑一向神通广大,人脉极广,好些别人不容易办成的事,只要她说能办,八成就能办成,这也是她七八年不回娘家也不回婆家却一样过得滋润的原因——朋友遍天下,金银滚滚来。他定了定神,回忆着自己让人调查得来的消息,“这邓家是去年从晋州迁来的,老太太宋氏早孀,一直靠几十亩田产过活,子女五人,只有前两个是她亲生的,后头三个都是收养的。邓家老大在京西万字营做主簿,是因军功提上来的,她二哥在家务农,她三哥——就是今天要来的这个,才十三岁,去年就考中了秀才,侄儿和陈国公府的傥七爷都觉得他将来兴许是个人物。这姑娘曾是晋州秦氏的一个分支,可惜已经没落了,后来她被邓家收养,就改了名字,不过似乎还有些薄产,倒是经常拿来接济邓家。”
元真垂眸不语,长长的指甲“笃笃”轻击桌面,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才道,“这家人可配不上颜家,要是大嫂在这儿,顶多抬来给六郎做侍妾。”
颜恕一听就急了,噌的跳了起来,也顾不上什么长幼尊卑了,“这怎么行!”
元真拈起眼前的杯盖就丢了过去,“闭嘴!人家哥哥十二岁就已经是秀才了,自然眼光高,你给我老实些!萱萱,送他回屋,别在这瞎捣乱!”
待颜三姑娘拽着颜恕离开,元真才轻笑一声,“这回看他倒是比去年长进了些,怎么,你们就打算让他在家里这么厮混下去?”
颜如无奈的摇摇头,道,“哪里是我们愿意的?只是他自幼由三叔教授,从来没进过学堂……听三叔说倒也送他去过一次,可是没几天身上便青一块紫一块的,常常被夫子惩戒,还没学到什么学问,从那以后就再也不让他去了,自从去年腊月族学里那位姚先生回乡,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如今那里只有一位教蒙学的王先生,再说让他读书不过是为了让他明理,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大出息。”
元真皱起眉,不甚满意的看着他,“你们也真是糊涂,好歹让他考个功名,以后不管到了哪里不至于受委屈,颜家的孩子若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上,岂不是让人笑话!”
颜如脸一红,“您说的是……”
“既然这样——”元真话刚说了一半,门口的侍女就进来禀报说客人来了,她只好道,“一会儿再说六郎的事。”
平羽一进来就看见了颜如和一个女子坐在屋里,那女子端坐在主座上,想来应该是颜家的长辈,但因为她是一身道姑打扮,平羽便没有回避,在颜如的介绍下知道对方是颜家的姑奶奶,行礼上茶之后便直言今天他来的目的——
“那庄子的事府上多费心了,因家中一时没有那么多的现银,今天只带了五千两银子,另外还有两千两金子。”
颜如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把钱凑齐了,听他话里的意思并没有动用他派人送去的银子,便道,“这事并不着急,陈国公府那位老太太的寿辰是在六月份,还有些日子呢。”
平羽笑了笑,“虽然如此,但一笔债这样欠着,总觉得于心不安。”他又从怀里拿出那本三万两银子的小折子,双手奉上,“这个……实在是太过厚重了,她一个小姑娘哪能收这样的重礼,还请海涵。”
颜如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本以为体贴的举动对方却不领情,直接被人退了回来,顿时觉得失了颜面,这邓家看起来比他想象的还要难啃——他正琢磨着该说些什么好挽回面子,就听元真说道,“既然这样,就放下吧。这位小公子,听说你和我侄儿六郎同年,可你去年就考上秀才了?真让人羡慕呢,不知现在在哪里读书?”
因为对方是颜家的长辈,平羽立即站了起来,回答道,“不过是侥幸而已,以后会在鸿泉书院读书。”
元真一双杏目微微眯起,“鸿泉书院……果然是好地方!大郎,我记得你也在那边读过几年书?”
颜如笑道,“是啊,那会儿我已经十五了,只读了两年就去了国子监,我记得当时的一个同窗还留在了那里,如今也不知怎样了。”
元真扫了一眼平羽,见他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面上一丝变化也没有,对他不免好奇起来,她略微思索,笑了一笑,“你家妹妹今日怎么没来?她可是瞧不上我家六郎?”
平羽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和颜家说说温华和颜恕的事情,没想到颜府的这位姑奶奶直接将问题问了出来。
此时容不得他再犹豫,于是他立即答道,“她那天醉酒醒了以后就十分的懊悔,因为险些让你我两家都失了颜面,这会儿正在家中思过呢。府上六公子是难得的真性情之人,我家妹子也心思单纯,又怎么会……”
元真一摆手,止住了他下面的话,“今日你既然来了,我就问一问你,你家的这位妹子嫁与我家六郎,行不行?”
平羽抿了抿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元真笑得有些狡猾,“若是有父母之命,这媒妁之言就能成了?”
平羽反应也是极快的,“我和妹妹都是被邓家收养,受了邓家的大恩,虽无父母之命,胜似父母之命,府上的意思我是知道的,虽是好事,也需依礼而行。”
有他这句话,事情便不是没有转机,元真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意思,如今这事没有说死,便是有希望了,何况对方有胆量把颜家送去的银子退回来,也说明这家人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俗物,她看看颜如,对平羽道,“一会儿点算完你带来的金银,在这边一起用膳吧,毕竟时辰也不早了,前儿德顺斋出了两品新菜,大郎,叫人去定一桌,这回我可是带了梨花酒过来的。”她站起身,拂尘一摆,“宴席么……就摆在园子里那株杏树下面吧。”
……
窗外不时有鸟鸣声掠过,温和的风从半开的窗前拂过,温华手里捏着信纸,独自坐在窗前发愣。她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不停地回想着这几年和大哥邓知信有关的记忆,从还没有见面的时候她就不断地从宋氏和二哥邓知仁口里听到大哥的事情,那个时候她就想着,这样一个有担当的男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个子高不高?也像二哥那么黑么?据说大哥长得更像他故去的爹爹,连脾气也极为相似,不知道对她这样的外来人是怎么想的……认识他以后,她更是以一种近乎崇拜的情感敬重着他,当这种感情慢慢发生质变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等意识到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他已然成亲生子了。大哥和张氏的离异,固然是由于他们自己的原因,可她在私底下也不是没有小动作的,为了这个她也曾为自己感到羞耻,却仍然没有放手……
如今的结果对她真是一种讽刺!温华低下头,将信上的每一个字如同刻在自己心上般低声念着,念着念着,眼泪就流出来了,眼前一片模糊,她起身将门窗都关好闩上,趴在炕上捂着被子失声痛哭!恍恍惚惚听到外面有人拍门喊她,她吼了一嗓子“谁也不许进来!别烦我!”,渐渐哭得累了,她便又开始回想过去种种,想着想着便又哭了起来,直到累极了昏睡过去……
平羽喝的微醺,被人扶着下了马车,他正想着一会儿到了祥园得先眯一会儿,等酒醒了再去找温华,谁知却被哭哭啼啼的滴珠拦住了,他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不少。
“三爷,快去看看姑娘吧!”
他一把拽住滴珠,“你说什么?她怎么了?”
滴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平羽见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丢下她,向后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