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嘛，我这个身形，其实穿哪套，徐妈妈都不会打我的主意吧？”

红爷和小雨对看一眼，齐声道：“未必！”

妈耶！她一脸，不会吧？

红爷叹道：“如今梅红楼的头牌，当初便是一个没落人家的胖小姐被人拐卖。徐妈妈只用了十两银子买下她，并只花了三个月，便将她调教成了弱柳扶风的模样。”

末了，她便挑了那套湖蓝色的衣裳换上。红爷也是认同了小雨的斟酌的。桃红色到底温吞，不如湖水蓝温柔中透着冰冷的颜色更显得有气势。

“带上这副耳环吧。”红爷取出那套蓝宝石首饰中的耳环道。

她灿烂一笑，从红爷手上只取过一只戴上，而另一只，却抓起了一只红宝耳环戴在了另一边。

红爷一愣。别说，她这样乱搭，还挺好看。

“剩下的东西我先放你这儿，我晚上回来再取，可好？”她整装完毕问道。

红爷笑道：“只要你信得过我。”

那几套衣衫不说，虽是绸缎料子，也不是顶名贵的，而且有些旧的样子，似乎是清仓贱价处理的料子。她也是蕙质兰心，就是要营造出一种，她“曾经”是大家小家，如今没落了的假象。她若是穿着更好或者太次的料子，徐妈妈未必会买她的账。至于这两套“赝品”首饰，却也实属名贵了。红爷若是存了什么坏心思，她可不是轻易就能蓉。

“我信你呀。”她笑道，深深看入红爷的眼。那眼中全无半点杂质。

红爷摇了摇头，道：“你如此轻信于人，真不知池林城是否适合你。”

她也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如此轻信。”

红爷一笑，看了看天色，又道：“现在还太早了。你不妨午后再去。”

“那我在你这儿多坐坐？”她腆着脸问道。

红爷继续笑，“无妨。不过只坐着，不会无聊吗？”

“那我唱歌给你们听吧。”她说完，不等红爷和小雨是否想听，便唱道：“明月几时有……”

天籁般的嗓音，只一句，已经叫红爷和小雨诧异地盯住她，再移不开视线。

“转~安~朱阁，低绮户~呜呜，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百转千肠的唱功，她倾情吟唱，歌词里的唏嘘便惆怅了听者的心。她唱歌的样子，那与世隔绝又熟知、看破世间疾苦的神情，就如同她的歌声一样迷人。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毕，满室寂静。

她轻喘，似叹息。

他们两人，则是听醉了，看醉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好半响，红爷和小雨齐齐惊道：“你打算卖唱？”

她刚要点头，二人已经齐齐喝道：“不可！不可！”

她歪了歪头，不懂地看向二人。

“咳咳！”红爷咳了咳，脸上莫名有些殷红，不太自然地道：“你唱歌的样子，现不得人前。”

小雨紧接道：“万不可叫徐妈妈看到你唱歌的样子。”

末了，红爷和小雨对看一眼。红爷腾地站了起来，直奔床旁衣柜而去。

“你戴上这个。”红爷手中是一尾瑰红色面纱。

她乖乖戴上了。

红爷道：“你再唱一遍刚刚那首歌。”

“明月……”

“不行！”她刚唱出声，红爷便打断了她，一脸愁地看了小雨一眼。

该死！她戴上面纱，只露出眼睛，那双眼睛更加迷人了！

小雨想了想，道：“你唱歌的时候把眼睛也闭上。”

她闭上眼睛，又唱道：“明月几时有……”

直到她一曲又唱完了一遍，睁开眼，许久还听不到红爷和小雨的评价。

末了，红爷叹道：“也只能这样了。”

她嘻嘻一笑道：“其实我也不是要去卖唱。”

红爷和小雨一愣。

她道：“你们不是说，我可以去做老师？”

红爷和小雨对看一眼，最后齐齐看向她，没有说话，但表情里就透露着，“你能教会梅红楼娘子们再好的唱功，也要她们有你这副好嗓子才行啊！”

啊……她领会了他们的眼神，陷入沉思。

红爷道：“嘛！你只管教，学不学得到，就看她们的造化了。”

这时，她抬头又打量了红爷的房间一圈，没看到，问道：“你们这儿可有筝？”

小雨破口问道：“你不是说你琴棋书画……”

红爷冲着小雨摇了摇头，道：“你去取筝来。”

于是，等小雨取来了筝，她这次记得带上了甲片，弹唱了那一首《别离殇》给他们听。

这一次，红爷和小雨更是瞠大了眼，不敢置信，她那肥肥的手指居然可以撩拨出这般厉害的旋律！

一曲毕，她苦恼一笑，道：“呼……呼……我只……呼……只会弹这一首。”

她很是喘息，边弹边唱，还是如此激情快歌，她真的累了。

红爷和小雨都很是古怪地皱起了眉头。她的筝弹得这么好，却只会弹这一首？他们不信。

“真……呼……真的。我没……没学过。我只……呼……只会弹这一首！”她信誓旦旦地道。

红爷和小雨便是不信不信地信了。但是，怎么可能？她没学过？那她又是怎么会弹了这样一首？

她摆了摆手，那意思让他们稍等，她还是先把气喘匀了再说话吧。

而等她把气喘匀了，红爷和小雨也已经从震惊之中缓过劲儿来。他们都有很好的职业素养，并没有再追根究底地询问她为什么没学过还会弹这样一首好筝。

这时，小雨是对着红爷问道：“只这一首，够？”

红爷低头仔细想了想，忽然抬头对她道：“够了！”

她居然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们那意思，是她只要给梅红楼的徐妈妈弹唱这一首，然后表示要教梅红楼的娘子学会弹唱这一首，她就能换回足够的银子了。

她问道：“一口价，多少合适？”

红爷道：“一口价，一千两。但，你不能一开始就只要一千两。要万金吧。”

“哇！徐妈妈杀价那么厉害的吗？”

“都说了她为人很是狡诈刻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