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中的人没把宣武帝当了皇子看待，他也没把自己当皇子。

他想娶宿主，他问宿主怎么才可以娶她。

为了宿主，他十二岁上了战场，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都没有回过京城。

他没想过当什么劳什子皇帝，他只想当个她想要的大将军，带着赫赫军功娶她，像大将军和大长公主一样，再生个美美的女儿。

言歌是知道宣武帝心思的。

就连宿主亦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两个人之间阴差阳错，从宿主进宫给老皇帝侍疾开始，注定宿主就不是个能做他人妇的女人。

没有可匹配的权利，她的美貌就是别人的锦上添花。

她在宫中呆了那么几年，从一开始的天真不谙世事到后来，已是七窍玲珑心。

宣武帝喜欢的那个单纯天真的娇娇，其实早就已经不存在。

言歌想，这一次所谓的白月光任务，其实主要是想让她变成宣武帝心中一个完美的存在吧。

而不是如宿主那般，让宣武帝想一想便又恨又爱，又是厌恶又是喜欢的矛盾体，

所以短暂的闭眼之后，言歌抬头，按住了宣武帝揉着她眉心的手指。

“阿九。”她轻声问：“累吗？”

宣武帝没动，他僵住了。

从他回京进宫那天开始，两个人就一直在吵架。

他知道，是她一手把他扶持到了皇位上的。

他知道，那些朝臣们都不满意他，时时刻刻想找到他的把柄把他拉下马。

他也知道，是她一直在帮他巩固地位。

在外人眼里，他该对她感激涕零。

可他每天都想把她拴在床上，让她再也不能去抛头露面。

他不喜欢这样的她，一点都不喜欢！

他恨不得马上带她离开这个皇宫，带她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续起从前一切。

从一开始的争吵到后来，渐渐就成了沉默的僵持。

他们谁也说服不了对方，谁也不会退步，所有沉默的僵持成了最好的解决方式。

如她这般语气说话，宣武帝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听到了，令他心神有一刹那的恍惚。

他恍惚就想起了，从前两个人在大将军府邸中的那些美好岁月。

那时候，她总跟在他后面软软绵绵地喊他“阿九”。

言歌叹了口气，缓缓将手松开：“我知道你讨厌现在的我，我也讨厌我自己。”

宿主装得了柔弱，也能干得了心狠手辣的事情。

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就能变成个什么样的女人。

这个皇宫将宿主渲染成了七彩颜色。

不过，言歌这一刻说这话，还是发自内心地想要用宿主的柔弱姿态后退一步，好与宣武帝达成和解。

宣武帝没动。

这三个月，她说了很多这样的话了。

他下意识觉得她又在说谎，肯定是又想提什么要求。

可是心头隐隐又有些动摇。

想要安慰她，想要抱着她，告诉她她一点都不脏。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的手已经朝她腰上搭去了。

他其实，知道她不容易，很不容易。

他从来不会怪她，更加不会嫌弃她。

窗门声在这时“吱呀”响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