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幼时开始记事起，大阿哥一直以来就知道，惠妃是待自己极好的。

虽然在对于某些事情上来说，惠妃对大阿哥的控制欲望显得强烈了一些。但他也都知道，自己的额娘，从始至终都是在为自己考虑的。

这一点，哪怕大阿哥本性有几分桀骜，也深深地意识到了。

现在大阿哥自己失势了，惠妃也被禁足了。本来，大阿哥觉得，他们母子只要能够安安生生地活下去，那也就足够了。

可惜事实告诉大阿哥，并非如此。

他唯一的儿子险些丧生了。现如今儿子的病况稍稍好转了些许，他的额娘却薨逝了。而且…还是中毒而亡的。

大阿哥心中五味陈杂，原本已经按捺下去的那种不甘，瞬间就又涌现了上来。

为了皇位，他激进一些又如何？这条路本就注定了要充满鲜血，他失败，不过是在某些地方做得不够完善罢了。

他失败的时候，他忍了。

可是结果呢？忍气吞声，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个好一点的结局啊！

“额娘。您安心走吧。儿子，会帮你报仇的。”大阿哥一手抚摸着金棺，在心中默默地就对惠妃说了这么一句话。

边上，胤禩刚刚将郭络罗氏给扶了起来，郭络罗氏觉得头有些眩晕，人也有些不舒服，便就到了一旁稍稍坐了坐。

大阿哥握着拳头，就这样到了胤禩的面前。

“嘭——”

众人仅仅听见这么一声声响，才发现大阿哥竟是挥着拳头，就朝着胤禩的面门上头直接就砸了过去。

胤禩猝不及防，一下子给砸到了鼻梁。瞬间，一股热流就从鼻尖流了下来，流到了胤禩的嘴唇上。然后顺着下巴，滴落了些许到地上。

殷红的血迹，使得场面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你做什么？”

原本安然在一旁坐着的郭络罗氏发现这样的变化，当即惊讶地站起身子，直接就冲到了胤禩的身边。

胤禩的神色却并不显得焦灼，而仍是保持着从前一样的温和。

“大哥为何打我？”胤禩问得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来是他被打了一般。甚至于语气当中，连一丁点儿的恼怒都听不出来。

“你问我为什么打你？我儿子病了，难不成不是你们夫妇两个害的？我额娘临死之前见过谁，你难道不知道？”

大阿哥暴跳如雷，挥动着拳头就又要上前想要继续殴打胤禩。只是这一回，身边所有的人也都已经反应了过来，上前将大阿哥给团团围住了。

“你们这些狗奴才，围着我做什么？”

大阿哥努力地想要挣扎着。可惜四周的人抓他抓得实在是太紧了，他根本就连一点儿挣脱的机会都没有。

“大哥别这么激动。八弟素来都是一个好性子的人，怎么会做出对惠娘娘不利的事情呢？这其中，必定是有着什么误会的。”

拉扯住大阿哥的胤祉，就不住地劝说着大阿哥。

众位兄弟当中，胤祉算是心思稍稍单纯的一个了。他自然，是相信胤禩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些样子的。

大阿哥丝毫不理会，仍然想要挣脱着。

胤禩往前稍稍走了两步，看着大阿哥再不能对自己动手，这才勉强靠近了他一些。同时，就冲着胤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胤祉的感谢。

“三哥所说，正是我想要说的。”胤禩解释道：“惠娘娘当时传消息过来时，只是说要叙旧。”

“在见面的时候，惠娘娘也聊到了一些我小时候的事情。期间，并未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要说惠娘娘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实在是冤枉。”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胤禩自然已经看出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说的，也确确实实都是真话。惠妃说要见他的时候，他确实也觉得十分奇怪。起初还以为，是因为弘昱的事情想要兴师问罪的。

但事实证明，惠妃说的，都是关于胤禩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他那时观察过惠妃的神色，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难不成，惠妃为了害自己，竟是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

话虽如此，纵使是胤禩心中有万般猜测。但他现在当着众人的面能够说的话，他也已经说了出来了。

“哼。难道杀人犯会承认，自己杀过人么？”

大阿哥显然不买账，冷冷地看着胤禩，丝毫不肯退让。

“皇上驾到——”

刚巧就在这时，就在兄弟二人争执不休的时候，康熙爷来了。他的脸上带着几分肃穆，同时也透露出几分疲惫来。

所有人都纷纷跪下，那些抓住大阿哥的人，也都纷纷松开大阿哥继而对康熙爷行礼道：“儿臣见过皇阿玛。”

康熙爷也并不搭理他们，只是冷冷地看着大阿哥就道：“朕允准你过来看你的额娘，你就是这样在这儿吵吵闹闹的？”

大阿哥咬了咬牙，心中虽然不服，可还是道：“儿臣知错。”

康熙爷点头，勉强算是应承了下来，这才又对众人道：“惠妃过身了，朕也很难过。她如今尸骨未寒，你们也不该在这儿喧哗。”

皇家讲求颜面。惠妃就算是中毒身亡的，这件事也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给人说。最多，也就对外宣称是病逝的罢了。

“儿臣知错。”

众人再次说着，康熙爷这才挥挥手，示意他们站起来。

佟佳习梨站在边上一个人稍稍少一些的地方，就忍不住往胤禛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胤禛是随着康熙爷一块儿过来的。这时候也找寻着佟佳习梨的身影，二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胤禛也对着佟佳习梨点了点头，示意佟佳习梨安心。

“老四福晋有孕在身，若是觉得不舒服，不要强撑着。”

康熙爷一步一步往里头走着，到了佟佳习梨附近的时候，就对佟佳习梨说了这么一句话。

“儿臣明白。”佟佳习梨服了服身，就见康熙爷又继续往前了。

灵前，康熙爷为惠妃上了一炷清香。他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