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一身繁杂的衣裳去给他擦洗浴堂，还不给换！

湿哒哒的衣裳挂在身上实在有些不好受。干脆把外袍脱下，身上都轻了许多。

发热是好了，但总是流鼻涕，特别难受。

这温泉水属实是舒服，泡泡脚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不一会儿，门外有异动，她赶紧穿上鞋子，乖乖站在一旁。

“擦的还挺干净。”

月华站在浴池旁，懊悔怎么还落下一只锦袜。

“你又在里面泡脚？”

“脚滑了下，不小心就掉进去了。我拿得及时，还望宗主海涵。”

这话看似天衣无缝，实则巧言善辩。

不过，江澄没有责备，捏了捏酸涩的脖子走到她身前，打开双手示意她更衣。

月华捏着擦布，有些尴尬，“要不然我给你叫别的侍女？”

“我不喜欢别人伺候。”

你不喜欢别人伺候反倒喜欢让我伺候，我才来这多久，难道我没来之前没人服侍你吗？

“我只给你脱外衣，里衣你自己脱好不好？”她这语气，倒像是哄小孩一般。

江澄很受用，点了点头。

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男人嘛，浑身上下也没什么不同。程池十岁了还让她给他洗澡呢。

解下佩剑，脱下外衣。雾气迷蒙，她也不敢看，低着头往水里撒了许多花瓣，背过身，清了清嗓子，“请宗主下水。”

江澄进了水，才把里衣脱下，放在一旁，舒服的半眯着眼。

月华不敢靠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的鸟儿发呆。

两人的相处模式从尴尬到自然，没有了当初的局促不安。

当然，这跟掏蛋没有太大关系。

“去换身衣裳。”

“嗯？”她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池子里的男人，“换衣裳？”

“你要是不想早点好，可以不换。”

“那我就撤下了，宗主有事再吩咐。”她话说的客气，其实人已经翻窗跑了出去。

月华换了一身轻便的紫衣，提着剑就去校场里找人练剑。

她去过很多次，每次他们都只远远看着，不敢靠近，不知是为何。

无人对剑，略显无聊。便加入他们，一起对剑。

刚开始他们还很局促，少年都红了脸。几回合下来，已经稍显熟络。

休息之余， 一个少年问道：“姑娘每次练剑都与宗主一起，要么就是金宗主，怎么会想到和我们对剑？”

“宗主事务繁忙，若每次都等他对剑，我岂不是要荒废了剑术。”另一少年问道：“姑娘是上宾，和我们对剑，若伤了你，宗主会找我们麻烦的。”

“上宾？”她略显惊讶，“我只是宗主的贴身侍女。”

“宗主从未说过贴身侍女一事。我们都以为你是哪个世家的小姐，来跟宗主学剑术的。”

“是啊，以前宗主也带过几个世家小姐，天分没有你好，宗主瞧不上她们的剑术，权当花拳绣腿，批评起来也是丝毫不留德。小姐们受不了打击，没待几天就走了。”

“上次你在校场差点把宗主打伤，我们都很惊讶。宗主很少让人招数的。”

让她？根本不可能，她那时是下了死手的。他没见点血属实是防御得比较好。

江澄的打法跟她的打法截然不同。她是见缝就插，不管对方死活，丝毫不留余地。

俗称，老阴逼。

“欸——你是哪家的小姐啊。”

“我不是世家小姐。宗主看我能力尚可，想将我收归麾下。”

少年满脸惊讶，“那你加入了吗？”

“还在考虑中。”

另一少年说道：“姐姐要是加入的话，我能一直和姐姐对剑吗？”

“想得倒美！要对剑那也应该是我，我比你们都厉害！”

“宗主会生气的。宗主不喜欢你们靠近她。”

月华稍显讶异，“何出此言？”

“上次我们在校场偷看你练剑，被赭统领警告了。”

赭言，影卫统领，江澄的贴身护卫。

平常都隐藏踪迹，极少出现。

上次下令把月华五花大绑的人，就是他。

兰若忙完了，在校场外冲月华招手，笑如春宴。

月华挥手朝她扬了个笑脸，转头跟那群少年说，“你们别害怕，对剑而已。今日作罢，下次我再来找你们。”

她将剑递给他们，便跟着兰若走了。

来之前，兰若还带了零嘴。她自己不怎么吃，一直喂月华吃。

“姐姐还走吗？”

“暂时不走。”她发现和江澄待在一块，运气比较好。

就说元蝶斓的魂魄，好像都是与江澄在一块。长寿镇如此，灵山脚下如此，雾林也是如此。

不然在他身边再待一段时间，试一试。不行就走。反正身上没钱了，住在这里又不花钱。

“那就好，姐姐若是走了，我就没什么玩伴了。”

“你那几个小姐妹呢？”

兰若有些兴奋，“都跑了！”

她们跑了你这么兴奋，看起来巴不得她们早点走。

“她们说自己没有机会了，趁着年轻赶紧回去嫁人，说不定还能嫁个好人家。”兰若吃了一颗葡萄，“府里的侍女走了二十来个了，接下来的日子，还会有人走。”

“走了这么多人，不会影响府里的运转吗？”

“不会啊，会有新的人进来。不过，不会再是世家小姐们。”

“为何？”是不是她挡桃花的时候，拒绝得太无情了？

“宗主前阵子在各大宗门面前明确说了，谁再塞人，别怪他翻脸无情。这事早就在各大世家里传开了。”

月华一愣，“这么突然？”

兰若点头，“往常宗主对这些不怎么上心。众家也都觉得奇怪，为何突然挑拨开了。”

她很开心，挽着月华的胳膊，“以后我也不用防着这么多人给宗主下药了，心里的压力一下子就轻了许多。”

月华微微蹙眉，“很多人给宗主下药吗？”

兰若嘟着小嘴，右手在眼前摇了摇，“嗯，不过有我在，她们没有机会。”

兰若不会术法，但她鼻子很灵，能闻到常人注意不到的味道。味觉也很奇特。

从小就泡在药罐子里长大，很多药在她身上发挥不出几成功效。家里专门训练过她识毒。

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她的嫡姐身体不好，嫡兄身上肩负传宗接代的责任，不能出现一点差池。为了炼制药人，已经死了好几个兄弟姐妹了。

兰若从小瘦小，众人都没想到她能在其中脱颖而出，能力出众，家里便将所有的资源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其他兄弟姐妹因此也避免了众多意外。

她在眉山的时候，就颇有名气。

江澄特意从眉山将人接过来，暗中助他。

那时他在仙门还未扎紧脚步，那些宗门瞧不起他，阴谋诡计直接搬到明面上。身边藏了许多暗线。

有一次失策，中了毒，差点交代了小命。是赭铭几天几夜衣不解带的照顾他，才捡回一命。

赭铭也是眉山的人，虞紫鸢旧部所生，比江澄小六岁。

温家血洗莲花坞的前一天同父母一同回眉山为外公庆生，逃过一劫。

之后，其父其母在不夜天一战中，双双身亡。得知江澄重振莲花坞消息，立马从眉山赶来，一直守在江澄身边，从未离开。

赭言和赭铭是堂兄弟，前者比后者年长一岁，也是来自眉山。

不过两人不是一同长大。

赭铭从小就在莲花坞长大，直至十岁才偶尔回眉山一趟。

赭言入莲花坞还是赭铭怂恿的，一直随江澄出生入死，前几年才做了影卫统领。

“下什么药？毒药？”

“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药。对了，你第一天醒过来时，做的莲藕排骨汤我还尝过。”兰若回忆了一下，咂咂嘴，“味道还不错。”

后来又尝了几回，齁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