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情不好。”

江澄烦躁的将巾帕丢在水盆里。水花四溅，弄得她满脸都是。更糟糕的是，水珠溅到了她眼里，很不舒服。

他看了一眼，将干净的手帕递给她。

“梳头。”

不知道今天为何生气不理人，感觉情绪一直在强压着。

她也不再问，梳完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沾了一些，挑起江澄的下巴，细细盖在他的眼睑下。

“这是什么？”

“白玉膏。”见他眼神里的不解，她解释道，“遮一下，会比较精神。”

江澄皱着眉头，眼里伤怀，不自觉的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捏了捏。

嗯，很软，就是手心里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疤，看起来不太美观。

“怎么了？”她也不抽出手，轻声问他。

“没事，走吧。”

“去哪？”

“不夜天。”

月华心里疑惑，却也不敢多言，赶忙追上。

不夜天城以往的辉煌不在，到处都是破败的房屋。

野草丛生处，依稀能看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四下无人，惨淡又孤寂。

月华跟上前去，时不时用余光看看他，见他脸色不好，没有多问。

这地方破败得有些荒凉，阴风阵阵，吹过她的脸庞，只觉得凉嗖嗖的。

走了很久，在一堆比人高的野草中，隐约见到了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月华嘴角上扬，想要跑上前去，但还是按耐住，静静地站在江澄身后。

“别乱跑。”

“嗯，好。”她咬着唇，一直看着魏无羡。

对方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反观她的暗喜，稍显怪异。

他们离得很远，隔着比人高的野草，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澄的背影，很伤心，像是伤到了心里。

微风拂动他的发带，只觉得落寞无比。

一滴水滴在了她的脸上，一摸，是雨水。水中带着淡淡的血色，还有一股腥臭味。

她赶忙拿出伞走到江澄身旁。雨水滴落在地，飘起阵阵黑烟。

她凑近了一些，打了个响指，微弱的暖光将阵阵黑烟逼退。而他们两人的脚下，一片清净。

一阵狂风飘过，将伞吹斜。

江澄握住她的手，缓缓将伞摆正。月华抬头，用衣袖将他脸上淡淡的血水擦干净。

他抿着嘴，突然低头，脸上伤心之色一览无遗。

许是受他影响，原本开心的心情此刻也有些淡淡的伤感。

她不问，他也不说。

魏无羡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她身上明明没有任何法宝，怨气却近不得她身，没受到半点影响。

就算是他，也不能完全避免怨气的干扰。这脚下，埋着的可是成千上万具修士的尸体！

不一会儿，雨停了。

月华收起伞，在地上见有异物，便用剑鞘拨了拨。

一个人骨暴露出来，她顿时愣住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她矫情，这么诡异的气氛，怨气又这么大，感觉会不会从哪里突然冒出个走尸。

江澄冷哼，一脚下去，人骨粉碎。

月华呼了一口气，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左手，轻轻的往后扯。

她轻蹙眉头，转头看，什么人也没有。指尖的红痣变得血红，隐隐作痛。

“江……啊——！”

巨大的力量拉住她的左手，往后扯去。她重力不稳跌倒在地。泥泞的地上显现一道浅浅的拖痕。

江澄猛的转头，却看不见月华。

他问魏无羡，“什么情况！？”

魏无羡也有些慌张，“她突然消失了！！”

大白天的，就这么消失了！

“找！！”该死！这里布满的都是修士的怨气！她就这么凭空消失，凶多吉少！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向四周寻去。

——

斗转一刹那，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周围的景色已经变成了虚空。

似云似雾，泡沫幻影。

一颗小小的骷髅头出现在月华身后，张大嘴巴一口咬在噬天身上。

噬天受惊，以为是主人捏它，伸出懵懂又毛茸茸的脑袋。

骷髅头阴森笑着，松开了噬天，一股烟又飘在了月华左手食指上，轻轻绕着，得意的大笑。

她用左手猛的抓住它，张开手一看，又不见了。

噬天跳到了她的肩上，警惕的盯着四周情况。周围安静得出奇。

她试着喊江澄，却发现声音全部都反弹回来，刺得耳朵发疼。

这是……结界？？

在这片大陆上，能使得出结界的人屈指可数……

月华心中一惊，隐隐期待。

试着走动走动，周围雾气弥漫，只听得到耳边呼呼吹的风。等跑累了，发现还是在一片仙雾中。

“到底是谁！快出来！”

“嘻嘻嘻嘻嘻！！”

一阵刺耳的笑声从耳边传来，小小的骷髅头瞬间爆炸。无数的骷髅头涌出，化成一个男子身影。

月华看不清他的脸，警惕后退。

男子却上前，紧紧将她搂在怀里。轻飘飘的声音钻入耳朵：“还活着……”

她的身形僵住，试探的问道：“元…元蝶斓？？”

男子慌张，缥缈的声音传来，“玄北斗……你丫的……”

他化成了水雾，不见了踪影。

脚下的雾气散去，原本泥泞的土地变成了涟漪的海水。

她脚下一轻，掉进水中。

“呼噜呼噜呼噜——”

被突如其来的水淹没，她下意识的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缺氧！极度的缺氧！忍不住用鼻子呼吸，水灌进鼻腔，刺激着整个感官。

一条巨大的蛟龙，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她的双脚。强烈的疼痛袭来，连最后的氧气也消失殆尽。

身躯被拖进深渊，而此刻，噬天却不见了踪迹。

好难受……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就这么……沉入江底。

江澄，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