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杨沐揪着衣角，垂下脑袋，闷闷道，“娘亲说我还小呢。”

相比较他而言，确实小了点。

“你出去吧，我想歇息。”

“哦。”杨沐一步三回头，再三嘱托，“我就在门外，需要就唤我。”

赭言没有回答，等人出去以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金镯子，细细摩挲着。

差点，就被发现了。

此后的每一日，杨沐都会早早来到赭言房门外等着。她还带了张小凳子。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坐着等。

赭言所在的院子都是男人。她经常来，跟赭言相处融洽，难免被人好奇一番。

这不，今日，便有好事者上前询问了。

“杨沐，你跟赭统领是什么关系啊？怎么天天来？”

“是啊，我之前见那帮伺候赭统领的侍女都没有你来得这么勤快。”

“你说说，是不是对咱们赭统领有意思？”

杨沐站起来扫了一眼，一脸严肃，“我在报答恩情呢。”

“什么恩情？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我们统领又没有成亲。”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统领瞎了，看不上了？”

杨沐皱着一张小脸，“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看不上赭言哥哥！他人最好了！”

“你不喜欢他？”

“喜欢啊。”杨沐指了指他们几个，“你们太多事了，我不喜欢你们。”

“木头，”房间里传来一道沙哑又低沉的声音，“进来。”

“来啦！”杨沐把小凳子一收，拍了拍手，推门而入。

赭言心烦意乱，运力将门关上。“”的一声，阻挡外面八卦的视线。

“你以后不用过来了。”

“为什么啊？”

这里的男人很烦，像个娘们似的叽叽歪歪。

赭言轻咳了声，“我好得差不多了。”

“可是你看不见啊。我不放心。”

“我有灵力，看不见也能感知到。不必担心。”

杨沐坐下来，有些伤心感，说话也是蔫蔫的，“我想待在你身边。”

“为什么？”

“你是我朋友，朋友之间要相互帮助。”

“……随你。”

不久后，赭言回了自己的宅子。

宅子不是很大，五间房，一个院子。院子里种了几棵樱桃树和杏子树，还有几株君子兰。

宅子坐落在西街，比较安静。

他喜欢安静，也喜欢温馨。所以宅子布置得很雅致，也很精巧。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他按照自己的喜好亲手布置的。

别看赭言表面上冷漠无比，话也不多的样子，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有一个人跟他聊聊天，说说话。

他也不是生来性子寡淡，只是没人在乎，无人关心，又被误解。才养成一副看起来薄情寡义的样子。

他以前也是一个热忱阳光的人啊。

今天宅子里多了一个人。

“赭言哥哥，饭菜我做好了。”

“嗯。”赭言入了座。

杨沐给他夹菜，一边夹一边说道：“我专门跟兰若学的手艺，学了好久呢！”

专门为你学的。

当初跟兰若聊天时，她突然说了句，赭言哥哥喜欢吃她做的眉山菜。

当时莫名就想到他喝酒的样子。心想着学门手艺也不错。至少过年回家还能露一手，讨个大红包！

这一学，就上瘾了。尤其是在兰若不断的赞美下，越学越有成就感！

“菜怎么样？”杨沐眼里亮晶晶的，可惜赭言看不到。

“很好吃。”

杨沐很开心，有人夸赞，心情就是好。期间，她一直在说回家的事，就连家里做工小子的孩子都闲聊了一番。

赭言在一旁安静吃饭，时不时会说几句。

“对了，我看你房间的衣柜里没什么衣裳。秋天快到了，我去给你定制几件。还记得上次去的那个店吗？那的老板娘我都熟了。指定给你做几身漂亮的新衣！”

“嗯，”他咽下嘴里的饭，“谢谢。”

“没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杨沐收拾好碗筷，给赭言沏了壶茶。两人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赭言躺在美人椅上，惬意的晃着腿。

杨沐就坐在旁边的秋千上，认真又兴奋的给他讲着星星如何如何，月亮如何如何，萤火虫如何如何。甚至连墙角里的蛐蛐都能说上一番。

最后，她感叹，“我感觉我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以前在江府，跟别人不熟，没什么兴趣打交道。遇到兰若后，她总是很忙，陪在我身边的时间很少。遇到你，我感觉我的心境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安心、坦然、宁神。赭言哥哥，遇见你真好。”

赭言弯了嘴角，他又何尝不是呢。

“你的眼睛真的没法治好吗？”

赭言的心突然沉下来，“你嫌弃我？”

“不是。”杨沐牵起他的手，放上一块冰凉的东西，“你出生入死这么多次，能活着已经很厉害了。

我只是觉得，没有眼睛，再美的风景我也很难描绘出原本的样貌。我想和你一起看风景，而不是那个描述风景的人。”

她顿了顿，又说，“当然啦，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也愿意一直为你描绘。”

赭言摸着手里的东西，凉凉的，还不规整，“这是什么？”

“娘亲送我的及笄礼物。”

那只金子做的甲壳虫？

赭言一愣，手指蜷了一下，随后摊开手心，用另一只手细细摩挲着。

“不是说，这东西要给你最重要的人？”

“你就是啊。”杨沐笑得开心，“我不是说了嘛，我会守着你。”

“只是因为我对你有恩？”

“不只是，”杨沐撑着下巴，凑过去，一脸认真，“你也很好。”

虽然不怎么爱说话，性子太淡，也没什么情趣。

“我娘亲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男人嘛，世界上有的是，不要死守着一人。我以前都奉若真理。但现在看来，娘亲的话，也不是都对。至少跟你在一块，我很开心。”

赭言捏着那只金色的甲壳虫，看向她，认真问道：“如果我眼睛治好了，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

“你想吗？想的话我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

想！他都快想疯了！但他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把人拴在身边。

“我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在你。”

“我？”杨沐指了指自己，“为什么？你对我有恩，恩人有事，当然要报答。”

“罢了，”多说无妨，“日后再说吧。”

杨沐扁着嘴应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