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言担心杨沐看到，拿起一旁的棉布，沾了点茶水，将地上的血擦干净。

“赭言哥哥！”

眼看着她跑过来，他连忙把沾了血的棉布塞进衣袖里，接住她。

“他们以后还会再来吗？”

“不会。”

杨沐将他衣袖里带血的棉布拿出来，“我都看见了，脏。”说着便丢到一旁，“我又不怕。你怎样，我都喜欢。”

他忘了，当初看他杀人的时候，眼里满是兴奋的光。

她并不怕，因为他的剑从来不会挥向她。

杨凡走了过来，嘴里念叨着，“你这小子，怎么没把他们之前拿的银子吐出来！这几个杂碎，十几年来从我这拿了不少银子！”

拿回来了，还不都是他们的！年纪轻轻，不会过日子！

赭言看向杨凡，顿时了然，道：“嗯，等之后，再一并讨回。”

杨凡心里“嘶”了声，好小子，不愚笨。

两个小的也跑了过来，眼里满是八卦的光。

杨沐抬头看他，“我娶你吗？”

“不娶也行，我嫁你。”

杨沐眨了眨眼，“有什么区别吗？”

赭言卷着她的青丝，低声道：“不要聘礼，都给你。”

赭弦一道：“小婶婶可以考虑把大礼包给我。”

赭弦唯道：“你也要当上门女婿？”

“也不是不行。”

“……”

话是这么说，但杨沐不愿意委屈赭言。她心里也挂念上了，偷偷跟兰若商讨着下聘礼一事。

恰好赭铭和赭言两个人也在琢磨。她就在旁边，有模有样的学着。

兰若调戏她，“你娶赭言哥哥，怎么聘礼里还有锦纱罗裙。”

“不太会呢。”杨沐有些苦恼，三书六礼好麻烦，头都大了。

“你直接一点头，他就过来了，何必这么麻烦。”

“不……”杨沐摇头，“我娶他，肯定用最好的！以此彰显我对他的重视。”

于是，当杨沐在聘书上写下万两黄金，万两白银，万匹良布的时候，兰若都震惊了。

“你家这么豪横！？”

“家里没那么多良布，我瞎写的。”

好家伙，没有布，有金银是吧！

兰若摇了摇头，“你别写了，这些东西留着你们自己花吧。”

“那不行，”杨沐温温和和的指着聘书，“他都嫁过来了，我不能委屈他。”

“……”

她这小脑袋瓜子实在学不好，偷偷摸摸去学堂请教老师。结果被杨凡拧着耳朵揪回来了。

“你这丫头，给我丢脸是吧？”

“哪能呢，”杨沐揉了揉耳朵，“我这不是学习嘛。”

学怎么娶夫君是吧。

“沐沐，他家里人都还没同意，你瞎着急什么。”

“对哦！”杨沐眼睛微亮，提起裙子又跑去找赭言。

杨凡看着那抹身影，无奈叹息，“慢点！下雪了，地滑！你这丫头……”

入冬时，赭铭带着兰若和那两个小鬼回了眉山。

临走时，兰若还特别交代，“木头，要照顾好自己。等我成亲，记得要送上百两黄金。”

“嗯嗯！”杨沐小脸冻得通红，“记着呢记着呢！那我成亲，你也送我贺礼。”

兰若笑得像只狐狸，“一定一定！”

赭弦唯抱了抱杨沐，“小婶婶，我下次还找你玩。”

赭弦一紧了紧怀里的金豆子，笑得一脸憨气，“带上我！”

几人走的时候，杨沐还哭了，可怜兮兮的。

赭言抱着她躺在小榻上，旁边的火炉烧得正旺。他一边捏着玩着她的头发，一边给她讲故事。

“赭言哥哥。”

“嗯？”

“有没有刺激的故事？”

“刺激的？”小姑娘难道喜欢打打杀杀？

“嗯！”她抬头，眼睛里亮晶晶，“月华姐姐之前跟我说过闺中秘事。说是风流公子和大小姐的故事，特别刺激！”

“……”

杨沐问得天真，“你没听过吗？”

“咳……”赭言换了个姿势，“没有。”

“那书我还没看完，我去给你拿……”

“沐沐，”赭言将人拉了回来，无奈道，“日后再说给你听。”

“好。”杨沐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来了兴致，从怀里拿出那块黑色布绫，给他戴上。

“怎么突然这样？”

“这样看，像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杨沐端坐好，双手捧起他的脸，“嗯……有点温柔。你以后都这个装扮好不好？”

“好。”

杨沐看他薄唇微张，略微往上扬起，忍不住亲了上去。

她没什么技巧，但饱含感情，像捧着一块易碎的玉佩。

赭言没控制住，体内一阵热流。

“沐沐……”他微微往后仰，离开了些许，“坐好。”

杨沐乖乖坐好，突然发现了什么，“你长了树苗！”

她的手被赭言握住，微微用力，便揽进了怀里。

“嗯。”

“我能看吗？”

他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声线暗哑，“成亲了，我再给你看，好吗？”

“现在不能看吗？”

“不能。”

“那好吧～”

杨沐趴在赭言怀里，乖巧又可爱。

赭言忍了又忍，屋子里温度又高，满身是汗。

“怎么了？”

“我、我先出去一下，你等我……”他语气难得慌乱，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杨沐觉得他很奇怪，又不知道该跟谁说，于是就找到了杨凡。

杨凡皱眉的时候，眼角的皱纹也冒了出来。青着一张脸，提起刀就想找赭言算账。

后面一想，什么都没发生，这个殴打理由有点差劲。

于是，她拉着杨沐彻夜长谈。

杨沐不是真蠢，从小到大没人跟她说过男女之事。在江府的时候只朦朦胧胧听人说过。

她们都不带她玩，每次虚心问的时候，人家压根不搭理。

这也导致她对男女之事，懵懂无比。

次日，赭言正在修栅栏。

天冷，树上压积的雪把猪栏压坏了，上百头小猪崽子妄想冲出栅栏，被赭言一个眼神扫过去，通通乖乖躺好。

杨沐走过去，一直往他胯间看，看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我们尽快成亲吧，”她顿了顿，拉着他的手，一脸真诚，“我想看小树苗。”

这是赭言人生第一次羞红了脸，勾着她的指尖，“嗯，等过完年。”

等过完年，他就把眉山和莲花坞的所有事处理好，然后陪在她身边。

喜讯传来，兰若和赭铭将在冬至那日成亲。收到请柬的时候，杨沐正在堆雪人。

她说，“他们两个在眉山过年，你会回去吗？”

“不会，”他将她揽进怀里，“我想跟你过年，以后都是。”

天空又下起了小雪，随着风，飘落在两人头上。

“赭言，我想与你共白头。”

“我也是。”赭言低下头，含住那柔软的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