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叔南巡回来，据说是遇到点事情，突然上奏要修改和离律法，但凡夫家有错有罪，妇人揭发算有功，可以此做和离理由，你都不知道，这折子一上去，满堂沸腾……”

沈淳然心念一动，他果然说到做到。

关键，他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去上朝了。

“淳然你在听我说话吗？”赵明月发现她走神了。

沈淳然这才回过神来，问：“你说到哪了？”

“舌战群雄，那场面，都是我公公回来描述的，”赵明月笑道：“我公公家是武将，不参与这样的辩论，不过我母家都是文人，据说舌辩的很是激烈，我族中有个大伯，据说被周皇叔的险些没气吐血。”

赵明月说的兴奋。

沈淳然奇怪了，“你族中大伯啊，你要不要笑的这么开怀？”

赵明月道：“族中大伯又怎样，固执己见，就是固执己见，错了就要改，偏偏他们抱着糟粕当成宝，早该这么个人气气他了，别给气死就好，反正这波我站我公公家。”

“那后来呢？”沈淳然关切的问。

赵明月继续道：“后来还能怎样，周皇叔再厉害，一时之间也是单口难敌群儒。”

“没有成功吗？”沈淳然失望道。

“也不是没有成功，因为朝堂时间原因，被押后了，据说明日圣上会专门开一个辩会，让他们辩一辩，不过我觉的，周皇叔应该是十拿九稳的，”最后赵明月颇为自信的道。

沈淳然也才放心，“那就好，皇叔能为天下女子做到这一步，已是个好人了。”

“是啊，大伙都这么说。”

赵明月点头，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却露出几分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要说什么？”沈淳然一抬头就知道这厮有话要说，但赵明月却一想，只怕说了也是白说，徒增烦恼，便接过去了。

“没事，想起我远方有个表姐，这些年婚后过的孤苦，或许也有一条活路可寻了，前几年，她险些被逼的悬梁。”

说完话，赵明月才离开。

彼时，半个京城的人，只怕都在讨论凤琉殇的这道折子，有人说周皇叔心中有大仁慈，有人说周皇叔张狂不可一世。

企图挑战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自古男尊女卑，女子要是能随意揭发夫家错处，那世道便是要乱的。

周皇叔要做千古罪人的。

说起来，凤琉殇在周朝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叔，一直各种名声不断，但唯有这次，险些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沈淳然还专门为此出门了一趟，坐在消息最为顺畅的酒楼厢房内，听着各方的高谈阔论。

有追捧，有谩骂，心中一直都是郁郁难安的，也不知他此刻如何了？

是在准备着明日的辩论，还是又旧伤复发了？

偏偏第二日的时候，江老夫人要沈淳然与江烨提前出发，前往尧城接应即将到来的云州亲戚。

“不是说五日后才到，这才过了两日，这么早就出发？”

沈淳然虽然问，但心里却多半有了答案，江老夫人这是还没绝了她的嫡子念头呢，让她与江烨独处。

“淳然，你这几日打理照外的，听说尧城那边风景优美，你也只当与烨哥儿一块散散心。”

我谢谢你呀。

沈淳然虽在吐槽，但想着自己在京城也是心烦意乱，不如先去尧城吧，待得回来的时候或许就有了好消息。

“不过天色已晚，等到了尧城要深夜了，还是明日出发吧。”

江老夫人也没意见，“都听你的。”

一日两日不打紧。

沈淳然以为晚上凤琉殇会派人，告知他辩论的结果，结果周王府那边却是静悄悄的，什么消息也没传来。

外面流言只说，辩论从一日又变成了三日，可见其艰难啊。

沈淳然方知，朝堂之上，也是一番看不见刀剑的战场，那人不知要被多少人当庭刁难，原本以他的身份，本不该也不必的。

“夫人，要出发了。”

第二日，沈淳然满脑子还是这个事，侯府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她心不在焉的坐在马车里。

江烨纵马走在外面，二人几乎一路无话。

慢悠悠的走到下午，方才抵达尧城，忠勇侯府在尧城也有一些产业，还要一处不大的宅院。

此刻奴仆已经将宅院打扫干净，一个个的安静垂手立在一旁，管事的一脸谄媚的迎接着他们。

一切由江烨在应对，沈淳然倒是躲懒了，说舟车劳顿先去休息了。

江烨一路皱眉看着沈淳然的神思恍惚，跟自己出门，她就这么不情愿？

简单的吃过晚膳。

“我们谈谈吧。”

江烨终于绷不住了，过来这么说了一句。

“世子要谈什么？”沈淳然露出迷惑的表情，红袖则露出微微紧张的样子，这尧城山高皇帝远的，世子不会硬来吧。

“牙牙……”

红袖知道牙牙会武功，让她过来侍奉，谁知牙牙捧着一颗苹果，吃的正欢，哪里理会她啊。

真是……

“红袖，你出去。”

果然，江烨冷声一语，红袖不愿意走。

沈淳然其实倒是不怕江烨的，便朝红袖递了个眼神，红袖才慢吞吞的出去了。

“你当真就打算这么一辈子过下去，连嫡子都不想要？”江烨口气冰冷的问，仿佛是在施舍于她。

沈淳然点头：“是啊，我觉的这样没什么不好，我就像个大管家，替世子管着里外事务，世子身边自有白月光解语花，不是很好吗？”

但是他的白月光解语花，一个比一个废，都不及嫡妻身份尊贵，偏偏……

“如果我说，我想要一个嫡子呢？”

江烨忽然气短的道，其实他此番来尧城，也是被江老夫人下了死命令的，就是来硬的，也得把沈淳然给办下来。

但是看着沈淳然那张淡漠中，又透着不屑的表情，他实在没感觉。

是的，他总觉的，沈淳然是瞧不起他的，哪怕可能只是错觉。

“有些困难，因为我不想要，”沈淳然摇头道。

“你……”

江烨气急败坏，“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就不怕我休了你？”

“不是有元哥儿吗？孩子虽笨了点，也是可以当嫡子的，”沈淳然慢悠悠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