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冷笑：“你是他最看不上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有锋芒却不知内敛，你不过是兄弟几个的磨刀石罢了，利用你来看清所有人，只有你自己傻傻的以为，你是他最骄傲的儿子，蠢啊。”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承受住这样的事实冲击。

庆王也不能。

“朕说过，已经给你最体面了结果了，可你还是回来了，回来了，可就没什么体面了。”

景文帝挥了挥衣袖，庆王已经失魂落魄的瘫软在地，如死狗一般的被拖走，曾经风华正茂，京中最俊美的少年郎。

终于还是以最不体面的方式落幕了。

沈淳然望着那五花大绑的莲说夫人，也露出了复杂之色，只想到前世，好像并没有发生猎场叛乱。

或许发生了，只是她不清楚细节，但这莲说夫人却是前世暗中左右着两个徒弟，真真是影响了她的命运。

如今，两个人也只能人群中看了一眼，莲说夫人也被拖了下去。

“呜呜呜……”

月月看到这一切，还在疯狂的挣扎，竟是硬生生的挣脱了口中的破布，扭动着，爬到荣王妃的面前哭诉道。

“母妃，我知道错了，但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女儿啊，女儿自小被莲说夫人那贱妇拐卖，教的不知恩仇，我之所以做出糊涂事，完全是因为她对我下毒，我若不从，即刻就会毒发生亡，我是真的太害怕了，母妃，你也不希望我死对不对？”

月月大声的哭诉道。

她以为多少会说动荣王妃几分，哪怕不认她了，可到底还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啊。

然而，荣王妃只是垂眸漠然看了月月一眼，道：“不，弄错了，其实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也不是荣王府的小郡主，而本妃的亲生女儿，此刻已经找到了。”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月月如何能信，之前他们那么信誓旦旦说她就是，怎么可能不是。

“当日我去荣王府的时候，你说看我的胎记，难道胎记也有错吗？”

月月哭的已经有些沙哑了。

荣王妃不得不将真相告诉了她，说：“你说的没错，胎记也是错的，其实你第一次去荣王府的时候，我就都知道你是庆王派来的奸细。”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们明知你是奸细为何还认下了你？一则，是因为要将计就计，迎合陛下的计谋，二则，也是最重要的一则，因为你与我荣王府的确也有渊源，当年我女儿丢失的时候，一并丢失的还有乳娘的女儿，你们一般大小，那胎记，便是乳娘女儿的胎记，所以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女儿。”

“既然不是，为何要骗我？”

月月露出震撼的表情，但更多的还是愤怒与绝望，她的日子已经没有什么生趣了，为什么还要给她那么珍贵的希望，如今又亲手掐灭，倒不如什么都不跟她说，亲手杀了她也好。

“也不想骗你的。”

荣王妃淡淡一语，继续道。

“说起来，你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若非我荣王妃的事端，你又怎会被歹人错认拐走，所以当我确认你是乳娘女儿的时候，我便打定了主意，待事情过后，便认你做义女……”

“而这期间，我也一直在导你说出自己奸细的身份，只要你说出来，本妃就不会为难你，但你一直不肯说，我也怜你年少无知可能被人蒙骗，便没有逼你，想着这些日子，我荣王府上下待你如珠如宝……”

“你也觉的自己就是我们亲生的孩子，总不至于当真为了反贼要害至亲吧，可惜，我又错了，你给荣王的醒酒汤里下了致命的药，若非我们都有防范，荣王府已经被你毁了。”

荣王妃一番娓娓长谈，说的月月却是支离破碎，原来竟是如此吗？

“原来竟是如此吗？”

她不是荣王妃的女儿，但她却也距离那真相，有着触手可及的距离，她只要坚持一下，事情就会过去。

她只要坚守本心，就会得到一切，可惜，终究什么都没了。

“可我中了毒……”

“你所谓的中毒，不过是莲说夫人给你的小把戏罢了，根本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你只要坦诚，荣王府自有法子帮你解毒，”荣王妃也算苦口婆心了。

原本对月月的一番善念，终于在她毫不犹豫选择下毒的时候，已经都没了。

“哪怕如此，我也没想过要杀了你，此事过后，你便离开京城吧。”

荣王妃道。

月月已经失去了神志，整个人犹如木偶一般，呆呆的问：“那你们的亲生女儿又是谁呢？可不可以让我知道，就是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是啊，荣王妃的女儿是谁啊？”

这时一个声音悄悄的问沈淳然。

沈淳然一侧头，发现竟是又重新换回婢女衣服的月牙，这丫头如今任务完成，以为自己又可以回到沈淳然身边了。

还围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的戏，这瓜，她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啊，太多了。

此刻她还巴巴的问沈淳然呢，以为夫人素来聪明，应该是知道的，哪知沈淳然正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月牙，道。

“荣王夫妇那丢失的女儿，如今被册封为明珠郡主的人，不就是你啊，月牙，你想想你小时候是几岁被拐走，送到无回谷的？”

沈淳然扶额问。

月牙咧嘴：“我哪记得呀，早就忘了。”

是啊，月牙小时候傻，记不得，甚至沈淳然都怀疑，当年她与月月一块被庆王的人拐走，但她却被二次丢失，最后流落无回谷。

可能便是因为她看着傻，那拐骗的人都觉她肯定不是荣王血脉。

如果真是这样，还真是……造化弄人呀。

“你到底在说什么？”

月牙听不懂。

“月牙，你总不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但凡是人，都是有父母亲人的，今日我便告诉你，你的父亲是谁？便就是荣王夫妇，你听懂了吗？”

沈淳然觉的，她很有必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都告诉月牙，然后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走。

说来也怪，这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月牙，此刻竟是微微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