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上已经跟之前大不一样了，轻飘飘的，感觉自己已经不是活人的，是灵魂体？

前世她濒死的时候就感受过这样的感觉，但是马上沈淳然知道，她没死，她好好活着呢。

此刻她忽然感到一抹羡慕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沈淳然侧眸，就见其乐圣女正看着她，她眼底的羡慕是一点没有遮掩，旁人修炼内力，都是日积月累。

这天底下哪有沈淳然这样的人，又是灵果又是绝顶高手传功的，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说来也怪，这洞里黑漆漆的，但是此刻在沈淳然的眼里，这洞里仿若白昼，不禁道：“地灵果竟如此奇效？”

“切，什么地灵果，莫不说你只吃了两颗，你就是吃十颗也未必有这种效果，是你师父方才给你传功了，将她毕生功力都传给了你，你偷着乐吧。”

其乐圣女酸了吧唧，羡慕嫉妒的道。

沈淳然才意识到出了什么事，亏她之前还觉的听雪居士只是助她消化，一念至此，沈淳然赶忙转身，就见听雪居士果然站在她的身后。

一脸微笑的望着她。

只是此刻的居士，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她的头发几乎两日间全白了，脸上也爬上了皱纹，有种秋后的落叶，随时可能破碎的感觉。

“师父你……为何给我传功？”

沈淳然不明白，但眼睛却是红了，说不明白，可还是明白了，两颗地灵果根本不可能助她功成，师父说的助她功成，竟是在这里。

师父骗了她，但她确实什么都不懂，就这样被骗了。

沈淳然恨死自己了，又是心疼的望着听雪居士，这时听雪居士的身子微微一晃，沈淳然心念一动，人已经来到听雪居士的身侧，将她缓缓搀扶。

可是当一摸到听雪居士的时候，只感觉她全身软绵绵的，像是没有了骨头，她当真是一点内力都没给自己留？

“师父你为什么要这样？”

沈淳然忽然大哭了起来。

这一世，她很少有这样崩溃伤心的感觉，第一次是崔雪河死的时候，第二次便是此刻。

明明都重生了，可一些无法改变的事情，还是无法改变，甚至换了一个轨迹，还是发生了，她对所谓的命运充满了无力感。

又想起了微娘的预言，沈淳然的心更是痛若刀绞，她恨死自己了。

“淳然，你不要自责，这是师父最好的选择，最好的选择了，你如今功成了，那规矩便束缚不了你了，你还是我的徒弟，你能守住你想守住的所有东西，若是我的师父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咳咳……”

听雪居士虚弱的说着，但整个人都是非常愉悦快乐的。

师门的功法是很厉害，但是这份厉害，也像枷锁一样，一代一代将她困束住，注定不能与人来往，不能成婚生子。

就像这世上的一缕幽魂，哪怕身负绝世武功又如何，孤苦一世，有何意思。

如今看着自己的徒弟，摆脱了这枷锁，她心中是无比高兴的。

只交代道：“淳然，天意如此，咱们这一门已经很努力了，你以后也不必在寻传人了，害人害己，就此罢了，淳然，你这么聪明，应该看得出来，为师真的很高兴，你不要自责。”

但沈淳然哭的更凶了，她怎么可能不自责，“如果我不来云雾山，师父是不是就不会死？”

“你若不来云雾山，我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傻孩子，是我自己很想很想见到你的。”

听雪居士无比慈爱的笑着，她想伸手摸一摸沈淳然的鬓角，但是手掌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原来死亡，也没什么可怕的。

能死在自己在意的小徒弟身边，她也是知足的，他不再孤单了。

“师父，你们有人吗？谁来救救我师父……”

沈淳然完全没有办法了，她就是知道输送内力可以延续听雪居士的性命，但手忙脚乱之下，也完全的不通法门。

只好想到了洞里的其他人。

只是嘶喊的声音，听上去太过惊心动魄。

凤琉殇早就按捺不住了，就对身边的老母亲，破口大骂了，“你看够了吧，你不是说听雪居士不会死，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为娘是感动的呀，想不到这未来儿媳妇竟是如此的重情重义，啊……”

下一刻，明太妃已经被凤琉殇一脚踹出去了，他实在忍无可忍了。

明太妃说是被踹出去，半路还是自己发力，跑到了沈淳然的面前，不过此刻的她，已经没刚才那么嬉皮笑脸的。

反而很是严肃，她立刻从怀中拿出一颗药，喂到了听雪居士的口中。

“你是谁？这是什么？”

沈淳然一惊。

明太妃慈善一笑，是的没错，她就是个戏精，千张面孔，此刻在沈淳然的面前，完全就是个好人模样的道。

“此乃北川紫金命丹，服下之后可重蓄内力，居士她是内力耗尽，这紫金命丹刚好与她合用，此丹千金难求，若不救回居士惜命，我去拆了那北川帝师一脉。”

明太妃信誓旦旦的道。

但沈淳然不认识她，依旧一脸的警惕，好在凤琉殇过来了，朝沈淳然点了点头，她才放心，暂且认明太妃为自己人。

“快，趁着药效上来，我助她在行一次功，将内力流通起来，她便活了，只是经此一遭，听雪居士以后也只余下两成内力，勉强续命了，你这小丫头可要好好孝顺居士啊。”

明太妃一面行功，一面叮嘱。

为听雪居士养老侍奉，沈淳然是求之不得的，当然点头，就见听雪居士在吃了明太妃的药后，脸色果然开始好看起来了。

一改方才枯枝败叶的模样，有了鲜活之气，就是一头白发是彻底白不回来了。

“师父？”

听雪居士重新幽幽睁开眼，眼底已经有了精光，“我……”

“你没死，你若死了，你这徒弟还不哭死在这里，她这一生都会活在自己的悔恨里，你于心何忍啊？”

明太妃意有所指的道。

这样说，听雪居士便不会在寻死了，因为她不敢让沈淳然活在悔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