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我们的排查方向是否有问题？”江丽丽逐渐放松了紧张的情绪，慢慢抬起头来轻声问。

不料，张俊松一点也没有听进去江丽丽的话，目光仍然紧紧盯着那四十八颗不断闪烁跳跃的紫色小灯，凭他的直觉，问题的关键可能就隐藏在四十八颗紫色小灯之中，他正聚精会神地一个个观察小灯的闪烁规律与频率，至于江丽丽说什么，他是真的没有听清。

因为江丽丽都在想怎么向城主解释说明了。

四十八颗紫色小灯仍然有规律地不停闪烁，看似一条直线，几乎没有丝毫差别。突然，眼尖的张俊松发现一颗紫色小灯的下面好像还附着一丝微弱亮光，这点亮光简直微弱至极，几乎和附着的紫色小灯神同步，但是，随着旁边大功率的无线侦测仪器影响，时不时还是存在着微弱的偏差。

“曾高工，把这三颗紫色小灯拆下来。”张俊松指着左面第二排中下部三个紧挨在一起的三个紫色小灯，吩咐在旁边手持侦测仪的曾生东说。

“是。”曾生东明白局长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立即放下手中的无线侦测仪，换作了一把精制的美工刀，照着张俊松的右手所指方向，目光一聚，找准角度，轻轻地将局长所指的那几颗“问题”紫色小灯给拨拉了出来。

众人齐齐上前观看：三颗紫色小灯有两颗正常，唯独中间那颗小灯尾部居然还坠着一根长约五毫米，细若发丝的铜线。

“这是什么？”江丽丽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兴致勃勃地问曾生东。

曾生东满脸严肃，他没有立即回答江督察的问话，而是用摄子小心翼翼的将那颗小灯夹起来，左手拿起了侦测仪器，果然，侦测仪器的仪表盘向左偏了二三度。

“这个紫色小灯有问题。”曾高工凭借多年与无线电打交道的经验判定，“我立即回实验室，请领导放心，最迟两个小时内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管结果如何，江丽丽看向张俊松的目光变了，明亮的眼神中不经意的升起几颗小星星。

什么是男人？这就是男人，这就是忠诚，这就是担当，这就是……呃，这就是我们的张局长。

张俊松瞅见江丽丽惹火的目光，再次发觉，这个江丽丽和生活中某人“神同似”，对了，就是自己的五夫人，汪萌萌。但是，这两人根本不同姓啊。一个是堂堂的以前的治安局分局长，说那是一方诸侯一点都不假，在自己辖区内手握重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回观自己的五夫人，那可真是柔弱至极，手无缚鸡之力，而且也早就听她说了，她是一名孤儿，在很小的时候父母的离世了。那么，这个城主府派来的高级督察江丽丽，为何自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不应该啊？

但是，它就确实存在。

算了，还是不理了，脑瓜疼。

江丽丽以等待曾生东检查结果为由，一直待在张俊松办公室休息区喝咖啡。本来张俊松想在办公室里间休息室躺一会的，但是江丽丽非常大度地说，局长，你请便，这是你的办公室，该干嘛就干嘛，当我不存在就行，我就在这里玩会，等曾高工给我带来好消息呢。

江丽丽如此活泼顽皮的一面张俊松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过，好像就和人家见了几次面，应该不会超过五次吧。这种情况，张俊松也不可能赶人家走吧，于是，就这样，张俊松又拿起桌上不知道堆了多久的文件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都是一般性文件。如果有急件，乔大卫早就清理出来，向他汇报并处理了。着实无聊，他又来到休息区，和江丽丽聊起家常来。

一个小时后，高工曾生东满脸兴奋的跑进张俊松办公室，看到两位领导正在休息区有说有笑的谈天说地，像对一对恋人，心中不免一阵尴尬。站在门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是张俊松率先听见，扭头道：“曾高工，请进。”

“张局，江督察，我没有影响你们吧？”曾生东扶了扶厚玻璃眼镜，有些不好意思。

“曾高工，你说些啥呢？”在局中，众人皆知，年轻貌美的江督察尚未婚嫁，追她的人不知排到哪里去了，但是无奈人家是城主府的人，眼光又毒辣，高高在上的她还真没有几个人入得了她的视野。听见曾高工如是说，搞得两人好像真有一腿一样，成熟的她居然像个小女子一样有些羞红了脸。

“曾高工说笑了，我们就是在探讨一些工作。”张俊松察觉到江丽丽的尴尬，他知道自己是时候该出面了。

“那就好，那就好。”曾高工这才从背后拿着一份正式报告，双手递给了张俊松。

“还真是无线发射装置。”张俊松对于曾高工的结论相当肯定，“那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张俊松面露笑意道，“辛苦曾高工了。”

“局长，这是我应该做的。”得到张俊松局长的肯定，曾高工马上站得笔直，回答道。

“好了，这里是办公室，随便点。”张俊松有些不习惯这套。不过，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挥手送别了曾高工，他的目光看向江丽丽，想了一会，他才开口道：“江督察，据我所知，整个会议室平时都是锁闭的，除了我们开会的时间才会有乔秘书打开，能够进入会议室的人可是少之又少了。”他略自沉吟了片刻，“请你通知综合处，让他们查一查近一年，特别是这半年以来，看看有没有突然辞职的保洁大叔或阿姨。”

“对，这是一个突破口。”江丽丽这时反应过来，平时会议室锁闭，而且整个治安局办公大楼到处都是警察，随时人来人往，一般生人还真混不进来，但是，流动性较强的保洁人员这块决对是任何一个单位管理的一个弱项。因为要保持办公区域干净、整洁、卫生，那么要求他们随时做清洁，无处不在，如果有空子，那多半是在这个方向。

“好，我立即询问孔处长。”江丽丽拨通了孔处长电话。

孔红丽是一个刚步入不惑之年的年轻精干女性，平时和江丽丽她们接触也多，接到江丽丽的电话，她回忆了三秒钟，很快回答说，从年初到现在，保洁卫生这块一共辞职两人，一位是二月份辞职的张大妈，五十九岁，是一位山村女性，她说回家给女儿带三外孙，第二位就是半年前辞职的的邱平生，今年四十五岁，是通天城城西人，他说家里有人生了重病，需要回去照顾，我还记得，这个人走得很急，连局里给的补偿款都没来得及领，这笔帐现在还挂在财务处呢。

江丽丽从接通孔红丽的电话开始就一直开的免提，所以，两人的对话丝毫不落地传进张俊松耳朵。听了孔红丽的话，给张俊松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邱平生有问题，没等他发话，江丽丽已经开口说道：“现在麻烦孔处长立即将这个邱平生入职前的所有档案资料立即送到张局长办公室。”

现在单位聘用人员都是这样：所有的个人基本资料都会装订成册，其中就包括住址、家庭人员构成、职业，如果是具有特殊要求的特殊岗位，比如治安局、海关署、廉政署这些，拟入职人员还必须经过严格的政治审查，假如前三代人中有无直接关系的人受到过政府处理或打击的，这种人相关单位是坚决不会录用的，哪怕你在某一方面非常优秀。因为没有哪位领导愿意在自己身边埋下一枚随时可以引爆的定时炸弹。

保洁人员的档案就存放在综合处办公室，像保洁这种流动性比较大的临聘人员档案是不会真正进入治安局档案馆的。

孔红丽的办事效率还真的高，五分钟时间不到，就抱着两份档案上来了，不用说，另一份是那位五十九岁大娘的。

接过邱平生的档案，张俊松发现他的第一学历居然是一个大学生，不过是普通大学，之后，应聘过政府其他部门，在三十五岁那年为了升职还进入一所中级电子技工学校脱产培训了半年，但是，培训结束回到原单位时，单位领导出现人事变动，所以邱平生并没有回到自己期望的岗位，再后来，也就是半年后，他从单位辞职，又在一家企业干了几年，回到老家，直到一年前因为家庭原因，又才到治安局应聘保洁岗位。不过，仅仅是了半年之后，家人突然重病，提出辞职，走得很急，以至于连治安局正常的补偿款也没来得及领就回家了，而且之后一直也没有在治安局出现过。

“这个邱生平多半有问题。”张俊松看了看，将档案递给江丽丽，江丽丽看了合上，放在桌子上。张俊松望了望仍在一旁边等着的孔处长，他说，“麻烦你将档案送回去，谢谢。”

孔处长起身致谢并拉上门走出。

“有必要去调查一下吗？”江丽丽望了一眼正在沉思的张俊松问道。

“现在似乎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张俊松轻轻摇摇头道，“他们既然能有如此安排，说明也留了后手，现在这个邱生平多半已经不在城西住地了，最坏的可能是菜九他们已经对邱生平下了封杀令。此刻我们前去，除了找不到人之外，还可能会打草惊蛇，提前引起他们的警觉，得不偿失。”

“也是啊。”江丽丽肯定了张俊松的判断，不过，她又很快抬头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总不可能没有动作吧？”

只见张俊松又拿出另外一份文件，递给江丽丽。

“这是什么？还有什么好消息？”江丽丽迟疑接过来。

“这是昨天早上，马大鹏和同志们从罗二麻子遗体上找到的，当时是罗二麻子知道菜九对其下了狠手，在弥留之际为我们留下的最后一点宝贵线索。”张俊松轻声说。

“北国冰原？”江丽丽看到这几个字立即就有些蒙了，“我亲爱的局长大人，你确定没有看错，是北国冰原吗？”

“有什么疑虑吗？”张俊松根本不了解北国冰原是什么样子，他说，“马大鹏说，没错，经过技术鉴定，确定罗二麻子手心里写的字是北国冰原。”

“那可麻烦了。”江丽丽确实有些头痛，她也没有说什么，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手机，一番操作之后说了声：“北国冰原”，马上显示屏是出现了北国冰原的简介，江丽丽再次神操作，双手在半空中比划，一拉，一块三米见方的镂空显示屏立即投影在两人面前。

北国冰原是L星北部方向最大的冰原冻土带，距离通天城大约三千万千米之遥，与L星东部沼泽、南部丛林、西部荒原并列称为L星四大神秘之境，因路途遥远、交通不便、气候恶劣、人烟稀少等原因，平时极少有人涉足这四个地方，至于这次局中几位高层带队前往抓捕菜九，虽然都在遥远之地，但是，相较于北国冰原来说，其他几处均不可同日而语，为什么，因为那里气候更为恶劣，随处可见的雪尘暴铺天盖地，淹没、掩埋所有，还有时不时形成的高达数千千米的雪地龙卷风，随时可以撕裂、毁灭一切。

北国冰原面积大约六百五十八万平方千米，常年气温在零下80摄氏度，这里不是在下雪，就是在下雪的路上。据有史可查的近万年来，皆是如此。如果有人想要登上此地，最为理想之时便是一年之中仅有的五、六、七、八月份，因为这几个月处于夏季，是一年中温度最高的时候，温度大概在零下30度左右，届时，北国冰原上所有的动物均活跃起来，这几个月也是他们的繁殖季节，因为它们其余时间都在冬眠。还有由于L星球自转的原因，这里有一条长约六千千米，宽约三百千米的极寒北风带，时速400千米/小时北风产生的气旋足以让任何涉足这里的一切动物及人类飞船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