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尊，您是说您便是甘家之人？”甘苗一时间还未能消化接受这个消息，怎么可能，自家出了圣人还不知，甘苗现在只想回到族中细查一下，万年前究竟是哪个糊涂老祖掌管秘闻堂，竟能遗漏如此重要之事。

不过等等，方才圣尊不是说甘范与朱霖仙宗圣女芮可儿双双殒于落凰谷......

芮可儿！甘苗大惊，这个名字她好似听过，细细一想情急之下竟脱口而出：“而今仙宗宗主芮可儿，可就是万年前的宗圣女?”

甘范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二人......总之是结为连理了。”

看着甘苗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甘范心中暗叹自己这说辞若是让芮可儿知晓，少不得要揶揄自己。

“便就是说，而今的芮.....宗主，也是立圣境？”甘苗说话有些结巴，当时甘家长老那一端还曾起意请临仙境大长老踏入朱霖仙宗之内将芮可儿捉拿回来，以便研究那失传术法擒龙手，还能为甘家挣回一些薄面。

现在看来，还好是甘剑生否决了这般提议，否则甘家主动招惹一尊在世圣人，怕不是早就湮灭进尘埃之中了。

等等，不是说二人结为连理了吗，那另一位圣尊，怎么想也算是半个甘家人吧？

甘范点了点头，盯着甘苗那青蓝的眸子，“此事有限几人知晓就好，至于需你调查之事倒也不便搞得天下皆知，你明白吧？”

“小苗不明白，还请老祖示下。”甘苗心一横，既然圣尊本就是我甘家之人，自是要好好攀附这层关系。

芮可儿安静地看着远处那迎着夕阳纹丝未动的身影，淡淡地吐出几个字，“代天而行。”

约莫四五息时间过去，甘范缓缓闭眼，自身周围浮现出几十道周身漆黑的身影同时睁开眼睛，而后尽皆化为星光，离散而去。

“师尊，师丈在那里做什么？”芮铃儿疑惑道。

也就是这般看着那人，看到日过晌午，看到夕阳西下。

血红眸子一颤，而后渐渐消散，甘范也不阻止，只是在那静静地看着。

“罢了，随你喜欢怎么称呼，”甘范皱眉看向甘苗，“甘家主，甘某确有事相求，其一，请甘家整理第十二任周皇元年起与白家相关纪录中描写模糊不清的桥段，整理好后送至朱霖仙宗山门。”

她这般想着，却又看到那人散出漆黑如墨的灵气，唤出了数十个不知是灵识化身还是什么其他的分身类术法，下一瞬便消失在空中，只有他静静地在那悬于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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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苗忙道：“那甘家......”

“说一千道一万，这方天道意志已超脱天道本身，已非‘天道’，”甘范喃喃自语，却不见自己面前不远处，一只巨大的红眸静静浮现。

“找到你了。”甘范微微一笑，忽然伸出左手向虚空中一握，而后轻轻一扯，血红巨瞳前方那遮挡探查的隔断如同玻璃碎裂般尽数崩碎，空留下甘范与这血眸对视。

“血祭大阵，我会全部磨灭，生祭大典你也不要想，若你将来再次干扰人世运行”甘范看着那对眸子逐渐消散，沉吟良久道：“我将代天而行。”

“不过今日倒是见到些有趣的光景，”甘范一边自语，嘴角一边挂上一个莫名的弧度，“连白家秘境这种至多可称天地之地竟也能容许你意志降临，倒着实是我意料之外。”

甘范淡淡道：“因你并非天道，而我也非此界圣人。”

芮可儿无语，这孩子怎么这么......单纯，但她转念一想，似乎这已是最好的回答了，便点头应道：“嗯。”

“在此之前？”甘苗受宠若惊，但还是想再确认一下自家老祖的意思。

芮可儿有些担心，若是他看出什么端倪该如何是好？

“以上三条，除第一条送至朱霖仙宗之外，其他两条皆于甘家封存，待我闲暇时前去查看。”甘范略一思考嘱托道：“若是调查过程中出现意外，切记记录下来，避免有不可言说之事。”

芮可儿仍旧静静地倚坐在木柱一旁，夕阳打在她身旁依靠的木柱之上，拖出一道长长的阴影，将她包裹进去。

“嗯，你醒了啊？”芮可儿没有抬头，依旧是看向远方。

见甘苗颇为上道，甘范微微一笑，自袖中递出半枚破损玉佩交于甘苗，“你修为尚在通神境初期，见你天资尚可，莫不是被他事牵绊了脚步？此枚玉佩与甘家那半截原为一块，上面沾染些许圣人之气，暂由你保管，两年之后道天大典之前将其交于白虎即可。”

芮铃儿感觉自己有些头痛，似乎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躺在这里，她缓缓起身，走至芮可儿身边，“师尊，您在这坐了一天了？”

甘范逐渐面视前方，看向那应当是虚空之处不再言语。

此事倒也无关紧要，甘范收敛心神，周身环绕起如墨灵气，将自己与此方天地联通，一个个墨色铭文自他体内飞出，环绕周身，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尽是些不可辨认的符号，倒也颇为奇异。

芮铃儿堪堪苏醒过来，在殿中看到芮可儿依靠在殿前木台之上，一语不发，那背影犹如......犹如那望夫石一般。

“天道应当是规律，而非具体意志，这第八世界应当是一方小世界，小世界的天道意志无比薄弱，对我而言应当是轻而易举可将其湮灭。”

“是，老祖，小苗这就去办。”

她看向芮可儿的视线方向，也发现那远处的高空上有个人影，仔细辨认之下发觉此人竟是甘范。

“你应当在想，我为什么能够察觉你的存在？”甘范静静地看着血眸，那对如墨的眸子令人一眼望不到底，“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是吧？天地同力的这‘力’便是你自身支配之物，这世间事物发展又怎会超脱你的想象？”

“是，老祖。”甘苗应承后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之下似要张口。

甘范皱眉，自己怎么就成老祖了，虽说时间过去万年之久，但这般叫法听起来也着实违和。

那也无妨，只要......

这日，各大宗门、世家都迎来了一道周身如墨的身影。

那血红色的眸子深深地看了甘范一眼，终究是消失不见，甘范感觉到一丝异样，总觉得这天道意志的眼神有些诡异。

甘范见状皱了皱眉，“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其三，诸多世家中关于天道记载，请尽量誊抄与我。”

“等等，给你们大长老带句话吧，”甘范略一思索，缓缓说出一句：“就与他说他很好吧。”

待到甘苗退出此方后，甘范那宽大的墨袍无风自动，漆黑如墨的长发如墨蛟乱舞，他化为片片星光消散，而后凝聚于九天之上，直直地看着那一望无垠的大地。

“是，老祖，小苗想知道这些人会如何？”甘苗犹豫后终于开口，“还有甘家虽未直接参与此事，是否也需如其他世家一般将人寻来？”

“呃，师尊与师丈是觉得我碍事？”芮铃儿略一思索，便得出这结论。

那只血眸眨了眨眼，它对自己的隐匿能力是有自信的，先前多次出现均对甘范隐匿了身形，此时这人至多是灵觉敏锐神识强大，能够模糊地感应到自己的位置。

开玩笑，当世圣人就在自己面前，便是那无关之人说有事相托也得满口答应，何况这位圣尊还承认是自家之人。

她已在此坐了一天，许久之前远处那青蓝飓风消失，那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遥远的天上，而后便看到那人与那只血眸面对面不知说了什么。

芮可儿闻言轻叹一声，“找到了，你那虎兄无恙。你这孩子，总是按捺不住自己性子，好歹自己想想再问为师，也算是一种锻炼吧？”

甘苗被这没头没脑的话搞得心生疑窦，却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一拜之后退开。

甘苗听得愣愣的，但也算是点头应承下了此事。

“其二，我需要详尽的生祭大典有关信息，尽量详细，尤其需要你们临仙境大长老所见。”

虽然之前说的挺大，但反过来说他也拿这天道意志没有什么办法，只能任由它来去。

“哦，我就知道是我碍事了，”芮铃儿嘟起了嘴，少有地展现出小女儿之态。

“对了师尊，最后怎样了，你与师丈找到白虎没有？”芮铃儿忽然想起自己究竟为何昏睡过去，忙问道：“师尊，师丈为何要把我传回来啊？”

“在这之前你可自行参悟其上法则。”甘范淡淡说道，同时看向身后秘境，“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处理，伱先去寻那白玄法，让他做完该做之事后将白家牵扯到迫害生民之人尽数寻来，在秘境入口等消息吧。”

甘范那对剑眉微微上挑，看向低头的甘苗笑道：“各大世家能坐上家主之位的果真都是聪明人，竟然已经猜到我要去做什么了，放心吧，我没有与甘家绑在一起的意愿，也不会令你们成为众矢之的，会用尽量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的。”

“这人怎么不知回来？”芮可儿心中暗暗不满。

“一样，都要找出参与之人，”甘范把视线投向天空，“世家大族派系林立，甘盛之流怕不在少数。”

到了最后，连芮可儿都有些想飞过去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