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室内一时间有些寂静。

莫翁和尹雪俱都目不转睛盯着裴泽，等待他的回答。

裴泽也没有隐瞒，坦然承认道：“是的，老师，就在昨天，我刚刚达到凝聚精神结晶的标准。”

这话一出，尹雪顿时忍不住轻吸口气，瞪大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不怪她反应如此激烈，实在是这件事太过惊人。

要知道离裴泽得到月环冥想法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两个多月。

这么短的时间，裴泽竟然就成功构建出后面十二个意志符文？

这是什么速度？

尹雪再一次深刻认识到自己这位学弟的可怕资质。

莫翁沉默了好一会，才长舒口气，重重点头。

“很好。”

语气间透出难以掩饰的欣慰和喜悦。

这一刻，莫翁看着裴泽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颗经过雕琢，散发出瑰丽光芒的宝石，神色格外温和。

一开始收裴泽作弟子时，他只是看中裴泽的药剂学天赋，对后者在巫师一道上的资质并没有寄予太多厚望。

哪怕那时裴泽已经开始崭露头角。

毕竟他见过许多平民天才如星辰般迅速崛起，却又很快陨落，泯然众人。

更别说身边还有尹雪这么一个出身底蕴深厚的巫师家族，资质又格外出色的天才作对比，自然不对裴泽在这方面抱有太多期待。

谁曾想之后的时间里，裴泽一次又一次展露出让他惊诧不已的天赋和实力。

先是在围剿深怨之手的行动中大放异彩，接连击杀霍南和黎克。

而现在又早早达到凝聚精神结晶的标准。

这天赋已然比尹雪还要出色！

甚至放在他所见过的诸多天才中，也足以称得上闪耀二字。

这一刻，莫翁心中重新摆正起了裴泽的位置。

“既然你已经达到凝聚精神结晶的标准，也是时候了解这方面的事了。”

莫翁略微沉吟了下，开始讲述。

“精神结晶之所以难以凝聚，主要在于两点。”

“第一点是在凝聚精神结晶的过程中，会急剧消耗人体的生命力，一旦生命力亏损过重无法继续维持，便会导致凝聚失败，严重者还会被抽干生命力从而死亡。”

“因为凝聚精神结晶而死亡的巫师学徒里，超过九成都是这个死因。”

“而璃心水这些辅助药剂，起到的作用就是补充生命力，保护人体，防止生命力亏损过重而丧命。”

裴泽微微点头，这一点他已经在图书馆里的书籍上看到过。

可莫翁随后的话语却让他一怔。

“第二点是压缩精神力的过程会产生剧烈的痛楚，这种源自灵魂层次的痛楚足以让意志不坚的人崩溃，许多巫师学徒都是忍受不了痛苦，中断压缩过程，才导致最终失败，精神受到损伤。”

这一点裴泽倒是没在书籍上看到过。

显然图书馆里有关这方面的资料并不是很全面。

听了莫翁的解释，他不禁若有所思。

“五标准份量的璃心水解决了第一个难题，将成功率提升到百分之五十多。”

“那是不是解决了第二个问题，就能将成功率提升到百分之八九十？”

想到这里，裴泽眼睛顿时微亮，连忙问道：

“老师，那要怎么解决痛苦的问题？”

裴泽可不觉得压缩精神力过程中的痛苦可以单纯凭借意志力来解决。

要是这么简单的话，上万年来也不会有那么多巫师学徒晋级失败了。

莫翁淡淡一笑，说道：“解决方法有不少，不过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头替身灵替你承担痛苦。”

替身灵？

裴泽在脑海中搜索了下，可惜没能找到任何相关的知识。

还是尹雪贴心的给他解答疑惑。

“替身灵是一种人工培育出来的幽魂生物，属于傀儡制造范畴的技术。”

“大致原理是截取你的一截灵魂气息，通过特殊手段培育成一头灵魂波动和伱一致，并且能替你承受一切来自灵魂层次伤害的幽魂生物。”

还有这种傀儡？

裴泽顿时大为惊奇。

傀儡制造果然博大精深，连这种幽魂傀儡也能制造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连神躯魔像那种可怕的战争兵器都能制造出来，区区一头替身灵貌似也没那么稀奇了。

回过神来，裴泽当即在心中默念道：“全知，五标准份量璃心水加一头替身灵，推算我凝聚精神结晶的成功率。”

【86.31%】

果然！

裴泽心中一喜。

虽然没有实际接触过替身灵，推算出来的成功率可能有些误差，但误差应该不会太大。

只要入手一头替身灵，他凝聚精神结晶的把握就更大了。

裴泽压下心中的喜悦，连忙问道：“那我要怎么获得替身灵？”

莫翁摇摇头：“替身灵的原理听起来简单，却牵涉到灵魂层面，非技艺精湛，在灵魂傀儡方面沉浸多年的大师无法制造。”

“而这样的大师级人物，整个晨曦城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至少高塔学院没有这等人物。”

裴泽顿时一阵失望。

连莫翁都这么说了，可想而知能制造出替身灵的傀儡师地位有多么尊崇。

这样的大人物，想也知道不可能轻易出手为一个巫师学徒炼制傀儡。

即便愿意，他也不太可能付得起报酬。

尹雪见裴泽面露失望，柔声安慰道：“学弟，其实你也没必要一定要替身灵，用宁神药剂替代也不错，虽然效果差些，但配合两标准份量的璃心水，凝聚精神结晶的成功率至少有七成。”

裴泽看了尹雪一眼，心头顿时了然。

尹雪肯定就是以宁神药剂和两标准份量璃心水的搭配，成功凝聚的精神结晶。

只是她不知道裴泽构建的意志符文并非24个，而是32个。

同样的辅助方案适用于她，用在裴泽身上却不行。

最终成功率很可能连50%都没有。

不过明面上裴泽还是无奈的点点头，佯装出一副只能如此的表情，心里则打算回去就用全知之眼推算其他办法。

这时，莫翁忽然开口。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裴泽和尹雪齐齐一怔。

不过两人都是心思灵敏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

“老师的意思是和红莲城的比试？”裴泽沉吟道。

莫翁轻轻颔首，说道：“只要你代表晨曦城赢下那场比试，别说一头替身灵，想要两头都毫无问题。”

裴泽好奇问道：“老师，比试究竟是什么形式？”

“为了公平起见，这次比试专门从星界联盟请来了公证人，比试形式也由公证人设置，在比试开始之前，无论是我们还是红莲城，都不清楚具体情况。”

“不过不管是什么形式，总归还是比谁的拳头更大。”

裴泽了然点头，这话说的在理。

“老师，晨曦议会打算怎么决定比试人选？”

听了裴泽这话，莫翁顿时知道他已经做出决定，便说道：“半个月后，晨曦议会将会举行一场试炼，届时通过试炼的三名巫师学徒，将代表晨曦城参加比试。”

“参加试炼的人有没有限制条件？”

“只要是三级巫师学徒都能参加。”

莫翁看了裴泽一眼，神色微微一肃。

“为了赢得比试，晨曦议会必然会不吝资源，大力扶持参加比试的三个巫师学徒。”

“仅仅是冲着这一点，参加试炼的巫师学徒就不会少。”

“不单单是四大学院，许多在军队中服役，以及各大巫师家族的老牌巫师学徒想必都会参加。”

“他们资质虽然不如你，但这么多年的沉淀下来，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底牌和后手，对上这些人，你千万不能松懈。”

“是，老师。”裴泽肃然颔首。

莫翁点点头，突然甩手扔给裴泽一样东西。

裴泽下意识伸手接过，低头看去，却是一瓶拇指大小，内里盛装着银色液体的药剂。

“这是璃心水，总共一标准份量，就当是给你的礼物。”

“不过我对你的帮助也就仅限于此，后面如果你需要更多的辅助资源，就争取通过试炼，成为参加比试的三人之一，届时尽管可以向晨曦议会提出要求，哪怕要上三五瓶璃心水，他们也会满足你。”

“是，老师。”

裴泽面露感激的躬了躬身。

不管莫翁当初突然收他作弟子的目的是什么，这段时间对他的帮助却是实打实的。

这份恩情他还是很铭记在心的。

莫翁面色平静的挥挥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

回到种植园入口，尹雪展颜笑道：“学弟，这次对你来说可是个好机会，要是能代表晨曦城赢下比试，晋升巫师的资源就不用担心了。”

对任何巫师学徒来说，搜集晋升巫师所需的资源都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无论是补充生命力的辅助药剂，还是减弱灵魂痛楚的奇物，价值都珍贵无比，想要集齐并非易事。

即便是尹雪这种巫师家族子弟也是如此。

巫师家族固然掌握着大量的资源，却不会白白给予家族子弟。

家族人多，都需要资源修炼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搜集晋升资源本身也是对巫师学徒的一次考验。

他们必须付出努力去获得资源，而不是干坐着等待家族投喂。

修炼一帆风顺，资源予取予求，这样培养出来的巫师只是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

或许前期会很顺利，但缺少直面困难的韧性和意志，在巫师一道上必然走不长远。

唯有一路披荆斩棘杀出重围，克服一切困难晋升的巫师，才能在巫师大道上大放异彩。

连家族子弟都是如此，普通巫师学徒就更不用说了。

在搜集晋升资源这方面，他们面对的困难之大远超前者。

许多巫师学徒之所以无法晋升巫师，并非完全是因为资质不够，缺少足够资源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听了尹雪的话，裴泽微微笑道：“可惜学姐早早突破了，不然参加比试的三个名额里肯定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