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黄金时代

夕阳下的迎江市，太阳在地平线上只剩下了半张脸。三十年前的迎江市，没有几十米高的城际线，也没有下班高峰期的车水马龙，天边的余晖将这座小城照的通红，照在超音速乐队六个人的脸上，只有脸上的暖意和心里的惬意。

不知道为什么，林雨有些感动的想哭，除了小时候和宋尧偷来的玩乐时间，他的生活除了练琴就是表演，除了表演就是在去表演的路上，在家里有父亲严厉看管，出了社会有经纪人和公司压榨，他已经很难得有这样闲暇的享受日落的体验了，此刻的他仿佛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人。

乐队走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太阳就要下山。他们终于走到了市中心聚餐的地方，这里正是林雨小时候经常来补课的地方，不过还得等到十年之后。

“我们一起唱首歌吧。”队伍前列的辛雯向大家提议。

“我赞同！”小刚附和。

“我还有力气，我还能唱一整晚。”刚唱了一个小时歌的林风此时还兴致饱满。

“唱什么歌呢？”林雨也参与到了喊话当中。

“我提议。”宋殊嗓门拉大，大声叫嚷着，“浪人情歌怎么样！”

“不要！”

“拒绝！”

“住嘴！”

……

在大家的热烈讨论下，最后定下来了唱崔健的《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

有的说没的做怎知不容易

埋着头向前走寻找我自己”

大家的声音高音低音夹杂在一起，有的大声有的小声，声音参差不齐但却异常和谐，就要从小小的迎江传遍全世界。

“噢噢噢

一二三四五六七

噢噢噢

一二三四五六七”

六人排成竖列，侧面的夕阳映出每个人的黑色剪影，每个人的身子都笔直，迈着大步伐，用着没有任何技巧和感情的嗓子吼着这首歌，代表着这是他们音乐生涯上的一大转折点，同样也是一个新的起点。

前方的路越来越宽，从狭窄的人行道逐渐变成宽敞的地砖路，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在他们面前的广场上闪着五彩的光，还有一阵模糊的噪音。

辛雯好奇问道，“前方的广场上在搞什么？”

宋殊回答，“前面开了一家家乐福，是迎江第一家大型的超市，应该也是在搞开业活动吧。”

“我们怎么没有去这样的地方去表演呢？”阿伟有些抱怨。

林风听出了阿伟语气里的抱怨，而是鼓励道，“加油吧少年，路是一步步走的。”

队伍离那个闪着七彩光的舞台越来越近，舞台上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小刚冷冷地来了一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辛雯和宋殊表示赞同，林雨也知道他们不好的预感是什么，因为在前方传来的噪音中，有电吉他和鼓的声音。

冤家路窄真的是一句很有哲理很有智慧的话，在广场舞台上为家乐福开业表演的不是别人，正是唐虎的大老虎乐队。

“真是冤家路窄啊。”宋殊狠狠骂了一句，“我猜又是唐虎那小子通过学校拿到的资源。”

超音速乐队的六人走到离舞台不近不远的距离，这个舞台就和林雨之前想象的一模一样，有背景幕布，有灯光，有控音台，是规模之上的开业商演了。

“来都来了，学习下吧。”林风放下油漆桶，“正好也走累了。”

舞台上的大老虎乐队还是像以往那样表演着属于他们风格的重金属，唱着那首他们在社团招新日唱的唐朝乐队的歌，不过台下的观众似乎不是很买账，稍微有点年纪的观众和小朋友都把耳朵捂住了，如果不是舞台旁边有个可以免费领大米和食用油的棚子，估计都不会有人来看这场演出。

林风有些嫌弃地评价大老虎乐队的表演，“这么多年了还是唱这首，真够没新意的，没一点长进。”

唱完了这首歌，大老虎乐队准备切下一首歌，林风趁机调侃道，“你信不信他们下一首就要唱黑豹了。”

但大老虎乐队并没有唱黑豹乐队的歌，舞台上的唐虎清了清嗓子，说道，“接下来是一首我们大老虎乐队原创的一首歌，收录在我们即将发行的第一张专辑里。”

听到大老虎乐队即将要发专辑的消息，超音速乐队的大家有些坐不住了，心里除了鄙夷，自然还有羡慕和嫉妒。

林雨看向林风，林风抱起双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林雨也猜不出他此刻心里的想法，唐虎的乐队已经要出唱片了，而林风的乐队却刚经历第一次商演。

舞台上，唐虎继续着他的介绍，“这首歌叫做无尽黑夜，希望大家喜欢。”

话音刚落，舞台上的电吉他就开始躁动，这次大老虎乐队并没有一上来就电吉他和鼓声火力全开，前奏只有电吉他一个音一个音在弹着旋律。

林雨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段旋律和声的走向有些熟悉。舞台上，吉他声之后没有进鼓，而是唐虎的歌手直接进来，伴随着单调的吉他声，这是一首很老式的本土摇滚，又有黑豹乐队的感觉，又有面孔乐队的感觉，但林雨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总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直到进入副歌，鼓和贝斯一起进来，林雨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大老虎乐队的这首原创和几天前，林风给大家唱的那首原创一模一样。

“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抄袭啊！”林雨感叹。

他的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林风，林风此时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乐队的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大家互相看着对方，脸上带着愤怒和疑惑，就等着林风会怎么办。

大老虎乐队的这首歌在主歌上跟林风的原创有一些不同，但基本都是在大框架上的改动，至于副歌，简直就是只升了调，旋律直接抄了。

宋殊一脸不安，他问林风，“怎么办，老林，这就是赤裸裸的抄袭。”

林风还是抱着双手，冷冷地回了一句，“这件事回去再说。”

林风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寒光，直直射向台上的唐虎，唐虎似乎是感受到了林风的目光，他一边唱着，目光扫视着下方，刚好和林风的眼神对上，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惊吓，唐虎突然顿了一下，错了拍子。

“我们走！”林风大喊一声，带着乐队的大家离开，乐队的其他五个人脸上各自带着自己的表情，然后跟着林风离开了。

用了达达乐队最爱的一张专辑做标题，喜欢边走路边唱歌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