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蝴蝶效应

之前居住的老屋离少年宫并不远，但是以林雨的身体状况没办法完成长距离的行走，所以林雨还是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老屋。

在车上，林雨收到了来自小影的微信，“听人说梦是现实生活的映射，找到梦里和现实生活之间的联系，说不定会有帮助。”

林雨笑了笑，他早已想到了这点，这段时间他虽然表面上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但对于自己的过往却从来没有停止过怀疑。

他目前最怀疑的一点是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因为林雨的一丝小举动而发生蝴蝶效应，如果不是蝴蝶效应的发生，那仅剩下的可能就只有如程雨口中所说的那样：林雨昏迷了两年，之前的音乐家身份只是林雨在这两年时间里做的一个漫长的梦。

出租车在灰色建筑的小区外停下，林雨根据自己的记忆慢慢朝着小区走去，一路上，热心的邻居大爷大妈还帮忙搀扶腿脚不好的林雨，并热心为他指路。

“说谎大师”林雨编造出自己出国多年，现在回家寻亲的借口，成功获得了大爷大妈的同情和信任，林风也成功确认之前的那间老屋确实是林风一家曾经居住的地方，让林雨松了一口气。

林雨慢慢走进单元楼，像他重复了几千次的那样，坐上电梯，按下楼层，然后站到老屋的门前。

程雨应该永远猜不到林风有藏钥匙在消防柜里面的习惯，林雨屏住呼吸朝满是灰尘的消防柜伸手去，摸到了门钥匙。

推开门，看到再熟悉不过的陈设和家具，林雨的眼睛一下子就湿润起来，他随手一摸餐桌，布满了厚重的灰尘，看上去是很久没有没有人打理收拾过。

虽然有着熟悉的陈设，但房间里没有雅马哈钢琴。林雨走到属于林风的书房前，期待着里面的样子。

林雨轻轻推开房门，但这个书房看上去就是简单的书房，有书架，有书桌，还有那张小床，但没有挂在墙上的吉他，也没有成堆的唱片。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寻找那把能够穿越时空的吉他，林雨连忙翻箱倒柜，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林雨打开一看，是小影的消息，是一张照片和一段话。

照片里是一张报纸的一角，记录的是2000年发生在光明村旁一座旧工业厂区的一起命案，受害者是一名迎江大学的学生，名字用的是化名，据悉是一起谋财害命案，在这起命案之后，厂区被戒严，这块地之后也会被政府会将拿去做别的用途。

照片下面是小影的信息，她说这件事情在当时的迎江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毕竟是活生生的一个大学生，而小影之前说对宋殊的名字有印象就是因为这个受害者的名字，就叫宋殊。

短短的几十个字，就像是晴空霹雳一般砸在了林雨的头上，他按照自己的逻辑一步步找到林风的老屋，却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一下子将他的思绪打乱。

宋殊死在了2000年，并且就是在练团室的旧址上，说明宋殊这个人是真实存在于世上过的，那为什么程雨会骗自己，当时她的语气还是那么的自信和笃定。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就意味着因为林雨的某个蝴蝶效应式的改变，导致了宋殊的意外离世。

林雨吓出了一身冷汗，双腿绵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一阵脚步声传来，林雨迅速转头看向门口，程雨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向林雨。

林雨扶着墙壁费劲地站起身来，拄着拐杖，面色苍白，看向程雨。程雨看着眼前这副模样的儿子，有些心疼，但脸上纠在一起的五官始终没有松弛下来过。

“你是在找这个吗？”程雨从自己的背后拿出一把吉他，正是林风的那把吉他。

林雨看见吉他，不禁瞪大了双眼，他很是惊讶，刚准备开口但是在嘴唇动的那一瞬间，程雨双手握着吉他的琴头，将琴身直接朝墙上砸去。

“哐哐”几声猛烈的撞击声传来，林雨还没来得及阻止，吉他就被砸到墙上，琴身和琴把瞬间粉碎成了无数的小块。

“不！”林雨痛苦呐喊道，但行动不便的他只迈出了两步，就重重摔倒在了地上。他没有力气再爬起来，只有任凭程雨发疯般的将吉他狠狠砸烂。

林雨在地上蜷缩着，放声痛哭，他知道随着吉他的损坏，他将没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他将背负着三十年深刻的记忆重新开始一段陌生的人生。

程雨也是一边嚎啕大哭，她看到林雨在地上痛哭的模样，停下手来，跪在地上抱住林雨。

“小雨，别哭，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你留在这里做妈妈的儿子，好不好，咱们娘俩开始新的生活，好不好。”

林雨想要从程雨的怀里挣脱开，但程雨却死死地抱住林雨，任由林雨挣扎。

悠长又响亮的警笛声响起，程雨用吉他用力敲击墙面的声音被邻居误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暴力行为，两位警察同志接到报警很快赶到了现场。

其中一位警察同志曾经是程雨的学生，他看起来对林雨的出现很是惊讶。

刚才还情绪失控的程雨迅速换了一副面孔，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擤了下鼻涕，语气又恢复镇定，解释说地面的一片狼藉是林雨不小心弄的。

林雨一脸不可置信，其中一位警察对另一位悄悄耳语了一番，还指了指脑袋，另一位警察点点头，表示理解。

两位警察向母子俩耐心劝导了一番，随后又跟围观的街坊邻居解释了一下，街坊邻居们纷纷露出同情的目光。

送走了警察之后，程雨递给林雨一张板凳，自己也找了根凳子坐下。但林雨拒绝程雨的椅子，背着他看向阳台。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程雨站起身来开始清扫地上的碎屑。

林雨先开口了，“你为什么不跟警察说真话？”

“家丑不可外扬，何况这点事也不至于麻烦警察。”程雨冷静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骗我？”

“骗你什么？”

“你说你不认识宋殊。”

“我确实不认识他。”

“如果你加入了他们的乐队，那你就该知道宋殊在2000年死在了练团室的地址上。”

程雨停下了动作，眼神有些警觉地瞟向林雨。

“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是练团室。”

林雨转过身来看向程雨，根据程雨的反应，他心里对这一切的猜想有个底了，他决定继续乘胜追击。

“我不仅知道那个地方是练团室，我还知道宋殊是鼓手，还有两个吉他手一个叫辛雯，一个叫小刚。”

程雨手上的扫把落到地上，她捂住自己的脑袋，有些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些东西，但又很快释然过来，“一定是我在你床边说的那些话，对，一定是你昏迷的时候听到了我说的话，所以你才会梦到那些人，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发现我不见之后就及时赶到了这里，还知道我在找那把吉他，我知道你肯定清楚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林雨慢慢向程雨靠近，握住她的手，“妈，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我知道现在这个时空肯定不是属于我的那个时空。”

程雨有些触动，但又很快甩开林雨的手，语气匆忙道，“我不懂什么时空不时空的，我只知道你是我儿子，我是你妈，反正现在吉他没了，你哪里也去不了，留在这里当我的儿子又什么不好的吗？”

“你知道吉他的特殊能力？”林雨从慌忙的程雨口中听出了破绽。

程雨慌了阵脚，开始躲闪林雨的目光，蹲下身捡起扫把远离林雨继续打扫。

“妈！”在程雨的背后，林雨咚的一声，直接跪在地上，“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从来不敢奢求的，我很喜欢也很珍惜。但对我来说，因为我的过错导致本该活着的人白白失去了生命，我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我想去弥补我的过失，希望你能给我这次机会，没能给你尽的孝，儿子开来世再还给你。”

自己母亲的去世，林雨花了五年时间才算走出来，如今母亲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林雨自然是无比惊喜。但因为自己穿越时空的缘故，导致蝴蝶效应的发生，从而导致宋殊的意外离世，自然而然的宋尧也不曾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程雨叹了一口气，放下扫把，坐在了椅子上，“害，自从你昏迷之后，老林就一直劝我要看开一点，其实他才是那个没看开的人。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期待了二十多年，但我也清楚你不是我的小雨，我知道你总会有离开的那一天，我，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说着说着，程雨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林雨连忙主动去擦掉程雨的泪，和她紧紧抱在一起。

“妈，我还有个问题。”

“嗯，你说。”程雨啜泣着回答。

“你为什么知道那把吉他有特殊的能力。”

“因为。”程雨顿了一下，“其实你并不是这一切的源头。”

“什么意思？”林雨有些不安。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你爸，林风。他才是最早进行时空穿梭的人，一切的蝴蝶效应都是因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