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杰：“微观粒子在不被外界干扰的情况下，总是会处于多个位置的叠加状态，或者叫做多种可能性，就像我现在把手中的刀抛出去，它有可能落在任何一个地方。如果我们穷举这些位置，就会发现粒子出现的位置呈现出类似波的形态。当我们不去观察这个微观粒子，它便会按照波的函数分布向四周发散开去。而当我们观察这个微观粒子的时候，波函数就会立刻按照我们观察瞬间的概率分布坍塌，此处概率变成百分之一百，其他位置的概率统统变成零。也就是说，当我们观察了这把刀被抛出去的瞬间，所有可能性就会坍塌成为一个确定性，成为我们最终看到的‘事实’。这就是所谓的波函数坍塌。”

金淼淼：“为什么‘观察’会导致‘坍塌’？”

萧以杰：“‘观察’这个动作在量子层面会导致测量对象与测量仪之间发生量子态的互相作用，也就是波函数的相互作用。具体来说，观察粒子的运动，就需要发射一些粒子撞击被观察粒子，被观察的粒子被撞击后就会吸收能量，进而导致粒子出现的空间范围缩小，波包收缩，波包越密集，越像粒子，导致波粒二象性表现成具体的粒子性。这个现象在量子力学里也叫做观察者效应。是‘观察’这个动作让我们看到了我们所看到的景象，让一切可能性坍塌成了一个确定性。”

金淼淼：“那这些和量子纠缠有什么关系？”

萧以杰：“当两个粒子处于纠缠态时，它们之间的状态是相互依存的。如果对其中一个粒子进行测量，那么它的状态就会坍缩到一个确定的状态，同时也会导致与其纠缠的另一个粒子的状态也发生变化，这种现象被称为“纠缠坍缩”。就像是我在我的空间里放进去了这把刀，于是你的空间也对应地出现了一把刀。”

金淼淼：“我还是无法理解，像是某种虚拟游戏一样，好不真实……”

萧以杰笑了笑：“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并不仅仅包含着我们能看到的这一部分，还有许多我们看不见的，我们并不能说自己看不见的就是不存在的，不是吗？这也是科研的意义所在，我们搞科研就为了发现这些看不见的规律，让他们变成可重复观察和验证的现实。”

听萧以杰讲了一大堆量子理论知识，金淼淼的头晕乎乎的。

她挥了挥手，仿佛想把眼前不存在的迷雾驱散，说道：“给我些时间慢慢消化，太高深了，科学家！”

他们离开武器库，金淼淼看到，有一扇之前一直紧闭的门打开了。

金淼淼和萧以杰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进去的一瞬间，宝书天地传来声音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金淼淼终于知道这间屋子里之前关的是什么——孔清秋和唐申明的那段记忆。

她带着希冀地看向萧以杰，希望他想起什么。

然而，萧以杰只是站在原地发愣，有点神伤地对她说：“这首词好悲伤。”

金淼淼：“你没有想起什么吗？”

萧以杰：“没有，实在是没有，我只是觉得很难过。你为什么总这么问我，是有什么我应该记得的却忘记了吗？”

金淼淼叹了口气，决定把整个梦境跟他说一遍。

她细细地说着，萧以杰认真地听着，这一说就说到深夜。

两人此时已经离开古宅，来到一片草地上，他们一起躺着看着漫天星河。

今夜没有月亮，星星却是又多又亮。

萧以杰听完金淼淼讲的故事，侧头看向她，问道：“你会希望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金淼淼：“不。我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我希望没有那些悲伤的事情发生过。”

萧以杰：“那既然如此，你就当它是一场梦吧。当那些伤害从未发生，那些人也只是某个故事中的人物。我们好好地活在当下，做好我们自己。”

金淼淼：“可这个宝书天地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吗？我们都进入到了这个空间中。”

萧以杰：“这也不能印证其他的故事就是真实发生的呀？或者说，这些故事也许真实发生在另外一个平行时空，但绝对不是在现在的你身上。现在的你和那个时空的你也许共享了同一张脸，也许共享了同一个宝书天地，但你是你，她是她，你看到了她的记忆，但不代表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萧以杰看金淼淼没有回应，便继续自顾自说道：“我刚跟你讲的量子学理论里其实还有一个后续，那就是坍塌后的世界是否只存在一种可能性。有一种假说，是认为坍塌后的世界其实已经裂变成了多个世界，我把手中的刀扔向地面的同时，整个世界出现了几百上千个分支，每个分支里的水果刀都落在了不同的位置，而随着那个位置的不同，世界也进行了新的故事进化。这就是多维宇宙。”

金淼淼终于侧脸看向他，说：“你是想说也许在某个宇宙中，确实存在过孔清秋和唐申明？”

萧以杰点点头：“是的，还有孔老爷和孔夫人。而他们的结局也因为多维宇宙的存在而有着许许多多种可能性，你不要纠结于那许多可能性中的某一种，这多难受啊，也显得傻傻的。你还不如好好关心关心你这个世界里的妈妈，这才是实在的。”

金淼淼这才稍微开心起来：“还是你懂我。”

当天深夜，萧以杰带着金淼淼悄悄去家里看葛丽华。

葛丽华已经睡下，轻轻地打着鼾。

金淼淼在她枕边静静地看着她，思绪万千。

其实看到金信夫妇的照片，她就猜到，自己大概率真的不是妈妈的亲生孩子。

她从五官到体型确实没有一样能从金振东和葛丽华身上找到影子。

从小到大，邻居们总说自己像是被他们夫妇捡来的，金淼淼认为这是因为老妈把她照顾得太好了，没有让她吃到他们小时候吃的那些苦，所以她能长得比父母好点。

原来事实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如果妈妈知道自己的亲生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命，应该会自责到崩溃吧。

如果这个真相会让老妈痛不欲生，那还应该告诉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