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杰回到永春园时已是深夜，萧启休息了，萧以成还在客厅里处理事情。

“哥，我回来了。”萧以杰和他打了声招呼，准备上楼睡觉。

“人找到了吗？”萧以成摘下眼镜，捏着发酸的眉心，没有看他。

萧以杰沉默着，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萧以成听着没动静，重新戴上眼镜，看向萧以杰，问道：“怎么了？”

萧以杰：“我太累了，想先上去休息，我们明天再聊可以吗？”

萧以成点头：“去吧。”

等萧以杰洗完澡出来，桌子上出现了一杯热牛奶和一小碟点心。

这是萧以成为他准备的。

以前，每次家里有什么大事，萧以成怕萧以杰受惊睡不着，都会在睡前给他准备一杯热牛奶和点心，安慰他吃完再睡个好觉，第二天就会万事顺遂。

萧以杰想起以前和哥哥经历的好多事情，心里又酸又暖。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萧以杰最依赖的就是哥哥，萧以成也一直都用最好的和最真的心来对待他，兄弟俩感情甚笃。

萧以杰觉得，哥哥知道自己对金淼淼的感情，应该是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他这么想着，吃完东西，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感受到一阵钢琴声悠扬而来。

他知道这是哑女。

哎，算了，反正明天也得跟爷爷汇报，她想看就看吧。

萧以杰没有在意哑女的入侵，他跟着她一点点重温这一个半月以来的奔波和等待，茫茫沙漠中的绝望，武器库里的惊喜，拓跋玲的吐槽，孔飞雪的安慰……

哑女翻完他的记忆就安静退出，没再跟他多说什么。

第二天，爷三在餐厅里沉默地吃着早餐。

萧以杰知道哑女会把信息都告知萧启，自己反倒不用费心思思考怎么跟他汇报了。

至于告不告诉萧以成，他还在犹豫。

萧以成对萧以杰说：“你一会儿吃完饭跟我一起去一下公司吧，现在电力抢修还剩最后一部分就能全面恢复，你来一起看下。”

萧启：“他一个学力学的，懂什么电力恢复，你自己去吧。我好几天没见到我小孙子了，想跟他亲近亲近。”

萧以成：“是，爷爷。”

……

萧以成走后，萧启问萧以杰：“听说金淼淼投了宋氏？”

萧以杰看了一眼哑女，她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萧启身边。

萧以杰：“没有的事，爷爷，她在沙漠里被宋氏的人救走，后来在那里发现了一些野兽，她想试着能不能收服那些东西。”

萧启：“她收服这些小东西倒是有办法，只是，真的收服了是留给宋氏，还是带回萧氏？”

萧以杰：“野兽自然是在宋氏，宋氏肯定也不会允许她带走的。但是只要她完成这个任务，宋氏就会放了她，等她回来就可以在我们萧氏也组建这样一支队伍。”

萧启：“嗯，每年我们都要花一大笔经费用来处理牧野氏放过来的那些野兽，如果能收服，倒是件好事。只是，你确定，她真的只是和宋氏做了这笔交易，而不是投靠了他们？”

萧以杰：“我相信她。”

萧启：“你拿什么相信她？”

萧以杰：“我……”

萧启：“孩子，你在读书和科研上是个天才，可在人情世故上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天真的毛病。”

萧以杰：“爷爷，我并不能确定她不会投靠宋氏，但我知道，她一定不会对自己的母亲弃之不顾。”

萧启：“嗯，这句话算是有点思考了。”

萧以杰：“而且，从收益来说，投靠宋氏远没有回到萧氏好，她在萧氏有你、有我，还有姑姑，她的身份是金氏的唯一继承人，只要回来，所有这一切都会回到她手上。对比之下，宋氏那边，她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一个叫宋唯的边关守将，既不被重用也不被重视，哪边更值得依靠，难道她会想不明白吗？”

萧启：“你能从这个角度想问题，我就放心多了。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萧以杰：“我想去看一下她母亲，把淼淼的消息带给她，也把她的消息带回给淼淼。然后，我会回到实验室，把量子对讲机的程序升级，解决通信距离的问题。”

萧启：“不错。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萧以杰：“不用，爷爷，您就好好地休养，外头的事情有我哥，我也会竭尽全力帮助他。”

萧启：“那就好。我就剩下你们兄弟俩了，你们一定要互相扶持，不要为了旁人生出嫌隙。”

萧以杰知道，哑女一定是把自己心中的疑问也告诉了萧启，便问道：“爷爷，哥哥不会伤害淼淼的，对吗？”

萧启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还是那个问题，你拿什么相信这个判断？”

萧以杰：“我哥他关心我，他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所以不会去伤害淼淼。”

萧启：“可是你的感受有很多种，你怎么确定你哥照顾的是你的哪一种感受？”

萧以杰：“这怎么说？”

萧启：“你要问你自己。而且，用感情来衡量感情，这种做法太天真。”

萧以杰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我哥伤害淼淼，就等于伤害了金氏嫡系仅存的继承人，得罪了我姑姑，毕竟现在对姑姑来说，金氏的事情比萧氏重要，如此一来，姑姑一定会找哥哥麻烦。如果伤害淼淼的动力不够大，我哥是不会这么做的。”

萧启：“嗯，继续说。”

萧以杰：“而伤害淼淼的动力，想来也无非是觉得她是平民出身，哪怕血缘上是金氏嫡系，可她的成长是由平民家庭培育完成的，身上多少沾染了平民的习气。我哥只是担心淼淼并非良人，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力让他必须去伤害淼淼。”

萧启：“这么想是没错。”

萧以杰：“除非，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让我哥觉得必须要把她从我身边赶走。这个代价，他甚至愿意用和姑姑树敌来交换。”

他看向萧启。

萧启低头转着无名指上的老戒指，并没有抬头看他。

萧启上前一步，问道：“爷爷，关于淼淼，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萧启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