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淼淼：“不是翻脸不认人，我说了，是用一个更公平、合理的制度让所有合适的人都有机会走上那个位置。我相信拓跋宏的能力和人品，即使换做这种制度，他依然会脱颖而出的。”

曾祁：“你知道一个财团里平民占比有多少嘛？你知道他们的受教育程度有多少嘛？让他们投票？他们知道投票是什么意思吗？他们懂得应该投谁吗？他们的素质可以承担起自己选择的责任吗？扯淡！”

他说得有点激动，约翰和佐罗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眼带威胁地看向他。

曾祁缓了缓情绪，压平声调，认真说道：“我认为这个方式对我们家主来说并不合适。这会让他和他的孩子从眼前的生活落入和所有平民一样的品质中，别说我不答应，他自己也不可能答应的。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财富和权力在自己手上散掉，这换谁都不会干的。”

“再说，现在大部分平民的素质并不足以支撑这个设想。他们愚昧、无知、自私自利，凡事只考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并不懂得为了整个群体的未来而做出牺牲和妥协，见到便宜就占、遇见困难就躲，这样的人如果被赋予选择的权力，只会带着所有人一起沉沦。”

金淼淼：“第一，从拓跋宏的角度来说，这个选择确实有风险，但是我真的相信他有实力也有民望，可以在这样的制度中获得众人的推选；第二，从平民的能力来说，他们的愚昧无知，不正是由于财团制度把所有受教育的权力都限制在了财团子弟内部吗？如果他们获得了相同的知识储备和背景信息，怎么会做不好选择？第三，你所说的那些人性的弱点，实话说，跟身份无关，你们拓跋氏为什么走到今天这种积贫积弱的情况，不正是因为那些长老自私自利侵吞了大量本属于财团集体的资源和财富吗？所以……”

金淼淼还想说话，曾祁伸手止住了她，道：“金家主，我这次来，是代表拓跋财团来的，如果你要夺金氏的权，我们会全力支持，事后我们互相扶持共同发展；如果你要夺拓跋氏的权，那不好意思，算盘打错了。今天也就当我没来过，我们之前聊的一切都就此作罢，当然，我仍然会告诉拓拔家主，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死透了。”

他说出“死透了”三个字的时候，甚至是咬着牙说的。

金淼淼叹了口气，她已经明白了曾祁的意思，眼下没必要继续僵持。

她转换语气，笑嘻嘻地对曾祁说：“你说玲姐性子急，我看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聊这些了行吗？我们就按照最开始谈的来，其他事情就当我没说过，咱也别再想了。站着说了这么久的话，我们坐下来吃吃饭喝喝酒吧。”

……

……

初春料峭的风里，金氏领域内一场轰轰烈烈的行动正在展开。

得益于萧自清过去二十多年的铺垫，金氏领域里大批大批的平民已经觉醒，他们不愿意再继承只配为奴的命运，拿起了武器，走上了街头。

那些躺在他们血汗之上逍遥度日的财团子弟，一个个被拉上审判台，接受来自命运的审判。

月余时间，金淼淼彻底清理了金氏内部的财团势力，把财团内的所有资源从这些人手上夺回。

也是经过这次行动，她真正摸清了金氏领域的版图。

金氏领域坐落在一片广袤的平原之上，曾经水域广布，如今，干涸的水道像是一刀刀伤疤，把金氏领域割裂得支离破碎。

金氏原财团在这样的地理位置上，以河道为分界，把金氏领域分割成一座座城市。

其中最大的一块区域内，保留着金氏的核心资源——所有的天然动植物。

金氏的这座资源局，和萧氏的一样，也占了一城之地。

然而因为这里都是平原，并没有形成萧氏资源局那样的山水奇景，而是一片茫茫无尽的密林，高低错落全凭植物自己的生长能力而定。

平原上，种类繁多的植物披着绿意盎然的外衣，错落有致地生长着。从看似枯死的草丛中，萌出长长的嫩芽，在开败的花朵根部，渐渐结出细幼的果实。

草地边缘，矮小的灌木丛与高大的树木交错，树枝上挂满了新鲜的果实，引诱前来的鸟儿蜜蜂，大量的昆虫在草木间飞舞。

田野上，牛羊悠闲地栖息着，吃着青草，慢慢咀嚼。小溪边，温顺的水牛胡子上滴着水，啜饮清澈的河水。

金氏掌握着整个赛博大陆上最为前沿的冰封技术，在当年病毒横行之前就已经冻结了大量淡水，所以金氏是目前五个财团中淡水资源储量最为丰富的地方，所有动植物都得益于此而获得丰富的水份滋养。

只是因为金氏并不掌握可控核聚变能力，日常光能主要靠电力光照，它们获得的自然光照不足，所以虽然水分充足，但大多数天然动植物都病恹恹的没什么活力。

虽然金氏和萧氏是在上次大变革里获得土地和资源最多的财团，但光能和水能的各自垄断，它们所养护的动植物资源至今都没什么发展，当时分走了多少，现在还差不多是多少，甚至隐隐有种萎缩的迹象。

不过，幸好几家财团在纽伦堡协议里定下了合作推动太空挖矿技术的约定，整个恒星系内的行星都成为了赛博大陆的资源局，所以即使天然动植物资源匮乏，产品和财富的积累仍在各家财团内继续，零和博弈的局面并未出现。

资源和财富的漏斗在财团子弟内部就终结了，财团里的平民就像是着整个大机器里的螺丝钉，得不到资源的浇灌，却要夜以继日地旋转。

走在金氏资源局里，金淼淼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哪怕环境再恶劣、条件再艰苦，花草树木仍然竭尽全力地生产氧气，养活着赛博大陆的碳基生物们。

她伸手抚摸那些瘦软的叶片，道：“再等等，马上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