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继续说道：“你想想你曾经受过的那些苦，不管是身为萧以杰的你，还是过去时光里的那些你，是不是都是环境带来的？掌权的假公济私、没钱的互相倾轧、男女间互相欺瞒、父子间互相算计……这些事，你难道还没看够吗？”

萧以杰：“所以你要亲自把这些事再在我身上试一遍是吗？”

萧启：“你误会爷爷了，我并不是想要让你再尝一遍这样的苦，我只是想做出一些改变，让你和你的孩子们以后都不要再受到这样的苦了。”

萧以杰嗤笑道：“爷爷，您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抱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赛博大陆的历史你没读过吗？几千年来人类社会的制度变革过多少次了，现在不还这副鬼样子吗？你怎么能觉得凭借你和金淼淼的所谓的变革就能做到？”

萧启：“你说得很对啊，过去几千年的尝试都是人类做的，可如果我们突破人类的范畴呢？如果我们能把分配资源、设置规则和管理社会的权力交给AI呢？它没有贪念、不执着于自我强化，会是个绝对公正的管理者，它将会极大降低社会里不公平现象。”

萧以杰：“那你没想过，这样一来，你和我哥就都会成为普通人吗？”

萧启：“我已经老得不能再老了，这辈子已经过够了，普通不普通人的，对我已经不重要了。至于你哥，你应该对他有信心，凭借他的学识和胆魄，即使在那样的社会里，他也可以活得很好。不，应该说，正因为在那样的社会里，他会活得更好。”

萧以杰摇头道：“爷爷，你不在意的并不代表别人不在意。你以为的并不代表别人也这么以为。我哥这辈子最大的执念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让他和平民站在一起生活、在一个起跑线上拼搏，你知道这对他的伤害有多大吗？”

萧启：“难道就任由他在那样的心魔里困一辈子吗？当初害死文月的那些人已经被你哥都杀了，这个仇难道还报不完吗？”

萧以杰：“心魔？这是血债！这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血债！你以为杀人的那几个死了就算报仇了？不！如果今天再出现一次当年的事情，还会有人出来做出一样的罪行！这是那些人的本性，是刻在他们血液里的东西，杀是杀不完的，只有永远把他们踩在泥里，让他们没有机会翻起来作恶，那才能真正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那些在泥潭中翻滚的蛆是不配站在阳光底下过活的，这是他们的命，您明白吗？”

萧启：“难道你没想过你自己的经历吗？当你也深陷泥藻时，你也希望自己被压在泥里永不翻身吗？”

萧以杰笑了笑，道：“想啊，当然想，可我不是没能实现吗？”

萧启：“那我们就应该做些尝试，让其他人别再经历这样的惨事啊！”

萧以杰更乐了，他问：“其他人？其他人管我什么事。”他越说表情越狠：“其他人在我受苦受难的时候帮过我吗？凭什么要我在他们受苦受难的时候帮他们！他们把这些苦难塞到我嘴里折磨我，那就别怪我重新再给他们塞回去！”

萧启痛苦道：“小杰，你自己淋过雨，不应该把别人的伞也收走啊！这样冤冤相报，永无尽头。”

萧以杰一脸默然：“谁爱做那个圣人自己做去，我只要我在乎的人过得好就够了。爷爷，跟你聊了这么大一个圈，我也算听明白了，你知道我掌握AI，又刚和孔主任见过面，我来猜一猜，你已经知道拓跋宏的事了吧？”

萧启：“你很聪明，没错，我是已经知道了。但是如果你们做的是让身为AI的拓跋宏来管理拓跋领域，那我赞同。只是，我希望你们能把真的拓跋宏放了，让他做回普通人。”

萧以杰：“爷爷，你为什么会觉得拓跋宏还活着呢？”

萧启：“难道？”

萧以杰：“他本身就癌症晚期了，又经历了那么一场大战，身体早就油尽灯枯。”

萧启叹了口气，道：“那他的尸首呢？”

萧以杰：“烧了。”

萧启：“烧了？为什么不留给他的亲人朋友？”

萧以杰：“亲人朋友？他拓跋宏的所有血亲都死绝了，剩下的所谓朋友其实都是他的手下，我把尸体给他们？等着他们给我们生事吗？”

萧启：“孩子，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到这么绝？”

萧以杰：“因为您呀我的爷爷，是您打算把我哥赶入穷巷的，我们不这么做的话怎么给自己留后路呢？”

萧启：“所以，你们让那个假的拓跋宏说什么变革制度，不过是让你们后续可以名正言顺地掌握拓跋领域，你们不会把统治权留给其他人。”

萧以杰：“统治权当然只能留在我哥哥手里。爷爷，您说了一句废话。”

萧启：“可是拓跋领域除了沙漠什么都没有，祁连圣山里也都是病毒，你们占了那片地……你们想造机械部队！”

萧以杰：“哎，刚说您说废话，这就出了一金句了。没错，爷爷，我们要造机械部队，要遭数量庞大的、战力无双的机械部队！荒无人烟的拓跋领域正是设置工厂的绝佳位置，原材料嘛从咱们萧氏运过去就可以了，有了AI的帮助，这一切都不是什么难题。等机械部队建成，那什么宋氏、牧野氏，还有什么狗屁第一幸福领域，统统都会成为我们萧氏的领域。当然了，这个‘萧’，是萧以成的萧，和您怕是无关咯。”

萧启：“你们这是在瞎胡闹！人类终究是无法战胜自己的贪念的，你们这样做的后果只会是把整个赛博大陆送上灭亡！”

萧以杰：“爷爷，您刚不还说我哥能力出众，在哪都能成功吗？怎么这会子又变成瞎胡闹了？”

萧启：“孩子，以前，我曾经认为你是我对人类的最后希望。你善良、纯粹、智力超群，在我知道你居然还经历了神力觉醒的事情时，我真心觉得你能拯救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