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杰：“老办法无非是让所有水重新变为冰川，人类还要继续过缺水的日子，而且，这该死的病毒一日不除，就还有重蹈覆辙的可能。我把这些东西一波带走，从此彻底还给人类一片干净的水域，这样难道不好吗？”

金淼淼还要再说什么，萧以杰抬手制止，道：“金淼淼，别劝了，我心意已决，如果不这么做，我活着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就让我带着我哥的那份，一起把这个债还了。我希望，至少，在我哥有幸觉醒的时候，当他看到这些回忆时，心中能不再有痛苦。”

金淼淼和哑女对视一眼，她们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萧以杰盘坐在气泡中央，他闭上双眼，催动特能。

金淼淼和哑女同时感受到一股滂沱的力量自萧以杰身上荡漾开来。

他自身也随着这股能量的激荡而发生微微颤抖。

颤抖越来越激烈，能量越来越猛烈，哑女不得不把萧以杰的气泡重新分离开，并投射向海水中央。

在这个过程中，萧以杰的身体逐渐分解，他渐渐变成由黑色烟尘凝聚而成的虚像，虚像扩散，终于只剩下烟尘，再不见人形。

这些烟尘的每一个都是萧以杰的一只细胞，他们化为一个个细小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间，从哑女的透明气泡中瞬移而出，进入海水中，咬住一团病毒，就将之转移走。

哑女感受到萧以杰的气泡突然空了，看去时，里面果然再看不见他的人影，也不见任何黑色烟尘，仿佛他从来没在里面出现过。

而以气泡为圆心的周围，浓稠海水逐渐变淡，直至变得透亮。

萧以杰不仅把海水中的病毒带走了，连带近千年来发展工业文明而产生的污染物也一并带走。

海水重新焕发出透亮的蓝！

那是几百年前留存下来的资料片里才见过的蓝！

这一抹碧蓝不断渗透，扩大，渐渐把大野主机附近的海水都点亮。

接着是整片南半球海域，这一抹碧蓝和自北方山区内扩散而来的碧蓝在南回归线附近融合，赤道上自东南方刮起一股湿热的风。

暖湿气流缓缓北上，与自陆地东北方而下的冷风交汇，凝结成雨，豪迈地冲刷着赛博大陆的每个角落，把那些干枯的、颓败的、腐烂的统统冲洗下来，重新汇入河流中。

密布在河流中的黑色空间和绿色噬菌体则一遍遍洗涤这些重新汇聚而来的腐朽，最终留下澄澈透明的无尽碧蓝。

哑女带着金淼淼自海面浮出，两人看着这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洋看得愣了神。

“真美啊……”金淼淼不由自主地赞叹。

哑女微张着嘴，已经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

金淼淼伸手招来一只无人机，问：“病毒真的被清理干净了吗？”

大野的意识降临到这台无人机上，道：“根据检测系统评估，病毒含量确实在下降，但应该还未清除干净。按照目前进度，预估还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阶段，人类还是应该先待在浮空城里，确保安全。”

金淼淼看向哑女：“那我们也先去浮空城里与大家汇合吧！”

说着，哑女催动气泡，向北方飞去。

……

一个月后，浮空城。

拥挤的房间里，金淼淼皱着眉头正和住在隔壁的一对老年人掰头。

事情的起因是隔壁的一家人觉得葛丽华和郭大叔的房子可能比自己的要大，说什么也要让自己的儿子进去测量一番。

葛丽华觉得无所谓，金淼淼提出应该让机器人来操作，但老人家觉得AI和金淼淼是一伙的，也许就是偏袒她家，测量出来的数据怎么会准？

金淼淼无语得不行，回怼：“那你儿子还是跟你一边的，他测的数据就准吗？”

这番吵嚷，根源还在于大野干出融化冰川的事情后丧失了很大一波民意，再加上浮空城内空间狭窄，大家憋得心头火大，都想找个地方释放一下怒意。

金淼淼是知道的，所以，她和这对老夫妻吵架，也并不是真的在意什么测量数据，她就是想让老人家把想骂的话都骂出来，出出火气。

最后，老人家的儿子还是被放进去测量了，小伙子倒也实在，没有故意使坏，认认真真地量完，结果发现金淼淼家的人均面积居然比他自己家还少。

老头诧异：“怎么比我们家的少？儿子你是不是量错了？”

金淼淼：“无人机过来测量也是这个数，你儿子量得很准，一分都不差的。”

老太太狐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葛丽华：“大野办事是很公正的，但毕竟现在这些区域都是临时划分的，确实可能有些大点有些小点，我们几个寻思着多照顾老弱的，所以就挑小的住。”

不仅是葛丽华一家，金淼淼和宋、哑女和赵梦泽、孔主任等等，所有肩负职责的成员都选择了更小的房间，尽量把空间让渡给老幼病残。

金淼淼：“我们是大野的支持者，大野的理念和我们是一致的，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大家，老人家就不要再怀疑我们了。”

送走三人后，金淼淼给大野拨去电话：“外头的病毒清理得怎么样了？浮空城里的怨气越来越高，再这么下去，恐怕会出大事。”

大野：“病毒是处理得差不多了，但是又出了点其他的麻烦。”

金淼淼：“什么麻烦？”

大野：“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一架无人机来到金淼淼面前，带着她进入浮空城的最高楼顶。

俯瞰下方，一片茫茫沙漠中偶有星星点点的水坑，绵延向远方。

金淼淼：“最近不一直都这样吗？有什么问题？”

大野：“没有植物。”

金淼淼：“嗯，都被病毒污染了，只剩下个别的留在浮空城里。”

大野：“海里的蓝藻也都没了。”

金淼淼：“这会有什么问题？”

大野：“整个赛博大陆的氧气小部分是由植物供给的，大部分则是由蓝藻供给的。这一个多月以来，氧气一直在消耗，但是没有新的供给，再这么下去，整个生态系统会走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