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在开始这个话题之前，没有指望过，我们如真正的师生或是父子一样，进行一番温情的、和谐的、令人动容的互诉衷肠。”

席勒再次放下餐具，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说：“如果你想找这种感觉的话，建议你去找哈维或者戈登，他们两个肉眼可见的会是个好父亲。”

“伱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每次谈话，都是以一种极不愉快的气氛结束的吗？”席勒提出了一个问题，然后自问自答道：“因为你平等怀疑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包括我，而我平等的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包括你。”

“那么……”蝙蝠侠缓缓开口道：”如果，我不再怀疑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你会不再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吗？”

“你说什么？”席勒眯起了眼睛，忽然，蝙蝠侠看到，他又露出了一个癫狂的笑容，但很快，席勒伸出双手将自己的嘴角拉了下去，他使劲的甩了一下头。

“该死的！”席勒的一声咒骂了一句，他接着自言自语道：“你真的相信吗？你觉得蝙蝠侠会不怀疑别人吗？不再那么严肃……不……你笑的真的很难看……”

席勒就像是在和空气搏斗一样，“当啷”一声，餐刀掉到了地上，席勒咬着牙对旁边的恶魔说：“克劳德！把他赶出去！扔到城堡外面去！”

强壮的恶魔朝着蝙蝠侠避了过去，蝙蝠侠不想和他发生冲突，他站了起来，朝着城堡外面走去。

在他即将走出城堡的时候，他看到，席勒弯腰，捡起了餐刀，像是一个饿了很久的人一样，开始对着盘子里的食物狼吞虎咽。

蝙蝠侠知道这不正常，但他知道，不能再刺激席勒了，于是，他怀着满腹的心事离开了，然后找到了阿尔弗雷德，打算问问他对于矿场体制和结构的看法。

“席勒教授和你讨论有关共产主义的问题了？我想，他应该告诉你，你是个资本家，所以不论你如何领导矿场，都是在剥削这群奴隶们。”

阿尔弗雷德刚一开口，就让蝙蝠侠有些讶异，可他接下来说的话，让蝙蝠侠更为惊讶。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你现在应该让出领导权，让所有的恶魔们投票表决，行使他们的民主权利，而在其他部门的领导权方面，也如法炮制。”

“可是，蝙蝠侠，你读过的那些理论书籍里，应该告诉过你，一切必须以实际情况出发，不能坐地空想，不能生搬硬套。”

“你不能把苏联的制度直接拿过来，也不能把某种制度拿过来之后，硬套在现在的情况当中……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阿尔弗雷德自问自答道：“我们还在彼列的领土当中，不出三天，矿场事变的消息就会传到他的耳朵里，而彼列所拥有的精锐军队，比腐心将军的恶魔军队更为精锐。”

“就算，他要调拨大军来到这里需要一段时间，可对我们和这里的所有奴隶来说，依旧是生死存亡之际，你必须得先保证我们能活下来，然后才能谈其他。”

“已经没有时间，让你去教育民众、选拔人才、组织选举、安排部门了，我们现在甚至称不上是阶段性胜利，只能说是半步踏出泥沼。”

“你在历史书中应该读到过，在起步阶段，不必追求太多的程序正义，存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对你说，你的程序不正义，所以一切都没有意义，那你应该给他一拳。”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有意义。”

看到蝙蝠侠的表情，阿尔弗雷德笑了一下，说：“你很惊讶？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极端狂热分子，事实上，如果不懂果断取舍、灵活变通，我们的事业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所以，你大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能力，或者说，如果，你现在放弃领导地位，不去发挥你的能力，那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听完阿尔弗雷德的这番话，蝙蝠侠站在原地点了点头，他得承认，他对于克格勃还是有一些刻板偏见，毕竟他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再怎么智慧和清醒，也很难免受到一些影响。

蝙蝠侠用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披风的边缘，然后他开口说：“我与席勒的讨论当中，提到了一种短时间内激发战争潜力的最好方法，我觉得他指的可能是计划经济，你觉得，在这里可以实行吗？”

阿尔弗雷德却摇了摇头说：“这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苏联的模式能够成功，是因为共产国际作为血管，各国的工业生产为苏联提供血液，而苏联作为心脏，不断的消化和转换这些血液，变成营养，再输送回去，带领所有人一起前进。”

“但是，这种模式也为后来埋下了隐患……当然了，先不提这些，想要套用这种模式，前提就是体量必须要够大，而我们现在……”

“所以，还是回到了那个问题上，我们得先打胜仗，才能扩大体量，可要打胜仗，就得扩大体量……”蝙蝠侠沉默了好一会，就像是在思考。

“起步阶段都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如苏联一样的国家，都有一段步履维艰的历史。”阿尔弗雷德看向蝙蝠侠说：”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注定会很艰难，但还记得那句话吗？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蝙蝠侠抬起头看向远方的天空，他想，或许，他这一生，也不会再有如此宝贵的机会，让他能够在如此大规模的战争当中放手施为，将自己的战略头脑发挥到极致。

哪怕前进一小步，对他来说也是额外的收获，既然如此，何不放手一搏呢？

回到矿场当中，蝙蝠侠先是找到了默克尔，开始安排生产的问题，矿场当中是没有冶炼厂的，但是却有一些用来冶炼生产工具的冶炼炉。

冶炼炉都是用岩浆作为能源的，效率也很高，所以蝙蝠侠并不需要白手起家，但是难点就是，冶炼炉中只有镐头等工具或者是矿车部件的模具，而蝙蝠侠现在需要的是装备和武器。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从头开始研究装备冶炼的矿物配比，和武器的附魔。

不过好在，腐心将军所带领的军队，并没有全军覆没。不少恶魔士兵被俘虏了，他们也表示愿意为蝙蝠侠作战，而他们身上的盔甲和武器，可以提供一定的参照。

蝙蝠侠领头组建科研小组，主要成员是默克尔、原腐心将军部队中的魔法师和后勤管理部门的士兵，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通过分析原本的装备，利用矿洞中已有的矿物，铸造出都属于矿场军队的盔甲。

蝙蝠侠的科研能力不必多谈，但研究进行的非常顺利，也有其他的原因，比如，七山矿场是彼列领土当中第二大的矿场，但其实，矿物的种类的齐全程度，却排名第一。

以及，腐心将军毕竟是皇后的表弟，虽然近年来。他不曾参与什么大型战争，但他手底下的士兵兵员素质比较高，魔法师也相当聪明，有几个一点就透，极大的节省了蝙蝠侠的精力。

很快，简单的装备铸造生产线就开起来了，挖矿、运送、冶炼，一气呵成。

而蝙蝠侠也改良了矿场中原本的生态，不区分民、工、兵，所有人都是流水线上的零件，所有人都得参与生产，所有人也都得参与训练，所有人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军事训练方面，一直是默克尔在负责，蝙蝠侠不再采用旧式的恶魔军队建制，即，军队当中的体型大的恶魔就是重型兵，穿重甲，体型小的恶魔就是小型兵，穿轻甲，这种分类方法虽然方便，但其实有很大的问题。

蝙蝠侠采取了现代军队的建制，同时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改良，恶魔以功能性进行区分，不同种族会因其功能性的区别，而以不同的人数，出现在不同的营群中。

比如，轻步兵营群当中，会有更多的小体型恶魔，但也有大众体型的恶魔，在营群驻地当中，大体型的恶魔负责防守、搬运和搭建防御工事，而一旦进行奔袭作战，则由小体型恶魔出战。

当然，由于各种恶魔行军速度不同，编在一个队伍里，经常会出现先头部队都已经到了，后续的部队连三分之一都没走完，为了弥补这种差距，蝙蝠侠只能开始思考制造运兵载具。

他倒是也有现成的参考，穿行于矿山之中的矿车，就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对象。

在人类的世界当中，前方打后方建也是很正常的，只不过，因为人类本身的身体素质和时代局限原因，很难做到在占领某地之后，用铁路将所有的占领区连通起来，既没有那么多的材料和工人，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可是在地狱当中，这种铁路网络有了得以实施的基础，一方面是，蝙蝠侠占领的是一个矿场，矿场最不缺的，就是熔炼铁轨或打造矿车的矿物。

另一方面是，恶魔们维持生理需求所需要的资源比较少，力量也比较大，简单来说就是干活快，只要以得当的方式进行调配，基建速度十分惊人。

当然了，绝大多数恶魔领主调兵，都是使用传送门，蝙蝠侠这边的法师会用传送门，但是传送门需要很多材料，他们暂时凑不齐，就算能凑齐，消耗也比较大，蝙蝠侠没那么多钱。

而且，规划合理且建设程度高的铁路网线，未必就比传送门要差，毕竟，传送门是一次性的，而且要耗费大量的材料，还得提前许多天准备，万一受到干扰，材料损失还是其次，传送之中的人员很有可能会迷失在空间的乱流当中，再也回不来了。

哪怕家大业大如彼列，他的领土上，80%的物资往来都是靠特殊种族的恶魔来驼，比如，矿场之中那种巨大的沙虫，就是一种驼魔。

蝙蝠侠自然也没忘了这些沙虫，之前，他准备对付腐心将军的时候，还仔细的思考过了对付这群虫子的策略。

不过，腐心将军还没等发力，就去给席勒提供帮助了，因此，蝙蝠侠白捡了一整个完整编制的沙虫队。

而这也的确为他在初期的战斗当中，提供了极大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