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丧尸游：月夜下的心境】

夜晚，再度悄然来袭。人们尚未品足白日的光辉，明月便接替了天空的位置。灰裘被夜幕蒙上一层薄云，零散的星汉点缀其中，为天空蒙上一层奇幻。

“屋里又剩我们两个了，老大。”

熊斩拓陪着刚才的女青年出去了，偌大的客厅再度变得空荡荡。彦辰习惯性地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对准电视按了几次。

电视好长时间没反应，彦辰看了看手里的电视遥控器，才想起外面已经断电好多天了。

以前彦辰喜欢和庞恪在电视上玩竞技，比如用任天堂打打坦克对决。当然他偶尔也和赢龙俊【影响力】一块玩这个，不过肯定不如老大陪玩的时候更开心。

“老大，还在心神不宁啊。”彦辰看见老大一脸困倦。

庞恪累了一天，加上担心贝儿的身体，这对他而言就是双重疲惫。身子骨再强健，总惦记着女朋友身体状况的话，迟早也会吃不消。这叫心理负担。

“老大，贝儿现在怎么样？”见庞恪不答，彦辰接着问了句。

遥控器被彦辰放回茶几，同时庞恪向他靠了过来。

“她还好。”

庞恪似是发出了一阵闷哼，令人听起来低迷难受。他昨晚没睡着觉，整宿都在想贝儿的事情。他想了好多：想起了和她相识、邂逅；想起把她从吕耀手中救了出来；想到为了替她撑腰去把她舅舅揍了一顿；还想到两人在接待处里恋爱的日日夜夜，每天都值得记录下来。

他还思考了几个问题。比如要是贝儿没了，他该何去何从——他没想出答案。

哪怕，现在他庞恪有了自己创下的灰裘作为半壁江山，手底下有几百号子人供自己使唤，又如何？贝儿身子骨太脆弱了，尽管新运来的一批医资缓解了医疗方面的负担，可是简单的打针吃药真的能把她从死亡线边缘处挽回吗？

时贝儿被推进诊所的那天下午，老医生找到庞恪，告诉他现如今不是医术或药物设备方面的问题，而是这个女孩子自己能不能扛过这次的疾病。

时贝儿被送来得太迟了。她的身子本来就虚弱，身体抵抗力非常差。她已经带病挺过了连续三天的冻雨，这已经非常难了。——现如今伤寒已经达到了几乎不可挽回的地步。能不能撑过去，全看她自己。

医生说，他能做的已经全做了。

当时庞恪正在筹办派对，听了老医生的话以后，整个人当场愣住。派对时庞恪心不在焉，心情低落，也全是因为这个。

或许他觉得，贝儿正在顽强地和病痛斗争，挣扎在死亡边缘，而他却在这里大办酒席，心里过意不去。

现在想想，要是贝儿死了，彦辰大概能猜到庞恪会何去何从。他明白老大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孩子。

“老大，‘矩阵潜袭’怎么玩，能教教我吗？”

为了能让庞恪从心痛中跳脱出来，彦辰想了个办法：他记得昨晚老大唯一高兴的时段就是跟棕邪玩桌游。他还知道以前老大经常泡在接待处的桌游厅里打通宵。所以不管“矩阵潜袭”是个什么东西，只要它能让老大开心一点——

我就愿意学！

彦辰心里暗暗敲定，然后迫不及待地从地上的包里翻出那盒“矩阵潜袭”。

刚一打开，三十页密密麻麻的规则说明直接把彦辰击得头晕目眩，当即有种白酒上头的感觉。他刚准备下定决心攻读一番，就听见庞恪混浊地说了句：“别玩了，你先去睡觉。”

“老大……你这就困了吗？”才晚上七点啊！彦辰瞥了一眼墙上的钟。

“你先睡，我去贝儿的房间陪陪她。……快，你先睡行了。”

可能是庞恪自己觉得困了吧。他甚至根本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可能满脑子都是时贝儿痛苦万伏的惨像。

那恐怕比任何恐怖画面都令他挥之不去。

已经不存在什么时间观念了！尽管彦辰一点都不困，他也会听老大的话去睡觉。

悲苦的三角恋，总得有个人迁就另两个人。很不幸，彦辰就是迁就别人的那个人。

……

“老三被那个熊斩拓给杀了。”

视线转到一个昏黑的房间里，一男一女面对面坐。两个人一个高声捶胸，一个脸色铁青。

女人的声音尖锐，不复刚才的沉稳，责骂道：“我早说了！那个熊斩拓很厉害。你怎么带的老三？计划里不是你们两个尾随大部队，我留在灰裘套情报吗？”

“队长，当时省长亲自来了信息，我就把对讲机给他，我自己去上了个厕所……”男人放低了声音，头也在汇报间不由自主地底下，不敢直视队长的眼睛。

他实在害怕这女人凌厉的目光，简直比万箭穿心还难受，不愧是张连赫亲选出来的密探。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老三已经死了，这已充分说明灰裘方面对我们有了非常大的警惕。”

“不，队长。只有熊斩拓和他身边那个紫发青年注意到了我们的身份。”男人嘴快道。

“你傻吗？”队长揪住他胸前的领带，恨铁不成钢：“你们都是我培养四年的密探，怎么到现在还这么笨？他熊斩拓是哑巴吗，他难道不会告诉灰裘的首脑——庞恪吗？他们之间的信任度，肯定要好过咱们几个新来的吧！”

“那，队长您的意思……”“撤，离开灰裘！计划已经败露，再留下来会有危险，生命危险！”

虽然现在没人来找他们麻烦，可不代表以后没有。也许对方还没来得及把这个信息传播出去，趁此空档，赶紧开溜！

“等等。”男人忽然想起点什么，疑惑地出声质疑道：“队长，要是咱们临阵脱逃，张连赫会放过我们吗？毕竟我们把省基地的行动方向都给泄露掉了，省基地还能容下我们么？”

队长听了，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大脑飞速流转：

张连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如此重要的事情败露了，他不会放过自己的。继续回省基地里混，下场绝对是死路一条——可如果出逃在外流浪，虽然能躲避张连赫和灰裘的敌对视线，但危险系数会一天比一天高。新出现了恐怖的二级丧尸，她有所耳闻，知道仅凭三三两两的幸存者根本无法战胜。她明白，想活下去必须得投奔一个可靠的组织。

思考了好久，她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那你说怎么办。”她一脸又气又笑的表情盯着那男人看了一阵，“总不能去跟灰裘说明情况然后讲和吧？”

“嗯，我看行。”

“什么？”她瞪大眼睛，听见对方说出让自己大跌眼镜的一句话，意外道：“别忘了，灰裘的首领曾经是个黑子。你觉得他会留下我们么？”

“……唉。”说到这里，那男人也感觉不太现实，轻轻唉了一声。

队长扶着额头，无奈地瞥了一眼方格子天花板，模糊着说：“天要亡我们啊！”

风从窗外刮进来，践踏在每个人体内仅存的热量上。男人似乎有些冷，而且他猜队长应该也冷，就到外面把窗户拉紧了。

回来之后他看见队长耷拉着头发，依旧十分消极。

他尝试着安慰道：“……队长，你也别太悲观了。也许那个庞恪根本不信熊斩拓的话，或者……或者张省长会对我们网开一面呢。凡事都有转机，凡事都有……”男人正准备列个排比增强一下和队长说话时的语势，忽的听见大门被什么人给拉开。

两人当机立断藏到里屋，紧紧锁住小木门。

进来的人左右张望了一阵，似乎有些疑惑。窝在冰箱后面的队长轻悄悄地探出头，透过窗户看清外面那个一身蓝装的影子。

那影子阴恻恻地浅笑片刻，脑袋微转，居然一下子看向两人藏身的房间。他也能透过玻璃看清楚里头的状况，他还知道里面的两人一个藏在冰箱后头，一个躲在缝纫机旁边。

“哼，果然是做了亏心事。”影子兀自念叨着，慢慢往里屋的方向走。他脚下不停地发出“嗒嗒”的脚步声，这声音像无数蚂蚁在挠那两位卧底的心。

三个人，一个站在外面往里走，另外两个躲在屋里握紧了枪。

这个忽然闯入的家伙眉毛一挑，不屑地朝最后一道房门竖了个中指——来者，是程雷链。

程雷链再次浅笑片刻。他知道熊斩拓会听自己的话保守秘密，他也猜到现在熊斩拓抽不开身。

现在他们两边只差一道门就面对面了。不过程雷链并没多余的兴趣去看看里面两人的模样，他隔着门站立，左手插进裤兜，兜后的蓝猫挂饰摇了四摇。

“既然你们害怕，那我就隔着门和你们说。”

里面握枪的两人都听清了程雷链冰冷老成的声音，尽管明知对方只是个高中生，却根本不敢上去动武。他们现在迫切想搞清楚对方的来意——以及实力。

“你们无须担心事情败露。熊斩拓会替你们保守秘密，不会再有更多人知道了。你们可以在灰裘呆着，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找到你们麻烦。——那么，就这几句，我的任务完成了。”

……

程雷链这是在做什么？

他孤傲地两手插兜远去的身影，像一个自食其力的独行侠踏上江湖。

虽然不知他帮卧底的用意何在，但是总有人会问明白的……比如说，熊斩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