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旧人母女

夜晚十一点，吴三沛独自走在首都的街道上，秋风呼呼吹过，送来刺骨的寒意，哪怕壮实得像头牛，他依旧不自觉地把大衣搂紧了几分。

来到孔芷墨指定的位置，吴三沛抬头瞧去，是一间叫“谷子老头”的涮羊肉火锅店，招牌特小一块，若不细看，根本瞧不出字眼。

入口门帘上挂着细小长串的铃铛，吴三沛推门入内，带起一阵叮叮当当响动。

“来客了？”

听见动静，一六十来岁的白胡子老头从后厨走出来。

他双手手套，身上围裙都布满新鲜血渍，配上他那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在深夜里十分骇人。

要不是嗅到了老人身上的羊骚味，吴三沛还真有点心里打鼓。

“我找人。”

吴三沛憨笑开口。

“二楼。”

老人用沾染血渍的手掌指向二楼，也不问吴三沛找的是谁。他店里平日客人不多，今天更就只有一桌客人。

“谢谢。”

吴三沛点点头，大步上楼。

和一楼一样，二楼整个空间也不过七十多平方，作为一间饭店来说，可谓十分狭小。

另外二楼只摆了两张桌子，孔芷墨坐着右边那张，桌上摆着两大碟羊肉以及若干调料。

吴三沛是干厨子的，一眼望过去就知道，那两碟羊肉绝对新鲜，十有八九是羊刚宰不过半小时，割下来的肉洗干净切成薄片，去掉膻味后送上来。

想想楼下老头一身血渍，吴三沛心里基本有数，这店的涮羊肉，看来真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

孔芷墨对面则坐着两个女人，年纪似是一对母女，母亲估摸四十好几，眉眼间藏着风韵。女儿则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粉嫩可爱，少女感十足。

母女俩都直挺挺地坐着，脸上神情紧张且严肃，不敢动筷子，只看着孔芷墨大快朵颐。

“快过来！”

孔芷墨穿着一身白底棕色的女士西装，内衬搭上一件白色低领针织衫，露出白亮晶莹的锁骨，整个人飒气非凡，若在她身后配两个保镖，就活像个女老大似的。

她亲昵地朝吴三沛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坐下。

吴三沛过去坐下，不多问什么，但也不客气，自己调好酱，拿起筷子就往锅里下羊肉。

“这肉不便宜吧。”

厨子吴三沛一眼瞧出肉质好坏。

孔芷墨微微挑眉：“算你有眼光。西疆的瓦格吉尔羊，空运过来的，姐姐心里有你，专门喊你过来尝尝。”

瓦格吉尔羊是一种主要生活在阿.富.汗等中亚亚热带山区的肉羊，后有人在西疆地区饲养。

12年左右，曾有一只纯血的瓦格吉尔羊被炒作到1200万的天价，不过虽说是炒作，但实际瓦格吉尔羊也要2-3万一只，换算下来就是2000多一斤的肉价。

“这店伱怎么找的？”

吴三沛过去毕竟是厨子，对这种“奇店”总充满兴趣。

“别问东问西，有肉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孔芷墨不回答，等于间接告诉吴三沛不好回答。毕竟能伺候孔芷墨吃饭的店，平日伺候的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吴三沛识相点点头，开始埋头吃肉，目光始终没瞧一眼母女二人。

她们能和孔芷墨坐在一张桌上，脸上还挂着这幅表情，只能说里里外外都透着“麻烦”二字。

孔芷墨同样无视二人，开始和吴三沛打情骂俏起来，加上喝了点二锅头，言语是越说越露骨，直让对面的小姑娘面红耳赤。

“你……”

小女孩终究没得她母亲那般耐心，攥紧拳头准备开口理论。

“闭嘴！”

妇人立马低吼喝止女儿，死死地攥紧女儿手腕。

今夜过后，她们家未来如何，如今全系于孔芷墨一念之间。

孔芷墨顿时没了兴致，从吴三沛怀里起身，嘲弄打量着她们母女俩，挑眉问：“三沛，你猜猜她们和我什么关系？”

吴三沛耸耸肩，表示自己不想听这些个麻烦事。

“猜吗，没啥大不了的。”

孔芷墨开始执意耍赖撒娇。

“家里亲戚？”

吴三沛拗不过她，随口报个笼统的答案。

“算是吧。”

孔芷墨拿起筷子轻敲碗碟，微微笑道：“这女人呢，叫汪艳珊，十几年前和她男人偷渡到漂亮国，结果被男人甩了。

不会英语，手脚也不勤快，活不下去就只有去卖。还好她运气不错，第一次生意就遇上我爹，然后成了他情妇之一，我妈没拦着，认下了她这个妹妹，从没有过半点为难。

然后她就生下了这个女儿，我爹给她起名孔灵，喊了我好几年便宜姐姐，在我亲妈面前比我还受宠呢。直到我爸妈被人毒死，她汪艳珊立马转走我爹当时账户里所有钱款，拖着她女儿回国，生怕被殃及，没讲半点情分！”

说到最后，孔芷墨咬牙切齿，瞧母女二人的眼神里几乎能喷出火焰。

“芷墨，我当时猪油蒙了心，求求你行行好……”

汪艳珊挤出眼泪，开口哀求：“你就算不管我，也管管灵儿，她毕竟是你同父……”

“碰！”

不等汪艳珊话说完，孔芷墨一掌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你个贱人还有脸说，真当我不会去做亲子鉴定吗！”

孔芷墨指向孔灵，冷笑道：“我妹妹？屁！她就是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现在还敢跟我一个姓，真让我恶心！”

汪艳珊和孔灵瞬间呆若木鸡，尤其孔灵，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机械地转头望向自己母亲，想问些什么，可母亲的表情似乎已经告诉她答案。

“我来首都找男人玩两天，你们找上门来扫兴也就算了，还敢开口问我要钱，让我动关系帮你摆平事？你回国后那点破事我可一清二楚，听我一句劝，乖乖坐牢去吧，我帮你找律师，死刑改无期。

至于你女儿，长得也凑活，干脆学你当小的呗，只要嘴甜一点，改改大小姐毛病，大批男人抢着要，饿不死的……”

孔芷墨肆意讥讽着母女二人，转而看向吴三沛，似笑非笑：“亲爱的，你要不？人家好歹叫过我十几年姐姐呢，我替你养着调教个十天半月的，玩玩也不是不行。”

“别别别，你自己家事，我全当没听见，别扯上我。”

吴三沛赶忙把自己摘出去，只嫌麻烦。

“臭男人！”

孔芷墨桌下提腿轻轻踢，笑骂一句。

“孔芷墨你……！”

孔灵自认以往是和孔芷墨平起平坐的大小姐，顿时难以受辱。

她猛然起身，发疯似的掀起桌上铜锅，热汤朝着孔芷墨泼洒而去。

说是迟那是快，吴三沛一把搂住孔芷墨侧身躲闪，可仍是不能完全闪避。

沸腾的热汤洒落在他左手肩背处，哪怕穿着外套，剧烈的烫感依旧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孔灵，你找死是吗！”

孔芷墨怒火中烧，刚提起桌上切分羊肉的尖刀，又想起自己是在国内，便只好讪讪放下，转而紧张地观察起吴三沛伤势。

“三沛，你没事吧……”

吴三沛脱下外套，回头瞧去，左手肩背处已经通红一片，强烈的痛感让他苦不堪言。

“我还好，去拿凉水给我冲冲。”

吴三沛忍痛开口吩咐。

孔芷墨赶忙起身，路过孔灵身旁时，咬牙低语。

“你个野种，给我等着！”

孔灵宛若失魂一般愣在原地，她是在孔家长大的，自然知道孔芷墨现在这句话的分量。

她现在唯一能庆幸的是自己在国内……

汪艳珊的状态比女儿好不到哪去，眼见孔芷墨即将下楼，她突然大吼：“我知道毒杀你父母的是谁！”

楼梯上的孔芷墨骤然愣神足有半分钟之久，随后下到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