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白无瑕看到了半人半蛇的诺亚。

在腰腹和蛇尾的连接处，那里排列着近乎透明的鳞片，他的蛇尾紧紧缠绕着她，让她无处可逃，这一切怪异又亲密。

挣扎间，白无瑕碰掉了他的面具。

一片昏暗中，她只看到了他脸上生出的墨绿色蛇纹，摸上去，可以感受到细小的鳞片。

要是能昏过去就好了，她暗自祈祷着。

小独角兽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学着那只隐形小龙的样子躲到了毛巾下面。

随着梦魇兽的觉醒，白无瑕也知道了，现代社会的求学经历只是她为自己构造出来的梦境，这里才是真实的。

她为什么害怕蛇呢？白无瑕努力回忆着。

诺亚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她搂进了怀里，野兽独占欲的本能发作，他用平时绝对不会做出的动作嗅闻着白无瑕的气息，说出来的话不时带出“嘶嘶”声，吐出了长而分岔的舌头：“啧，野草和野狗的气息。”

一条黑色的长蛇从置物架上准确无误地拿出了他的洗浴用品，丢到了他的手上。

诺亚用长出了黑色长指甲的手指，理了理白无瑕的短发，拿起了一旁的洗发露：“要变成我的味道才行。”

白无瑕已经如愿以偿地昏过去了，在梦中，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大学宿舍。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湿淋淋的，像是生病了，头脑昏沉一点也不想动弹，偏偏还有人不懂事的一直在敲门。

一下又一下，敲门声礼貌又耐心，会是谁呢？

“小白，快开门。”温润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白无瑕一下跳了起来。

是哥哥！

是哥哥来看她了！

只有哥哥才会这么叫她。

即使知道这是梦境，白无瑕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太想念她的哥哥，她有千言万语要说，只有在哥哥面前，她才能是小孩子。

白无瑕迫不及待地打开门，不管哥哥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是她的哥哥。

她最后连哥哥的身体都没找到，转移伴生兽技能需要献祭自己的身体。

哪怕她的哥哥变得支离破碎，她也要紧紧拥抱住他。

但门外，却是一片空空荡荡。

白无瑕疲惫地靠在门框上，是幻觉吗？

“小白，小白。”

呼唤声继续响起，白无瑕侧耳倾听，才辨认出声音来自隔壁宿舍。

明天就向学生会举报她们私自养宠物！

原来是隔壁宿舍养的绿毛鹦鹉，这玩意儿都快成精了，还会模仿不同的声音了。

“小白，小白……”

呼唤继续一声声响着，但白无瑕根本懒得抬头。

“小白，哥哥来了，怎么堵在这里，不让我进门吗？”含笑的声音响在耳边，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白无瑕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是白无良！

“哥哥！”白无瑕扑进了他的怀里。

白无良在另一所医科大学读书，他似乎是下课后直接来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他的梦想是能成为最优秀的临床医生，他功课很好的。

白无良的手上拎着好几个大大的塑料袋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零食和水果，他总是这样，怕自己的妹妹吃不好。

哪怕他们明明同一天出生，他也时时刻刻以哥哥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

白无瑕久久看着白无良的脸，这就是她的哥哥，他们太熟悉彼此了，她颤抖着手摸了摸白无良的脸，她的唇角是开心上翘的，眼睛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哥哥，你是不是迷路了？不然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过了好久，她才抽噎了一下，去拿白无良手里的袋子，东西很沉，白无良的手都被勒出了一道道红印。

“走吧，哥哥拎得动。”白无良把东西放到宿舍地上，又从袋子里拿出几个苹果，朝白无瑕狡黠一笑，“宿管阿姨不让男生进来的，我可是说了很多好话。”

“我去给阿姨拿点水果表示感谢。”白无良的思虑总是那么周全，身边的人都很喜欢他，要是他去读大学，一定不会被室友们排挤吧。

白无瑕却紧紧拉着白无良的袖子，像是怕他一去不回似的，声音都着急地带上了哭腔：“不要，哥哥不要去。”

“怎么这么大人了，还要撒娇？”白无良好脾气地劝着，“哥哥很快就回来，真的，哥哥从来不骗你。”

“那我要和你一起去。”白无瑕也站了起来。

走廊的灯好像坏了，只有自己宿舍打开的房门有一片温暖的灯光，远处的地方一片漆黑。

白无良再次安抚道：“你不是最怕黑吗？小白，等我回来。”

他轻声唱着歌，脚步轻快地走进黑暗。

似乎是怕白无瑕担心，用声音证明自己的存在。

白无良说的不是假话，白无瑕小时候被绑架过，从此就格外怕黑和怕蛇。

“哥哥，你快回来，现在我不害怕了啊……”白无瑕轻声呢喃着。

她就站在宿舍门口等着，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宿舍门牌号。

淡黄色的门板上，是黑色的喷漆。

109。

自己的宿舍号是这个吗？

白无瑕还想要细细思考，就听到白无良停止了歌声，他温声细语地对着宿管阿姨说着什么，即使那边没有回应，他也依然客气。

很快，他又唱着歌回来了。

他快步走到白无瑕面前：“你看，哥哥这不是回来了？”

白无瑕赶紧拉起哥哥的手，又看了一眼门牌号。

107。

刚才一定是看错了。

是自己太紧张了吗？

白无瑕松了一口气。

“哥哥，我到底是怎么被绑架的啊，我已经忘记了。”回到宿舍，关好门，白无瑕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白无良却只是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白无瑕的额头，眼神关切：“小白，你发烧了。”

“要不要先躺下来休息？不好的记忆忘掉不是更好吗？”

白无瑕却固执极了：“哥哥，我一定要知道。”

白无良叹了一口气，他总是拿妹妹没办法。

“那个时候，你才五六岁吧，也算是倒霉，一位极有权势的贵族公子被绑架了，你正好在旁边，就被一起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