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不知道的是，他昨天晚上那条状态发出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一个化名“双眼皮”的网友匿名爆料，说斗鸡公司为了力捧新人，不仅让知名网红阿哲和小浩去给这个注册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新人当背景板，还会把节目同步到俩人的直播间，强行骗收视，并且所得收入全部归新人所有。

这条匿名状态立刻被几个大V转发，热度很快就超过了秦凡那条不起眼的广告。

这可不是欺人太甚吗！我们的打赏是给两位小天使的，怎么能让那个莫名其妙跑出来做什么古代料理的人拿走呢！我们小天使又不是搞慈善的，凭什么要免费帮你带小号！广大宅男纷纷表示愤怒。

秦凡的账号原本粉丝就快超过三万，这下可好，所有喜欢阿哲或者小浩又同时关注他的双担粉丝立马取关，只剩下一小拨完全不在乎那两个O型网红并义正严辞地拒绝了自家X型卖萌撒娇求取关的强势家庭妇男O。秦凡要是现在打开自己的主页，会发现粉丝已经快要跌破一万。

阿哲起初也被眼前铺天盖地的恶意弹幕吓了一跳，但是很快调整过来，脸上仍旧是挂着软糯的笑容，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首先，就请刘教授为我们简单介绍一下今天要做的这道菜吧～”

刘然也表现得很淡定，可能是专注看着食材，压根没留意到弹幕上的字。“今天小凡要做的菜是宫保鸡丁，在古代美食中，这是地位非常高的一道菜，可惜食谱早已失传。过去，无论是顶级餐厅还是街边小店，只要有中餐馆的地方，菜单上一定都会有宫保鸡丁。刘某人今天能在现场看到小凡复原这道菜，实在是深感荣幸。”感觉有文化的人说话最大的特点，就是说了很多也跟没说一样。

秦凡因为过于震惊，好长时间大脑都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他们叽叽喳喳在说些什么。但他随后又看到在环形屏幕上飘过去的那些一大串一大串恶毒的咒骂中，也偶尔夹杂着几条是为他加油鼓劲的，弱小但坚定。

“小凡加油！！别理他们！！”

“我们家小凡是有真才实干，那些靠脸吃饭的人酸什么酸！！你行你上啊！！”

扑通也在耳边安慰他：“小主，不要在乎那些弹幕！把鸡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放平心态，把注意力转回节目现场。

“接下来，就由小凡来介绍一下今天会用到的材料。”阿哲正好把话头扔给了他。

明知道会被口罩挡住，他还是对着镜头笑了笑。“今天要做宫保鸡丁，最重要的材料当然是鸡肉——”

他把装着鸡胸肉的盘子推到桌子正中，不只刘然和阿哲，连现场导演和摄像师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鸡肉？！”阿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像一只小鹿。“鸡竟然可以吃吗？”

刘然点点头。“几千年以前，在病毒芯片尚未出现，星球上的动物还没有被异化的时候，古代人类的确有食用鸡肉的习惯。”

“除此之外还有……”他正准备接着介绍，忽然被小浩强行打断。

“等一下，”攻气十足的O型挑衅地看着他，“你是怎么搞到鸡肉的？据我所知，市场上并没有鸡肉出售，而且私自去野外是犯法的吧？”

秦凡莞尔一笑。“我在军部有朋友，帮我从野外带回来的，”一边说一边冲小浩抛了个媚眼，“好孩子不要学哦～”看到小浩一脸恶心的样子实在是很令人开心。本来嘛，他也没有乱说，李英镑的确是他在军部的朋友，鸡肉也确实是李英镑带回来的嘛。

他又逐一介绍了别的食材，当然是跟着扑通的提示一句一句念的。“这些圆滚滚的叫做花生，双子叶植物纲豆科植物，我们食用的是它的种子，在这道菜中，主要是为了增加爽脆的口感；这些绿绿的是葱，百合科葱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味辛，性微温，在古代烹饪中是最常用的调味品之一……”

他觉得这么干巴巴的念了一长串还挺无聊的，阿哲却看着他听得津津有味，刘然还打开终端认认真真写起了笔记。小浩当然是始终摆着一张臭脸，不提也罢。

在一系列铺垫过后，终于，他打开火，开始烧锅倒油。

他把花生米倒入锅中翻炒，颜色稍深后捞起，撒上少量细盐。正想把花生米递给阿哲和刘然先尝一尝，一抬头才发现他们的表情十分微妙。

“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的感觉……”伶牙俐齿的阿哲竟然也会有词穷的时候，苦恼得微微皱起了眉头。“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这个味道啊，闻一口，就像有人正在我的肺里又抓又挠，哭着喊着渴求着食物的慰籍……”刘然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到底还是教授有文采。

“你们可以先尝尝。”秦凡刚把装着花生米的碟子递过去，刘然和阿哲连筷子也不知道拿，直接用手抓起来往就嘴里喂。只是个炒花生啊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

“好吃！！”两个人同时大喊。小浩见状也忍不住尝了几颗，虽然没说话，脸上的表情竟也柔和了几分。

阿哲和刘然开始发表一大段关于那盘炒花生米的溢美之词，秦凡不敢再看弹幕，埋着头认真去做接下来的步骤。灶台正前方摆着一个实时统计打赏金额的显示器，秦凡也没有看过，怕影响心情，只是提示音经常响起来，让他多少安心了一些。

他把鸡肉切丁，用料酒、淀粉、酱油调制的酱汁腌好，然后把莴苣切丁，葱和辣椒切成小段。刀功有些粗糙，幸好没人看得出来。

油锅烧到八成热以后，下鸡肉快速翻炒，加入事先准备好的各种配料，然后水淀粉勾芡收汁。虽然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操作，好在已经在脑海中想象过许多次，加上扑通的提醒，完成得还算顺利，色泽赤红诱人，鸡肉鲜嫩多汁。旁边的三个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哈喇子都快流到下巴上。

他把菜盛了三份，每份配上一小碗米饭，送到三位嘉宾手里。等待评价的时候，秦凡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失误。

“小凡你果真是厨神再世！”阿哲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烫得眼睛都红了，在舌头上滚了好几圈，就是舍不得把鸡肉吐出来。

刘然倒是吃得细嚼慢咽的，连连点头。“小凡的厨艺果然名不虚传！你做直播真是有些浪费了，应该开家餐馆，才能让更多人品尝到你的手艺！”

就连小浩吃完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夸了一句：“确实好吃。”

秦凡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大胆地去看弹幕墙。然而他却再一次愣住了。大部分观众完全没有被他的努力表现和嘉宾的认可所感动，仍旧不遗余力地在黑他。

“阿哲小甜心你不要委屈自己演下去了！！我们知道很难吃！！”

“小浩宝宝你快吐出来，这种奇怪的东西一看就有毒啊！！”

秦凡本想转眼看看打赏统计找安慰，看完更难过了。打赏白白跳了那么多次，到现在也只有不到八万，离陈总裁设定的目标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谢谢大家的观看！离节目结束还有30秒，还没打赏的朋友请抓紧时间支持小凡～”阿哲嘴里包得满满的，一边扒着饭一边含糊地说。

打赏的数字跳得稍快了一些，八万五，九万，九万一，九万二……还是完全看不到希望啊。

现场导演举起了倒数的手指。十，九，八，七……

秦凡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周围忽然传来一阵惊呼，他一睁开眼，发现打赏数字猛然多出了10万。环形屏幕上炸开一朵朵烟花。“感谢‘翱翔蓝天’打赏10万点星际信用！”

翱翔蓝天！就是最早看秦凡直播的那个土豪观众！秦凡一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土豪爸爸你还缺朋友吗！

这下肯定没问题啦！秦凡终于松了口气，屏住呼吸等待显示器上的数字跳过20万的那一刻。然而却憋死也没有等到。

“直播结束！”导演宣布。一瞬间灯光就暗了下来，显示器，环形屏幕，还有那些密密麻麻的弹幕，一切都消失了。

显示器的数字最终停在了19万9886。

秦凡简直要炸了！剩下的100块我自己给行不行！他辛辛苦苦去野外打猎杀鸡，为了这次直播折腾这么久，居然就输给了区区100块！

他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张秘书已经走过来，同情地握了握他的手。“辛苦你了。看来我们不能继续合作了，真是遗憾。”

他还愣着说不出话来，张秘书倒是没打算等他：“我就不送你回去了，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你了。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

这可怎么办啊？秦凡脑袋一片空白，像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直播间。

“哼，”小浩看到他失落的背影，冷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他肯定不行。什么大厨嘛？不就是些糊弄人的玩意儿。”

“我觉得他做得挺好吃的……”阿哲手里还捧着那碗，早已经吃得干干净净，一滴油都没剩下。“不过少个竞争对手总是好事，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张秘书走过来，严肃地说，“陈总裁已经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了。”

“什么？！”闻言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但是，我可以教你们怎么对付他。”张秘书的眼镜背后闪过一道寒光。“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戴口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