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的那三本书你看完了吗？”华雨露坐在空白的正对面，她严肃地问道，“你知道，你的能力对于我们此次任务的帮助是十分巨大的。”

“我还没来得及看，那不是一本书吗？”空白硬着头皮回答道，他觉得他们可能已经起了疑心，“我现在太累了，能让我好好休息吗？”

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常，因为不管亚空的身体状况如何，只要一提到有关空间的知识，她都可以滔滔不绝地讲上三天三夜，聂谷对此是最有发言权的。

华雨露托着头，“你了解我的意思吗？”

空白低着头，没有说话，他知道华雨露在跟他打暗号，但是以前在那种状态下他认为没有必要去记住这些手势的意思，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必将暴露，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三年前，亚空杀死了她同母异父的姐妹，这事你们都知道，但你们不知道的是，她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并且创造出了另一个人格来承担她所犯下的罪孽，我就是另一个人格：‘空白’，顺便一提，我是一名男性。”

空白的发言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聂谷立刻发动磁力将他牢牢地锁死在座位上，“我们该如何判断？你是敌人吗？！”

“不用费这么大力气，我只是一介普通人，三年来，我一直沉睡在亚空的身体里，偶尔会睁开眼睛看看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她的精神能量远胜于我，我没有对身体的掌控权，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办法见面。”

“那为什么亚空从来没有提起这件事？”华雨露继续盘问道。

“因为她恨我，她觉得是我谋害了她们，所以她才不会对你们提及我。”

聂谷稍稍松了些磁力：“那亚空现在在哪？”

“在审判空间里，这是敌人的能力，亚空就是在厕所的镜子前面被拖入了审判空间，这个能力可以唤醒受害者心底里最大的恐惧并将其放大，亚空没能撑过去，所以她的意识就被关押在了那里，而我作为第二人格就掌控了这具身体。”空白决定全盘托出，这本来就不是他的错，只要一这样想，他的心里就好受许多。

“啪！”聂谷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空白的脸上。“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此时愤怒的聂谷像一头炸毛的狮子，但是她旋即就后悔了。

这一记耳光打在脸上并不疼，但是却击溃了空白内心仅存的一丝希冀，“为什么？为什么打我？我作为一个人，我也想活下去啊！我想活下去有什么错吗！？亚空这三年来对我的仇恨一直没有停止，对我的咒骂也从来没有暂停！我做错什么了吗！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为什么要忍受你们的无端责备！？人是她杀的又不是我杀的，凭什么要怪我……凭什么……现在我终于有机会可以摆脱亚空，摆脱这长达三年的歧视和辱骂！我为什么不能去争取！你们都有权力去选择自己的生活！我怎么就不行！”

机舱内陷入了沉默，只有空白撕心裂肺的控诉，众人静静地聆听着仅有他才能体会的苦痛。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空白逐渐平静下来，他的语言不再尖锐，语气也平和了许多，也许是他已经将自己短暂一生所经历的委屈与不甘全都吐了出来。

“我的存在是一个错误，错误需要得到纠正。”空白沉沉地出了一口气，“尽管我之前很想逃离你们，自己一个人生活下去，但是当我将所有的委屈向你们倾诉之后，我觉得，也没什么了，可能这就是我的愿望吧，原来我一直渴望的就是能有人聆听我的垃圾话，不管你们此刻想得是什么，谢谢你们。”

邢辰见没有人说话，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她们都与亚空的关系相当密切，于是对于突然的空白有些无法适应，他要代替她们开口了，“那么敌人现在还在飞机上吗？”

空白扭过头看着邢辰，“不知道，你们都去过厕所，但是都没有受到攻击，不知道是现在我们距离敌人太过遥远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所以并不能确定敌人是否还在飞机上。”

华雨露说：“敌人应该不会在飞机上，我没有检测到除了我们之外的任何精神活动。”

“那……镜中世界呢？敌人既然是通过镜子将人拖入审判空间，那么他本体有没有可能就躲在镜子中呢？”邢辰说道。

“这个没办法，我没法探测另一个空间。”

空白说：“假设敌人就在镜子里，那么他为何不继续向我们发动攻击呢？是不是说审判空间里一次只能允许一个人存在，因为亚空的意识还没有彻底消散，所以他没办法将我们再次拖入？还是说仅仅是因为我们脱离了攻击距离？”

“知道‘奥卡姆剃刀’原理吗？”邢辰突然想到了这个原理，因为在这种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时刻，也许这个能派上用场。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华雨露恍然大悟地说着，这启发了她，“也就是说‘避虚就实，化繁为简’，简单点说就是对一件事情的说法，‘假设’用的最少的说法，就越贴近现实。也就是说，在我无法探测到其他精神意识的这个事实基础上，我们脱离了攻击范围这个说法最简明扼要，也最贴近现实。”

“对，那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情就只能等了，等到飞机降落，当空白再次出现敌人面前的时候，审判空间的使用者一定会再次赶来，我们到时候再打败他就是了。”邢辰严肃地说道，“但是我们不能就此掉以轻心，因为敌人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我们的行踪，他们必然会在乌斯怀亚设下陷阱等着我们上钩，到了乌斯怀亚，我们的征途才算是真正开始！”

时间回到八小时前。

“皮克曼，你为小队立了大功！只要解决了亚空这个空间能力者，那么我和史宾赛就能够解决掉其余的所有人！”史宾赛十分高兴地对着电话说着，“等下你就搭乘飞机前来同我们一起目睹他们的灭亡吧！”

“荣幸之至，亚空她已经彻底陷入了审判空间，她绝无苏醒的可能！伟大的克苏鲁同光辉之城拉莱耶必将君临大地！”皮克曼在电话这头狂热地说着。

“乌斯怀亚将成为他们生命的终点！这就是违抗克苏鲁的代价！”

皮克曼挂上电话，此刻他仍然坐在候机室，没有人愿意坐在他的旁边，因为他浑身散发出一股邪恶的气息，猛地一看还会以为他的周围缠绕着污秽不堪的黑色烟雾，衣服虽然整洁，但是却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他的眼睛很大，有些鼓出来，安检没有发现他带着什么违禁物品，虽然发现了他的样貌有些奇怪，但毕竟与身份证上一致，于是便没有深究。

很明显，他是一名深潜者，但是他被父神大衮赐予了与人类相似的样貌，因此他才可以在人类世界中自由活动。

“现在他们应该发现亚龙了，只可惜我的‘审判空间’一次只能关一个人，为了确保亚空真正死亡，还必须令其躯体灭亡，虽然克拉米和史宾赛很靠得住，但是我也必须在现场才能让亚空真正死去。”但是这不是皮克曼必须要去的理由，“为什么父神要下达将消灭亚空作为最高指令来执行？难道不应该是优先消灭邢辰吗？”皮克曼圆鼓鼓的眼睛转了几圈还是没想明白。

“算了，这不是我应该想的，我只要老老实实完成任务，我就会在充满奇迹的荣光之城里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