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芳香的忧虑

整个蓝雪学院死气沉沉，所有人似乎都知道这一点，可是，谁也没有办法，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家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对这种状况完全习惯了。或者，更准确地讲，当这种状况发生的时候，人们就已经在心里接受和习惯了这点吧。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心里和身体上开始接受这种环境而慢慢改变了自己。

老师们对上课也完全没有了激情，他们上课的时候没有活力，对于毫无活力的课堂氛围也完全不在意，而对于那些不来上课、迟到、早退等等行为也完全无视。只是有点可惜，那些不来上课、迟到和早退的学生对于他们做出的这种行为没有受到老师的在意而感到丝毫的庆幸，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种人。

下午只有一节课，因为课堂氛围太差的缘故，依谱不禁怀疑老师拖堂了几个小时。当他去看手表上面如蜗牛行进般缓慢的时间的时候，他才知道老师没有拖堂。仔细想想，这种情况下，谁都恨不得早点结束课程，怎么会有心情去拖堂呢。不过，老师能对着一群毫无朝气的学生在讲台上狂吐口水，这种行为让依谱感到佩服。他在想，如果自己的学生如此死气沉沉，绝对不会继续讲课，而是像那些学生一样，一起消沉吧！

让人感到解脱又让人感到无比讨厌的铃声响起来了，所有人做出了一个惊人一致的动作，一齐趴在桌子上并整齐一致地叹气。在这种时候，依谱没有叹气，他正在望着窗外，庆幸放学时间的到来。

依谱站起来，正打算离开教室，忽然发现教室里的学生都趴在桌子上面，他都开始怀疑自己这个人是不是有些不正常了。

“去绘画部吧！”依谱心想着，离开了座位。

没有人去理会依谱，好像依谱本来就是若有若无的存在，依谱不觉得奇怪，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任何人做出任何事情，其他的人都不会去多看一眼。

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学校发生着可怕的变化，这让依谱感到很痛苦，可是，他没有能力去改变这样的日趋恶化的情况。正如依兰所说的那样，黑暗之神存在的地方，所有的人的精神和意志都会缓慢走向黑暗面，事情正在朝着无可挽回的局面发展着。

依谱沿着走廊向前走，他看到所有教室里面都上演着完全一致的戏剧。开始看到的时候，会有种奇特的感觉，可是，看多了之后，看的人就会受到影响了。

当依谱走到楼梯口，正打算往教学楼外面走的时候，一股扑鼻的幽香从楼上传了下来。不用说，这股幽香一定是芳香的，芳华的身上虽然也有香气，但是传播的距离仅限他身边两米之内。

依谱停下来，望着楼梯，看到芳香走下来了，无力地招招手。

芳香看到依谱，露出一丝微笑。

依谱不知道芳香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不过，他猜测那个微笑是在为她自己而笑。

“呀！有一个人和我一样！”依谱不禁怀疑芳香微笑的时候脑子里是这样想的。

依谱和芳香走在一起，两个人缓慢地走出了教学楼，朝着十字路口走过去。

依谱无意中扭头往后面看了一眼，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出现。看来，芳香的粉丝今天全部休假了，不，也许那群家伙早就开始了一个没有尽头的休假。

“依谱同学，你觉得这种情况正常吗？”芳香没话找话。

依谱没有马上回答，他看了看四周，感觉整个学校的所有楼房都进入了死气沉沉的状态。或者说，整个学校范围内，只有他们几个人才是正在活着的不正常存在。

“非常正常！”依谱坦率地回答，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了。

芳香不理解地看着依谱。

依谱看了一眼芳香，他开始怀疑芳香的脑袋已经迟钝了，自己的那句话明显可以当成玩笑嘛，“所有人都是这个样子，而且持续了那么多天，很正常啊！”

芳香没有做出评论，她很安静，眼睛看着前方。

经过了一段无比漫长的旅程，依谱和芳香终于来到了艺术大楼的门前。

依谱忽然发觉，现在多走一步路都是一件需要消耗巨大激情的事情。

芳香没有动，她的行动似乎和依谱达成了同步，依谱不首先动起来，她也不动起来。

“进去吧！”依谱说着迈出步伐进入了艺术楼内，芳香紧跟在他的后面。

推开绘画部活动室的大门，依谱和芳香怔住了，只见教室里面只有一个人，而这唯一的一个人正在充满激情地画画。

“芳华！你正在画画？”依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快步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只见他正在画《香山图》。

芳香站在芳华的另一边，认真地看着芳华画画。

“哟！你们两个来了呀？我还担心没有人来呢。”芳华开玩笑地说。

芳华居然还能开玩笑，而且笑得那么正常，依谱和芳香不禁怀疑自己正在做梦。

“别看着我啊！你们自己也去画画吧！”芳华精力充沛，令人匪夷所思，“对了，正好，芳香可以教依谱画画嘛！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们，这不是很好吗？”

“如果这样的场景放在以前，我会觉得很高兴，只是……”依谱看着芳香，又去看芳华，“全校数万人都变成了那种样子，我实在是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我们改变不了环境，只能接受和适应变化的环境。”芳华继续画画，“你们两个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你们了，看你们两个似乎也受到了一点点影响。”

依谱看着芳香，只见芳香一脸沮丧的表情，“画画吧！虽然我真的很不想画画，但是，总比这样傻傻地站着强吧！”

芳香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了画笔，正打算画画，可是，她不知道该画些什么好。

依谱坐在座位上，拿起画笔在画板上面胡乱涂鸦，可惜，乱画了一番之后，他拿起画笔的兴趣和力气已经完全没有了。

芳香走到依谱的旁边，俯视着依谱，又去看他的画。

依谱莫名其妙的看着芳香，他不知道芳香想干什么，只是觉得芳香有些奇怪。平常，芳香是绝不会去管别人的事情的，而今天，她却主动来看依谱的“画”了。

芳香对着依谱使了一个眼神，然后转身朝门口走过去，很快消失在了门的后面。

依谱抓了抓后脑勺，他又去看芳华，只见芳华正在激情四溢地画画。

“芳香刚才是什么意思啊？还是出去看一下吧！”依谱站起来，离开座位，朝门口走去。

依谱站在门口，朝四面望了望，没有看到芳香的人影。

“她难道在跟我玩捉迷藏？”依谱觉得很奇怪，往大门走过去，当走到电梯前面的时候他停下来了。

凭着一点点直觉，依谱进入了电梯，来到了顶楼，又沿着楼梯到达的楼顶。果然，不出依谱的所料，芳香就在这里。

“叫我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吗？”依谱朝芳香走过去，快靠近芳香的时候他停下来了。

芳香脸色严肃，她注视着依谱，“依谱，你真的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吗？”

依谱想说自己很不正常，不过，貌似说出去后会被芳香泼一盆冷水。于是，他把头转向一边，侧着脸对着芳香，尽量不去看芳香的正面。

“所有的人都变了！我变了，芳华也变了，可是你，却没有变！为什么只有你没有变！”芳香的话应该是问句，可是，听语气并不是在问。

依谱感觉气氛有些怪异，他想笑一下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可是，他的余光看了一眼芳香。只见芳香一脸严肃的表情，现在发笑显然不是正确的选择。

“我觉得你没有变啊，芳华也还是老样子，好像，整个学校也只有我们三个是正常的。”依谱抓了抓后脑勺。

芳香走近依谱，注视着依谱，“你刚刚的那副涂鸦，和你一个月前的涂鸦。虽然画的不同，但是其中所表现出的随意自由的风格是一致的。而我，却拿不起笔了。芳华更是奇怪，他以前从来都不会画画，现在却非常开心的画画。”

依谱没有想到，自己在画板上面的随意涂鸦居然成为了芳香的“证据”，这让他感到措手不及。

“为什么只有你没有改变？依谱，为什么只有你？”芳香走到依谱的面前，注视着依谱的脸。

依谱想把身体转过去，这样就可以避开芳香直接的眼神，没有想到芳香的双手很快抓住了他的肩膀。

“依谱，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依谱撒谎，他的身体不能转动，只好把头扭过去，不让自己的眼睛看到芳香的眼睛。

“你真的不知道吗？那么，为什么要避开我的眼睛！”芳香注视着依谱。

“芳香！我们这个样子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的，如果芳华看到我们这个样子，事情就麻烦了。”依谱提醒芳香，他的心里现在七上八下，很难受。

芳香低下头，她慢慢松开了依谱。

依谱连忙后退几步，松了口气。

“对不起！依谱，是我太失态了。”芳香转身，离开了楼顶。

看着芳香伤心的背影，依谱感到很无奈，他的内心忽然有一种负罪感。这种感觉似乎在以前就有过，只是因为时间的推移，把它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