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洵的登门很有些冒失，第二日天刚亮，他已经失魂落魄地等在靖海侯府门前了。

等到霍无双让人请了他进去，他神色焦灼，急急开口：“霍兄，能否让我见一见陆家人？”

霍无双静静看着他：“为何要见他们？”

耿洵已经知道了前一天的事，也知道对那群人动手的就是霍无双，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垂下头无比懊恼：“我不知她会……都是我的不是，容我见一见陆大姑娘向她赔罪吧。”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母亲那般丧心病狂，居然让人向陆云烟动手，若不是霍无双出手相救，只怕陆家女眷已经……

想到这里，他便再也坐不住了，只想尽快见到陆云烟确定她的安全，只有亲眼看到她好好的，才能安下心来。

然而霍无双冷冷拒绝了他：“陆姑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打算让她知道。”

燕国公府发生了什么，霍无双不难猜到，一位国公夫人居然使用这样下作的手段对付一个不相干的姑娘，耿洵之前又是几次三番地去陆家的铺子，殷勤地帮忙，后面的原因显而易见了。

耿洵愣了愣，明白过来更是丧气：“霍兄，多谢你昨日出手……”

霍无双依旧没有半点动容：“我是为了陆家，不是为了你。”

到最后耿洵也没能见到陆家人，失落地告辞离开了。

回了燕国公府，他谁也没见，只是独自一人留在书房里，连墨棋都不让进去伺候。

庄夫人让人过来请他过去说话，还没进门就被墨棋拦了：“世子说了，谁也不见！”

把庄夫人气得直哆嗦：“他居然还敢怪我，若不是为他打算，我哪里要这样折腾，那什么陆氏不过是个蝼蚁般的玩意儿，也值得我为她费心思！”

“他如今反而为了这么个狐媚子怪上我了，我真是白白费了这么多心，养了他这么大就敢如此对我了！”

姚妈妈看她气得狠了，心里也不好受，轻声劝着：“夫人，世子爷这是气头上，您别与他计较，待到日后成了家有了孩子，就能体会您的苦心了。”

庄夫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只要陆氏一日不处置好，他便一日不会让我省心。”

“江夏侯世子那边怎么样了？”

姚妈妈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回话：“昨儿没能得手，又被喂了药，险些把宝华楼给拆了，还是抓了两个小妓折腾了一晚上，又是打又是掐……”

她想起那边的回话，心里也是一阵胆寒：“听说那位世子已经是不成的了，回回都成不了事，只能把邪火都发泄在别处，那两个小妓多半又是活不成了……”

庄夫人嫌恶地撇嘴：“让人想法子叫宝华楼都闭嘴，妓院里死几个小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留着他还有用。”

她想了想，又道：“让府里的画师画一幅美人图，给江夏侯府送过去。”

姚妈妈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只是怕没见过陆氏，画着也不大像……”

庄夫人冷笑：“像不像有什么打紧，要紧的是让江夏侯世子惦记上了，他自己会想法子去把人弄回去的！”

……

凌家榕园小花厅，余老夫人带着丫头过来了，远远看见曲妈妈在门外候着，冷冷问道：“你们老夫人呢？让我过来，怎么不见她人？”

曲妈妈连忙屈膝回话：“老夫人正在房里梳洗更衣，这就过来，请您先进去坐一坐。”

余老夫人冷笑一声，正要带着丫头进去，却听曲妈妈道：“老夫人的意思，有些事只能私下商量，让奴婢们都在外头等着。”

原来那贱人也知道有些事不能被人知道，都是因为她做的那些龌龊事！

余老夫人摆摆手，让丫头们留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进了花厅去了。

花厅里空荡荡的，架着一架屏风，后面放下了帷幔，隔开了花厅和伺候茶水的耳房。

果然没有人伺候，余老夫人耷拉着脸坐下，长房真是不知好歹，请自己来居然还要拖拖拉拉，也不想想可是有要命的把柄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坐了好一会，连个茶水都没端上来，也不见程老夫人过来，余老夫人不由地皱了眉，唤了一声：“来人！”

花厅外边却是一点声响也没有，连她带来的两个丫头也没有出声，这实在是奇怪。

她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要往外走去，却听见那架屏风后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后面动弹，把她吓了一跳。

“谁？”余老夫人皱眉问道，只当是伺候茶水的小丫头。

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依旧响着。

她一时有些不安，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往那扇屏风走了过去，想要看清楚那后面是什么。

只是走到屏风旁，帷幔下滚出来一只圆滚滚的铜壶，正巧停在她脚下。

她疑惑地附身捡起来，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赫然看见帷幔下躺着的凌玉锦。

只是此时凌玉锦已经是双眼紧闭，半点气息都没有，好像是死了过去一般。

“啊……”余老夫人被吓得不轻，尖叫起来，“来人，快来人……”

她没想明白凌玉锦怎么会在这里，倒在这么个没有人的花厅里，也没想明白为什么程老夫人还没有来，丫头们和曲妈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只是本能地叫了起来！

“二老夫人这是怎么了？”曲妈妈带人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又丫头婆子。

程老夫人这时候也扶着瑛儿的手走进花厅来，皱着眉头：“出了什么事了？”

下一刻大家都看见了躺在地上的凌玉锦，一时间都被吓住了：“这，这是怎么了，二姑娘怎么会……”

程老夫人哭着上前看凌玉锦，又飞快转头死死盯着余老夫人：“二弟妹，你这是做什么，你就是再讨厌玉锦，也不能对她动手呀，她怎么也是你的侄女，你怎么能……”

所有下人的目光顿时都向着余老夫人望过来，也都看见了余老夫人手里还未来得及放下的铜壶和上面的血迹。

余老夫人顿时急了：“我何时对她动手了，我方才才发现她，她就已经倒在这里了！”

程老夫人望着双眼紧闭的凌玉锦，眼泪落个不停：“玉锦一早过来见我，我让她在花厅里等一等，然后只有你进了花厅，不是你还能有谁！”

“一定是你厌弃她，怕她拖累了你家玉绮的名声，就对她动了手！你真是狠心，连自己嫡亲的侄女都能下手！”

她转头，咬牙吩咐曲妈妈：“把她给我拿下，堵了嘴看管严实了，我要去请了族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