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

大三子粗着嗓子问道。

这不早不晚的，他可没吃的施舍出去。索性就不开门好了，省得看见村里孩童们失望的小表情。

“大三子叔叔，我们是钱虎子。”

钱虎子记得爷奶教导过，姑娘家的名字不能随便说出去，他是男娃子没事，随便说。但他们一共有三个人六只鸭子，所以还是得说我们才成。

大三子乐了：还我们是钱虎子，不知道还以为对面的不会起名字，满村人都只叫这一个名字呢，哈哈……

还好他大三子知道钱虎子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否则别说开门了，直接放狗还差不多。

“来了来了。”

大三子乐呵着开了大门。

“快进来，外头冷，咱们进屋聊。”

大三子虽然没看见钱大生，但也挺喜欢龙凤胎的。钱乐乐是女娃子不好太过热情，他就领着钱虎子走在了前头。

方老夫人耳朵好使，在屋里就听到了鸭叫声。

“老夫人，今儿个已经采买过了，老奴记得没买鸭子啊？”

莲生嬷嬷纳闷了，自己记性挺好，怎么鸭子这么大的物件都能忘记呢？

“是从大三子那边传来的。”

小铃小铛听对了劲，出声解释。

“那倒霉孩子，怎么嘴这馋了，还买了鸭子偷摸着带回来准备烧着吃？”

莲生嬷嬷气得脚一跺，为大三子的贪吃而气愤。

“不对，他是来当门房的，怎么敢偷摸着出门买鸭子！这可不成，老夫人，老奴得告个罪离开一下，看老奴不打断这不孝子的腿！”

他们可都是方家的老人了，大三子生来的使命就是站好岗，护卫好老夫人的人身安全。

可这小子偏偏擅自离岗，这万一要是有歹人趁机偷摸了进来对老夫人不利可如何是好？她非打断那兔崽子的腿不可！叫他还出去买鸭子！叫他嘴馋！

“大三子不是那样的人……”

莲生什么都好，就是办事毛躁了点，大三子也完美地继承了下来。

方老夫人呢有心拦下来，但还是决定让莲生嬷嬷自己发现错怪了大三子的好，所以她未曾移动分毫，只端坐着看莲生嬷嬷出去。

果然，没多会，莲生嬷嬷就笑呵呵的回来了，一边挽着钱乐乐，一边挽着钱四喜。

“老夫人，老奴错怪人了，不是大三子偷摸出去买鸭子，是乐乐他们给您老人家送野味来了。”

大三子也是习惯了自家老娘的性格了，半点不快也没有，送钱虎子进了屋这就又回去门房处了。

“呀，野鸭可难捉了，它们不比鸟飞的慢，你们真是好身手。”

方老夫人也是农家出身，自然是了解的。

钱虎子有些拘束，接过丫鬟们上的茶水之后，只盯着地面嘎嘎乱叫的鸭子瞧。

钱四喜倒是不怕，绘声绘色地向方老夫人说起了钱乐乐的本事。不知怎的，只要一遇上夸自家的事情，她能说上个三天三夜都不嫌累。

当然了，即便方老夫人人老了爱聊天，现在也不是说三天三夜的好时机，钱四喜只挑了重点来说。

“鸭子性温，十分滋补，那老婆子可就收下了。等会啊，我捎一半给风儿，正好也让他沾沾光。”

野鸭会飞，满身都是肌肉，十分紧实，吃起来也是特别香，对于牙口好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双重的享受。

方老夫人当即让厨娘把鸭子们给拿去了灶间，准备今儿个就趁新鲜给做了。

“你们这几日都在忙什么呢？感觉都累瘦了许多啊！”

方老夫人慈爱地拉着钱乐乐的手，有些心疼的说道。

钱乐乐要真是傻子刚好，十成十会惶恐：我也没干啥啊，吃好喝好睡好，咋就瘦脱相了呢？

这些话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的口头禅，哪怕是前脚刚见过面，后脚打照面，她们也会觉得你消瘦了不少。否则怎么会有句话这这么说的呢——有一种饿，叫奶奶觉得你饿。

钱四喜是知道自己没瘦的，所以没吭声。

但是钱虎子就不知道了，惊诧地摸了摸自己脸颊。

“老夫人，我们这几日在后山忙着砍柴，应该是累瘦了。”

砍柴是个力气活，瘦下去也能说的过去。但是钱虎子还是不懂：那些柴火都是自家小姑和他两个人砍的，要瘦也是瘦他们，怎么老夫人只拉着小妹的手这么说呢？

莫不是方老夫人人老眼花了？

想归想，钱虎子是不敢说出口的，毕竟他只是傻了，又不是白痴，生存下去的基本原则还是很懂的。

千万不能说女性老、上了年纪，否则别说是亲爹来了，就是亲爷爷来了，他钱虎子也够呛。

“什么，你们这几个半大孩子去砍柴？不成，我马上带大三子去一趟，帮你们砍。”

方老夫人以为是三人齐上阵，顿时心疼坏了，要带人去钱家村砍柴火。

“没有的老夫人。”

作为唯一的长辈，钱四喜按住了两个要解释的小辈，伸头揽了过去。

“我们就随便砍砍，后来都是大哥还有爹动手，我们还雇村民们帮忙。”

钱四喜知道钱乐乐烧炭是要出去卖钱。

她也不是贪心，想让方老夫人介绍人脉。今年是个罕见的寒冬，木炭价格早已上涨，乐乐家的木炭烧制出来只会供不应求，绝对不会卖不出去。

钱四喜只是单纯觉得：他们钱家势微，需要找个有良心的做靠山。否则到了最后，就怕银子都进了别人家不说，大哥一家人的性命也都没了。

方老夫人有方县令这个好大儿做靠山，无人敢惹。

而且自家乐乐又救过方老夫人的命，想来她老人家也不会下黑手。

这桩买卖要是能从方老夫人这边过一遍手，就算分走几成的利，好歹能实实在在安全地进了乐乐的腰包。

但是她是知道自家人的性格的，乐乐这孩子绝对不会挟恩求报，所以，这恶人就让她来做吧。

就算方老夫人不乐意，觉得这话说得市侩，最后厌恶的也只会是她钱四喜。

反正之前她害了龙凤胎的恶毒事迹早已传遍了十里八乡，如今再多一项贪婪的名头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