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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遁掉马,男主们为我疯狂扯头花

作者:剃度扫地僧 | 分类: | 字数:70.9万

第393章 不回来了,向离别去

书名:死遁掉马,男主们为我疯狂扯头花 作者:剃度扫地僧 字数:2642 更新时间:2024-11-13 18:03:43

夜半,下了场雪。

风很大,树下的秋千被吹得吱呀作响,纯一恍惚看过去,竟看到顾南在树下荡秋千。

纯一几乎心脏骤停,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朝着顾南奔去。

绀青色的新袍子在风雪中翻飞,速度太快,惊得雪花都乱了节奏。

顾南闻声而望,面上露出了笑意,调侃道:“慌慌张张的,又做梦了?”

纯一听着这熟悉的腔调,瞬间就掉下泪来。

他迎着风雪在秋千前站定,不敢靠太近,也不愿离太远,只问:“你回家了吗?”

顾南悬着两只脚晃,髻边的小辫子也跟着一起晃,眉开眼笑,“回家了啊。”

“开心吗?”

顾南重重点头,眼睛亮亮的,特别认真,“开心。谢谢你,纯一。”

纯一喉咙一哽,一低头,眼泪簌簌滚进雪地里,烫出斑斑点点的凹痕,“你怎么不带我走。”

“对不起。”顾南说。

纯一泣不成声,“我想去找你。”

顾南停止了晃动的双脚,没有说话,只用一双沉重而复杂的眼睛看着他,映着满地清白,冷得惊人。

纯一被她的目光刺伤了,却更加执着,上前一步重复道:“我要去找你。”

顾南抬起头,仿佛被他坚定的语气说服了,目光柔和下来,“好,我等你。”

纯一再次落泪,却说不出话来了。

他跪伏在顾南的膝上,滚烫的眼泪打湿了顾南的衣服,好像要将这些天的思念与彷徨都呈给她看。

“纯一。”一只手轻柔地抚上他的脑袋,随后是一声低笑,“你该剃头发了,扎手。”

顾南留恋地摸了几下,收回手,低叹一声:“快一点来见我吧,我想你了。”

纯一抬起头。

下一秒,秋千空了。

身体一沉。

他惊醒过来。

眼前没有秋千,也没有大雪,他只是伏在棺木上,梦到了顾南。

纯一抬手摸了把脸,湿漉漉的。

低头一看,棺椁中已经积聚了一滩冰冷的泪水。

他愣了一下,捏着袖子去擦,擦着擦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也掉了下来。

两百多年。

他终于梦到顾南了。

法障梦也好,普通梦也好,他不管,他要去找她。

*

纯一决定好行程,撤了结界才发现他黄粱一梦,山下已过了月余。

四月初,正是草长莺飞,春光大好的时候。

离开前,他去见了虚云。

虚云已经老得起不来身了,见了他,激动得颤颤巍巍半天没说出句整话。

纯一和从前向慧无辞别一样对虚云说:“我走了,保重。”

常清察觉到结界散了,急急忙忙找过来,见到纯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恭恭敬敬行礼问:“老祖宗要去哪里云游?”

纯一:“不回来了,不必再等。”

常清早有预料,只是依旧免不了伤心。灵气稀薄,修士没落,没了纯一,或许用不了百年,法源寺就找不出能够入道的衣钵传人了。

他抬头朝纯一看去,想要记下这个为末代时代画下句号的佛子。

那双上挑清厉的凤眸垂视着,有着佛陀俯瞰苍生的悲悯,还有着前所未有的柔和。

他看到的不再是泛泛众生,而是站在他眼前的人,是此时此刻的虚云与常清。

常清一震,一种不详的冷意蹿上后颈,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地落在纯一身后,讷讷,“纯一法师……”

纯一立掌,道了声佛偈,转身离去。

常清站在原地目送着纯一的身影一点点远去。

人世间所有的哀乐,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离别与重逢。

纯一已经走出离别,要走向重逢去了。

*

纯一去看了林惊春。

林惊春和林惊蛰离开了京都城,去了一座叫新城的小城市。

这个小城市似乎被赛博朋克的高新科技遗忘了,没有遮天蔽日的摩天大厦,也没有蚁巢般的贫民窟危楼,这座城市的阳光很慷慨,哪怕是上个世纪的老房子也一视同仁照耀得亮亮堂堂的。

这个城市的节奏也没有京都那么快,慢悠悠的行人,干净整洁的街道,恰到好处的科技仿佛在努力亲近每一个普通市民。

纯一找到林家,按响了门铃。

但过了很久,才有人挪到门口打开了猫眼。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林惊蛰只打开一条门缝,透过门缝问纯一,“你来做什么?”

“我有话和他说,说完就走。”

林惊蛰丢下一句“我问问”,关上门去了主卧。

过了一会,他返回来打开门说:“快进来。”

纯一矮身走进去。

林惊蛰被他过分高大的身形逼得后退了一步,这才发现,纯一背上背着一副巨大的棺椁。

他愣了两秒,才颤声问:“是姐姐?”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听不清,但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主卧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碰撞声。

林惊蛰连忙回神小跑,恰好和扶着墙走出来的林惊春撞了个正着。

林惊蛰下意识避开,于是林惊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中央,背着棺椁的纯一。

林惊春瞬间红了眼睛,“姐姐……”

他瘦了很多,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模身材瘦成了骷髅架子,不知是受了伤还是身体太虚,根本站不稳,走得稍微快一点就浑身打摆子。

苍白的脸,萎靡的神态,仿佛被抽了立身的根,只有眼眶里尚有两簇未熄灭的幽火。

乍一看,与顾南走前的模样相差无几。

青白的眉眼间甚至隐隐带了死气。

纯一看得出来,他活不长了。

早在二月,纯一就算出林惊春命有大劫。他问林惊春想不想知道,林惊春说不想,于是他没说。

这一回,纯一也没打算说,只言简意赅道:“她回家了,不会再回来了,别等了。”

刚伸着手,想要碰一碰棺椁的林惊春愣住了。

泪水凝在眼眶里,刚刚升起的微光倏地寂灭,停在半空中的手发了疯似的抖个不停。

“是、是吗?”

短短两个字,他停顿了两回,颤得差点听不清。

“是。”

纯一闻到了血腥味,低头,在林惊春的下腹部看到了一线渗着血的纱布。

“别等了。”纯一再次道。

林惊春抖得越发厉害,不止手,腿也抖了起来,他站不住往下跌去,好在林惊蛰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她和你说的。”林惊春问。

纯一:“我算到了。”

“胡说!”林惊蛰打断,“你算到的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过来告诉我们,你只是想独占姐姐!”

纯一的目光在林惊春那张哀痛欲绝的脸上恍了一瞬,“你说得对。”

他本没有理由来新城走一遭,只是觉得两人有缘,又深知等待的苦楚,可怜的同理心作祟而已。

可林惊春快死了,林惊蛰的面相看起来也不太好。

何必自以为是劝这一回。

如果劝有用,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儿了。

纯一转身欲走。

林惊春连追两步,泪如雨下,“让我再看一眼姐姐吧。”

“这是我的棺椁。”说完,拉开门弯腰出去。

林惊春不肯放弃,追出去,枯瘦的手在墙上摸索,苍白的指尖几要与墙壁融为一体,“姐姐有没有话留给我?”

“没有。”纯一抬步下楼。

林惊春声音哽咽,“真的没有?一句话也没有?”

他追着纯一背上那副棺椁,就像在追着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跌跌撞撞,声嘶力竭。

可是纯一头也不回地说:“没有,一个字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