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骷髅城的生态清洗基本已经完毕。

原本，洛忧预定了一个月的时间消灭黑色产业，清理掉名单上的8000余人，但实际上半个月就完成了。

这倒不是拉布尔等人行动迅速，纯粹是那个凶手一直在暗中杀人，不断地处理着名单上的人，大大加快了效率。

没有人知道这个凶手目的为何，也没有人见过真面目，只知道杀人技艺精湛，处理人命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渐渐地，死囚营士兵对这名杀手由恐惧变成敬畏，由敬畏变成寻常，到后来，他们已经习惯在处理地点提前看到一堆死尸了。

这给死囚营士兵省了不少事，但收尸队那边可就苦了，本来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够紧了，现在有这名杀手的帮忙，再加上拉布尔的冷酷执行，完成时间直接缩短一半，这些收尸人一个个忙的死去活来。

清洗进展很顺利，反倒是洛忧这边亲自把关的地方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此前，洛忧所列的清洗名单中，一般不是整户整户灭口，有可能一家三口里只有男主人贩毒，将其杀死后剩下妻子和孩子，那这孤儿寡母就不乐意了，每天堵在死囚营门口哭天喊地，今天大喊不活了，明天就抱着汽油威胁要自焚。

其它的许多居民也是，他们已经习惯了骷髅城的黑色生态，现在突然要这么大幅度整改，没有几个服气的，一个个拒不整改，联合起来闹事。

对于这些人的强硬态度，洛忧的手段更加强硬，拒不整改的全部列入清洗名单，而且不是单独列入，一家人里如果有一个人抗拒法令，那么他的妻子孩子全部连坐，抓到一个直接灭口全家。

而且在楚凡的建议下，洛忧出台了举报制，如实举报密谋暴乱者，赏一笔足以开启新生活的巨额现金。

通过楚凡提出的举报制，洛忧轻而易举地将矛盾转移到了民众内部，让他们互相争斗，无止尽地内耗，最后恪守约定，如实举报者重赏，虚假举报者灭门。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在8000人的清洗名单外，又有超过人被处决，见惯大场面的收尸队都一个个心理发寒，面对堆积如山的尸体不知所措。

骷髅城总人口十余万，这两轮清洗过后人口直接下降了将近20%，城内到处都溢满了血的铁锈味，哪怕是洗刷过一百遍的地面上，还是可以看到无法褪去的暗红色血迹。

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洛忧在整个过程中一直封锁城市，但血腥清洗的消息依旧不胫而走，传向鹰旗北境，传向江南故乡，也传向了西域中央，引得全国上下一片震动，有人佩服洛忧以铁腕镇压腐朽的骷髅城，此事应该记入史册，也有人觉得此子真如传说中那般冷血无情，一纸帅令流放真是罪有应得。

不管外面怎么传，其他人怎么想，洛忧一直没有停止对骷髅城的清洗，他不懂政治，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手段，也没有足够的时间一步步去探寻试错，他所采取的是最简单高效的手段：顺者生，逆者死。

不断有人揭竿而起，又不断有人惨死在镇压中，血，火，又是血，在绝对恐怖的铁腕下，最后一缕反对声消失在了骷髅城，这个常年被黑暗笼罩的城市终于是向一个更黑暗的人臣服。

清理完不和谐的声音，洛忧也就完成了最难的一件事，接下来便是老蛇的商队入场，分配资源与任务，让整个城市进入了最基础的建设。

一切都在有序进行，然而在3月下半旬，骷髅城死囚营却接到了鹰旗军的一纸命令，有战事需要，需要死囚营配合出动。

卡斯少将的办公室中，洛忧拿着命令文件看了一眼，又透过窗户，皱着眉头看向了操场上训练的士兵，说：“军事化训练才刚开始几个月，士兵们可能还没准备好。”

“恐怕你弄错了一件事，洛忧上校，鹰旗军的文件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卡斯少将似乎对旧世代情有独钟，之前在读《战争与和平》，这一次又在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他用手指在盲文上摸索着，默默地说，“我们在鹰旗军眼中不是士兵，而是炮灰，没有拒绝的权力。”

洛忧这才想起，自己早就不属于正规军行列了，这里不是中央戍卫军，不是城防建设军，也不是荒野远征军，而是死囚营，地位与畜口无异，人类驱赶畜口需要征求畜口的同意吗？

洛忧沉默了片刻，冷哼一声说：“算了，没关系，他们已经整改过了，不是以前那种没有战斗力的杂鱼。”

“你会失败的。”卡斯少将很突兀地出声了，他依旧在摸着盲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读书，但却还是嘟囔着，“你做的一切，最终都会失败。”

洛忧冷漠地看着卡斯少将，讥讽道：“至少好过一个每天窝在屋子里看书的人。”

卡斯少将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地说：“如果注定失败，一开始为什么要去做呢？”

洛忧冷笑：“城内生态已经好转，黑色产业全灭，所有人投入基础建设。死囚营中，士兵们吃饱喝足，刻苦操练，一切都在好转，到你嘴里就成了失败？”

“是的。”卡斯少将给了一个很惊人的答案，他摸完了本章的最后一页，合上书，那双无神的眼眸微微下移，仿佛是在看着洛忧，“当你沉浸在虚伪的成功中，失败会悄然降临，将你的努力全部击碎，化作一地的灰烬。”

洛忧听这句话很不舒服，他冷酷地盯着卡斯少将，视线移向了办公桌。

那枚洛忧“赠送”的子弹一直被放在桌上，洛忧看着子弹上刻着的卡斯二字，又看向卡斯少将本人，阴森地说：“你已经够老了，好好安度晚年，别让所剩无几的时间再缩短。”

卡斯少将颤颤巍巍地将书放到了一旁，摸过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自顾自说：“差不多了，洛忧上校，是你们奔赴战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