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和，你臭不要脸！”卫菡一把他搡倒，林天和手撑着地，“嘿嘿嘿”地笑。

吴幼娘吃力地弯下腰，鼓励糯团子：“玉儿，去，去抱抱娘亲去。”

宋念玉鼓起勇气，跌跌撞撞冲卫菡跑了两步，却又反身扑回吴幼娘腿边，抱住她偷笑。

如此反复几回，卫菡不耐，起身上前，一把将糯团子捞起，扛于肩上。

于念玉“吱吱咯咯”的欢笑声里，她转身冲吴幼娘道：“我带她回府里歇一晚，明日再遣人给你送来。”

吴幼娘冲她福了一福：“卫将军辛苦。”

吴幼娘身份朝中文武皆已明了，是陛下拉来做挡箭牌的“皇后”，实为千牛卫中郎将赵正奇之妻，腹中子自然也是赵正奇的。

只是战局未定，朝中文武暂不外宣吴幼娘身份，由她一直居于宫中，顶着这“皇后”的名头，稳定民心与大局。

抱着女儿出了宫门，卫菡翻身上马，将软乎乎的女儿护在怀里，打马直奔卫府。

念玉倒也不怕，只是时不时后仰着小脸，定定将卫菡的脸看住，一双好看的凤眼，时不时轻轻扑闪。

卫菡目光柔柔下看，看着这张肖极了宋玉书的小脸，满眼的柔情蜜意。

口中甜腻直唤：“念玉，乖乖念玉，娘亲的乖宝宝，肉宝宝！”

忽地，念玉奶乎乎冲她喊了一声：“娘亲！”

冷不丁一声“娘亲”，叫得卫菡心头一震，全身酥软，忘了正骑于马上。

她手上缰绳一紧，坐下白马误会命令，猛地一个打立，前蹄高高腾空。

卫菡散了心神，抱着念玉的身形一晃，霎时跌下白马，跌入一双结实的胳膊，撞入一片宽广的胸膛。

林天和打马一直尾随于卫菡身后。

见她突然勒马，抱着念玉坠落，纵身下马，将她母女二人接下。

有惊无险后，林天和看看两匹不知所措，于原地打起了响鼻的马。

又一满脸震惊地，冲卫菡怒吼：“这是人来人往的上京城。你突然勒马，不怕使马匹受惊伤到百姓？你是不长眼，还是不长心？”

卫菡抱着念玉站稳，看着受了惊吓、一瘪小嘴想哭的女儿，对林天和的咆哮充耳不闻。

只两眼放光地看着念玉，娇声诱惑：“好玉儿，再叫一声娘亲听听？”

念玉抽抽嗒嗒地推她，任死不再叫她，长伸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求救似地看着林天和。

这粉雕玉琢的奶娃娃要他抱？林天和怔怔伸出了手。

尚未触到念玉的小手，卫菡抱着女儿就是一个转身，撇下他直朝街上贩卖糖葫芦的商贩走去。

粗心大决吓哭了女儿，她要买零嘴哄哄小奶娃。

林天和悻悻收手，牵了两匹马，跟在母女身后。

回卫府一路，卫菡给女儿买尽好吃好玩，直到念玉两只小手搂不过来，小脸笑开了花。

止步于卫府门口，府卫见了她，忙上来牵走林天和手中的马。

跨入府门之际，她背抵了门框，抬起一只腿，蹬于对面的门框挡了路。

斜睨一脸淡然跟来的狗皮膏药，她淡声：“林天和，我想不需要我提醒，这里是我家！”

林天和笑眯眯地伸头冲府内打量，自若道：“好歹我也救过卫将军的命，将军不说赏口饭吃，赏杯茶喝总是要的！”

卫菡冷道：“去北衙营地歇息去，那里少不了你的茶喝。”

林天和默默看了她一回，她不为所动，他便黯然神伤地转身。

步下府阶，他缓声徐徐：“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既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梦，末将便告辞了！”

卫菡睨着他做作的背影，冷声：“林天和，你什么意思？”

林天和止步阶下，仰天长叹：“既然我林天和入不得将军法眼，我就这打马离开上京，回我的沙洲，寻我的天地和有缘人。”

卫菡顿了一顿，大惊，抱着念玉冲下府阶，拦到他身前。

怒目道：“林天和，你是脑子有病，还是心里有病？定州战局已布，任务已分，你却要临阵脱逃？就不怕我军法治你？”

林天和幽幽望她，幽幽摇头：“想我林天和，本是一顶天立地、博览群书、外可攘敌、内可定国的妙手俏郎中，于将军面前扮足小丑大半年，却难撼佳人芳心……”

卫菡恼声打断他，“屁话放了一堆，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天和立时眉开眼笑一拱手：“但求卫将军赐末将，一箪食，一壶浆……”

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卫菡凛冽的眉眼，滚烫了耳尖道：“再赐一夜好眠！”

卫菡皮笑肉不笑道：“一箪食一壶浆，可。吃饱喝足，滚去北衙寻你的好眠去。”

说完，她抱着念玉大步踏上府阶，直入卫府。

林天和揉了揉鼻子，快步跟上，于她身后求道：“卫将军，那北衙营地哪比你这府中好眠，求你留末将一宿。”

“林天和，再多一句屁话，马上滚！”

“末将遵命……”

*

夜里，卫府府卫和伙夫们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林天和毫不客气，大快朵颐，并喝到微醺。

府卫向卫菡通禀半年来府中事务，林天和将坐于椅子上，好奇看他的念玉，一把捞于腋下，顺出了厅门。

将软糯糯的小女娃，小心放于院中的木芙蓉树下，他跪于念玉面前，郑重问：“念玉，你可喜欢叔叔？”

念玉绞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偷眼看他，怯生生地偷笑。

他凑近脸，眼巴巴地问：“念玉，你可想要一个爹爹？”

念玉水灵灵的大凤眸往厅内望了一望，看厅内那坐姿大刀金马、正与府卫们笑得前仰后合的娘亲……

又移目于林天和分外郑重的脸上，想了一想，露出个甜腻腻的笑，冲林天和点了点头。

林天和将身子往正里跪了一跪，忽闪着眼睛问：“那，林叔叔做你的爹爹，你可愿意？”

小念玉害羞地绞着小手，将胖乎乎的小身子扭了半天，才矜持地点了点头。

林天和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笑，大张了嘴，半天都合不拢。

见他发呆，念玉嘟起小嘴，扭着小屁股就往厅内跑，奶声奶气道：“不要了，不要了……”

林天和慌忙伸手，从背后将糯团子捞到手，大笑着举高：“要的，要的，从今往后，我就是念玉的爹爹了！”

念玉于他手中小腿乱蹬，咯咯大笑……